第一百一十二章 大澤羽退流沙貊國
可是九德卻笑眯眯的接過來,自然的喝了起來,一邊喝一邊誇這驛館的奶茶很正宗,看的吳子越眼睛都值了:我的個乖乖,原來上神的口味竟然如此與眾不同。
九德一邊喝,一邊偷瞄吳子越直勾勾的盯著他看,心裏很是得意:小樣兒你,就你這點小心思,還想糊弄我,看來是不知道其實我能暫時封起自己的味覺的。
帝台當然看清楚了九德的小心思,所以在旁偷笑了一下。楠處歎息的笑著搖搖頭,自然是轉移了話題,隻有雲珅,獨自抱著那匹鮫綃,沉沉陷入自己的思緒裏。
果然如同那掌事所說,第二日天氣還真的就晴朗無雲了。見天氣轉好,他們就調轉青鸞船的船頭,直奔西南角而去。
在開題圍的北麵,有疏屬山。這座山上囚禁的是天神貳負和他的下臣危。楠處和吳子越他們不喜歡這倆人,青鸞船熟視無睹的就過去了
他們就是殺死天神窫窳yayu的那兩位,後來被天帝鎖住右腳加固法咒,雙手和頭發捆在一起係在山間一棵樹上永遠拘禁著。
過疏屬山會經過大澤,船行在方圓百裏的大澤上時,俯身能看到飄浮在大澤上,有密密麻麻數不清的各類鳥羽毛。
這裏是群鳥築巢繁殖,蛻換羽毛的地方,大澤中有灘塗有從水裏生長出來的不知名大樹,如同許多巨大的傘被撐開一般,鬱鬱蔥蔥之間,棲息著很多種類的鳥兒。
他們的青鸞船經過,會不時的驚起成群成群的鳥兒,四散而逃。後來,見他們沒有惡意,有些鳥兒還大膽的飛到桅杆上。
“我以前,一直以為書《穆天子傳》裏所記載,鳥羽用車載起誇張的,卻沒想到,竟然真的這麽多。”楠處隨手撈起一把羽毛,慨歎道。
帝台擺擺手,“你拿遠點,我對這些鳥毛過敏。”他一邊說,一邊捂住口鼻,就要打噴嚏。楠處見他這麽難受,就拿給吳子越看。
咋然見到這麽好看的鳥兒,一直抱著那匹鮫綃不鬆手的雲珅,也把那匹鮫綃放在一旁,歡欣天真的學起鳥叫來。吸引了一直青色的小鳥兒,好奇的飛過來停在他的肩膀上
雲珅更加歡欣,於是繼續放開聲音,學鳥叫。吸引了更多的鳥兒飛到他的頭頂,肩膀上婉轉啼鳴。
“若不是走出雕題國,我還真是見不到許多這樣漂亮的鳥兒呢。”雲珅越發歡喜,像個孩童一樣的跟那些鳥兒玩耍起來。
看他如此歡欣展顏,幾人都有些呆。少年笑起來是那麽幹淨光亮,好像晨起時,被朝露洗滌過的一米陽光,看的人暖暖的,心也跟著他的笑一起輕柔起來。
“你…你們不要都看著我呀,”看到另外幾人都盯著他看,少年麵頰上流露出一絲羞澀來,慌慌張張解釋道:
“我,我從來沒見過這麽多鳥兒,一時間有些開心的忘乎所以……”楠處迷惑不解的看著他:太像了!太像了!
他一時衝動,脫口而出問道:“你,你到底是誰?”話出口,才覺得不對。
雲珅疑惑的看著他,眼神迷茫無辜;帝台、九德皆是詫然看著他;而吳子越,嘴角噙了一絲苦笑,也幽幽看著他。
楠處自覺失言,便不在多話。雲珅看楠處黯然神傷的樣子,也不在歡欣的和鳥兒們玩耍了,他認真的做到他身邊,看著他。
帝台和九德躲到另一側竊竊私語,時不時看向他們說著什麽。而吳子越,依舊噙著苦笑。青鸞船,就在這樣的安靜裏繼續前行。
從船上眺望,大澤的東麵是東胡國,東胡國東麵是夷人國。這些國家,他們都不準備去,而大澤的北麵是雁門山。
雁門山是大雁的家,所有的大雁都是從那裏飛出,四處遷徙。現在正是北雁南飛的遷徙季節,所以能看到很多時而排成一字形,時而排成人字形的大雁飛過頭頂。
而雁門山的北麵是高柳山,高柳山北麵有個代州。他們的船到了那裏,帝台拽著九德,又引走了雲珅下去采買東西,留下楠處和吳子越說話。
一開始,兩個人誰也不理誰。後來是楠處先開口了:“子越,你不打算跟我說話了麽?”吳子越沉吟,片刻才看向代州的方向:
從代州能看到廣都之野,那裏景色幽雅,青山綠水相環繞,後稷死了以後,就埋葬在這裏。站在廣都之野看向西麵是氐人國……
“沒有,我哪裏有,隻是有些突然之間的難過罷了。”吳子越搖搖頭,他緊緊握著楠處的手:“放心吧,這樣寧靜美好的時光,畢竟不多了,我們會珍惜的。”
楠處點點頭,然後兩個人就一起繼續並肩看向遠方。看夕陽染紅天空,看蒼穹鋪就彩霞。直到帝台,九德和雲珅回來。
青鸞船繼續向西行駛,過流黃豐氏國。這個國家的國土方圓三百裏,東南西北四方都有道路。
國家的中心有一座山,那是王宮所在地,國王就住在那裏,那裏的臣民要見國王留言爬山或者騎飛馬而上,他們施了隱身,看這些也是覺得很有意思。
出了流黃豐氏國,就能看到發源自鍾山的流沙,《尚書》中所稱它的形狀像五日的新月,所謂流沙,就是河流與沙一起流動。
流沙向西流出轉向南方流至昆侖山,複又向西流入西海,最終入黑水山,又是恰如一灣新月沉澱。
貊mo國就在一支漢水的東北麵,毗鄰燕國,但是最終被燕國所滅。所以,楠處和吳子越他們到達的時候,隻看到燕國的繁榮。
在這個國家的東北處,生長著一種孟鳥,那鳥彩色的羽毛嵌有紅色,黃色,和青色的花紋,永遠都去麵向東方,從早歌啼到黃昏日落。
青鸞船過去的時候,那鳥正在麵對著東方,對著太陽婉轉啼鳴。因為明日就要過昆侖山了,所以眾人決定,先暫且停一停。
並不是他們懼怕什麽陡峭有天神把守的懸崖,或者赤水岸邊的障礙。而是要見天顏,需要調整。
在昆侖山的那一夜,似睡非睡的迷蒙間,楠處看到雲珅在對自己招手,楠處疑惑的過去問他:“什麽事情?”雲珅示意他噤聲,跟他走
楠處滿懷疑惑的繼續跟他走,然後再一次見到了上次在昆侖墟下見到的那個美人,也就是雲珅說的南海赤安洪聖濟王——敖欽,表字潤明的那位。
上次他蓄意隱瞞,所以他們都沒有注意到,他原來是有龍角的。這次他沒有掩飾龍角,所以分外的顯眼。雲珅看到他,跑過去撒嬌一笑
敖欽撫摸著他的脊背道:“雲珅乖,你先去那邊幫我看著他們,我有話要和他單獨說。”敖欽指了指楠處,雲珅乖乖點點頭。
楠處站在那裏,倍感親切的問:“你……你有什麽話想要對我說?”敖欽卻沒有直言,而是把一顆珠子遞給他道:
“這是龍珠,如果你被封印的巫力有解開的那天,我隻求你幫我一件事情。”楠處小心接過,引入自己的袖子裏。然後才小心的問道:“什麽事?”
敖欽看了看蒼穹上流轉的星河,良久之後才緩緩說道:“以吾之魂,時光倒流,加固封印,留下莘懿。”作為巫神存在的曾經巫鹹,現在的楠處,他以後能做到。
楠處震驚:“你說莘懿?難道是風莘懿?”真沒想到,這個世界上還有一個人那麽的心疼著她。可是,楠處露出猶疑的神色。
敖欽卻笑了,笑的那麽淡然:“是她,我知道她跟魔海裏那位勾結,又跟永夜道裏那些勾結,還請了很多惡鬼,蠱惑很多墮仙,十惡不赦。”
但是,本來當初很痛苦的人,因為被經曆了痛苦,所以越走越遠的迷失,誤入歧途,難道不該被拯救一次嗎?
楠處點頭:“你既然知道,為什麽還要救她?”敖欽笑,他補充道:
“我是想,你們和她早晚會有一戰,你不要出戰,留著你的力量,入大荒落之後你就會恢複的巫力,待你們打敗她,殺了她之後,在用這顆龍珠。
它與我心意合一,到時候我就會奉獻魂魄,你在運用自己的巫力,倒流時光,倒流到她還沒有私自帶兵去幫助顓頊的那時。”
楠處覺得,還是很猶豫,他更不懂為什麽。所以他問了:“可是,可是這是為什麽呀?”為什麽,敖欽要這麽做。
為什麽?敖欽還是笑得那麽淡:“我也說不好,是為了情,或者是為了心,或者是想在看一眼,她曾經的溫暖。”
楠處的神色,已經是完全的敬服:“可是,若那時,也許還會有南海龍王,卻不是你,你看不到,還有什麽意義?”
敖欽搖頭:“我在龍宮裏,每每通過水鏡術追看她,她每天都不開心,我每天也不開心,我並不是多偉大,我隻是不想兩個人都不開心。”
他已經想好,到時候他離開了,會有他的兄弟敖潤來接任南海龍王的職位,龍宮萬年,這孤寂總會有盡頭的時候。
我,我隻是不想兩個人都不開心而已。迷迷糊糊間,楠處懵懂的跟著雲珅走回青鸞船,耳畔響起敖欽的話:既然要有一個人開心,我願意是她,回到當初的開心……
第二日,晨光熹微時,楠處發現自己睡在青鸞船上,他本以為是夢,卻看到坐在身邊對他微笑的雲珅,一摸袖子裏是龍珠。
他想說點什麽,雲珅卻比了個保密的姿勢,楠處想了想也就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