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章 滅蒙鳥語大穆之野
其實,相柳,繆華和芙蕖仙子離開已經很久了,海外之大變幻莫測。所以蝶琉璃的靈蝶也不一定一時間能追蹤到他們的蹤跡。
那時候,相柳帶著二女過了三株樹,又在壽華澤停了停看望了鑿齒。然後直接從狄山的西南角開始走,出了海外的南部地區,拐進了海外的西部地區。
他好像並不急著去大荒落呢?芙蕖仙子愈發的疑惑。跟著相柳走了這麽久,愈發不懂他了。也隻有對繆華,他才是細心又溫柔。
她好生羨慕繆華,卻又惆悵自己再無所依。自從分析自己中了迷情毒後,芙蕖對自己的所見所聞都開始有了懷疑。
最近她更是驚恐的發現,自己已經越來越記不得蚩尤的臉了,那些本來色彩斑斕的過往,也漸漸的模糊氤氳成一副水墨畫,然後漸漸褪色……
相柳不屑於和結匈國的人說話,便馬不停蹄的帶著繆華和芙蕖仙子一起走。
其實他不喜歡這種三人行,可是繆華卻為了芙蕖仙子對他用媚術,貓族的媚術雖然勝過九尾狐,但是損耗很大。
相柳生氣之下,封印了繆華的所有法術,隻留了她能開口說話的能力。隻是出了結匈國,北邊不免要路過滅蒙鳥的巢穴了。
那滅蒙鳥全身羽毛都是青色的,隻有尾巴是紅色的。身軀龐大,壽命很長,能說人話。
【滅蒙鳥就是孟鳥,秦的先人。是五帝之北帝顓頊的塵世孫女,名叫高陽女修。
傳說女修在織補時,有一隻玄鳥生了個卵,女修吃了下去,生了個兒子取名大業。
大業娶少典的女兒少華。少華又生了大費,大費生了兩個孩子,一個叫大廉,便是鳥俗氏;另一個叫若木,便是費氏。
到了大廉的玄孫孟戲、仲衍,那一代,它們都是身子像鳥,但會說人的語言;因此他們是滅蒙鳥的國民,但是沒有留下子嗣。】
“你是不想見它們?”繆華知道相柳的心結:他討厭一切和顓頊沾親帶故的人或者神,自然包括滅蒙鳥了。
他垂了垂眼眸算是默認,又冷冷的跟芙蕖仙子說:“快些走,繞道。”芙蕖仙子雖然疑惑,但是卻也不敢違背,隻得跟著相柳開始了繞道走,累的呼哧呼哧也不敢說。
但是,哪有那麽容易的。他們剛繞道走了大概半個時辰吧,就被歸巢的幾隻滅蒙鳥給堵住了。為首的滅蒙鳥個頭最大,它撲扇著翅膀。
然後剩下幾隻滅蒙鳥也合力把相柳他們圍了起來。看來是躲不過去了,相柳有些生氣。“多年不見了,相繇的脾氣還是這麽大。”
就在眾鳥的包圍中,為首的那隻滅蒙鳥說話了。隻是鳥兒說人話,聽上去依舊很奇怪,就像鸚鵡學舌一般。
“讓開!”相柳厭惡的皺眉,他的身上散發著肅殺冰冷的氣息,這代表他很想殺人——啊不,是殺鳥。
“相繇,別!”繆華在他的懷裏感覺到了這種肅殺,所以她出口懇求,不希望相柳攻擊這些滅蒙鳥。
“嘎嘎,你以為我們是來跟你打架的嗎?”那隻滅蒙鳥又說話了,雖然它們真的打不過相柳。
相柳被繆華伸爪死命的拽著,才勉強壓了壓心頭怒火道:“那你們,是來幹什麽?請我看你們的鳥窩的麽?”芙蕖仙子從沒見過相柳這般的憤怒,嚇得一時不敢說話。
“嗬嗬,是你們路過我們的鳥巢,不出來打個招呼,好像不太合適,順便告訴你們一個消息。”那隻帶頭的滅蒙鳥又開口了。
消息?相柳雖然並不喜歡這群鳥,但是知道它們消息一向靈通。那隻滅蒙鳥幸災樂禍的瞟了相柳一眼,然後說道:“夏後啟,去了大穆之野。”
夏後啟?夏後啟是誰?繆華糊塗,芙蕖仙子對這些遠古的帝王神仙並不熟悉,繆華雖然知道,此刻也不是說話的時候。
“難得,難得你這麽好心呀,高陽女修。”相柳冷漠的開口,然後抱著繆華,頭也不回的對芙蕖仙子說,芙蕖仙子小心的跟著相柳走。
那些滅蒙鳥倒也沒有阻攔,隻是任由他們離去,然後在後麵發出嘎嘎的怪叫聲,像是在嘲笑諷刺。
過了滅蒙鳥的鳥巢棲息地,向北走一會兒,就到了高二百多丈的大運山。大運山北麵不遠處就是大穆之野,大穆之野很空曠。
“夏後啟曾經在這裏乘著三層雲蓋繚繞、由兩條龍拉的車子。他左手拿一把羽扇,右手握一個玉環,身上佩戴著一塊玉璜,從天而降觀賞天樂馬舞《九代》——”
在空曠的大穆之野上,繆華娓娓道來的為芙蕖仙子講述她知道的故事;而相柳則是步上鬆柏環繞,百花簇擁,白玉為階梯,黃金作基石的大穆遺樂台。
台高一萬五千尺,修了九百九十九級台階。台階上陽刻著當初夏後啟讓人根據他帶回的兩首天樂,略加改造,作成《九招》,在大穆之野,讓歌童舞女們演唱起舞時的場景。
“那夏後啟是天帝派到人間來治洪水的大神禹和人間塗山氏女子女嬌所生的兒子——
他母親生他的時候已經變成了石頭,那塊石頭從北麵破裂開來,才生下了他,所以他的名字叫啟。
大禹治水成功以後,就留在了人間,為夏後氏首領。帝舜把天子位讓給了大禹,大禹臨死的時候,讓大臣益監管天下。
三年以後,益把天子之位交給了大禹的兒子啟,人們就稱啟為‘夏後啟’,啟做天子的時代也就稱為‘夏’。從啟開始,王朝進入世襲製——”
相柳走的高遠了,繆華給芙蕖仙子講故事的聲音就像從很遠的地方淡淡的幽幽隨風傳來的一般,聽起來那麽不真實。他能感覺到的,唯有風吹花開香,鬆柏草木森森。
當然,還有的是高台正中那個他又不討厭又不喜歡的人。啊不,他現在是天帝身邊一個低微的神仙了——夏後啟。
“那群討厭的滅蒙鳥說你回來了,你果然真的回來了。”相柳首先淡淡的開口說著,如常一般的沒有溫度。那夏後啟慢慢走近,繚繞的雲霧散去。
他的樣子,比起柳相自然是不足。但是看久了也會覺得五官端正,濃眉大眼的很順眼。“以為是我爺爺他們曆劫經過,沒想到卻是你這隻九頭蛇。”夏後啟開口。
他自然是做慣了帝王又有天帝撐腰,自然是不把相柳放在眼裏。相柳不可置否,故而看到他設了個結界迷陣,不由慍怒:“你做什麽?”
夏後啟壞笑挑眉:“放心,芙蕖仙子和你的那隻小貓妖不會有事的,我隻是想來跟你敘舊。”看在他們倆同病相憐的份上。
相柳鄙夷冷笑:“我跟你沒有任何同病相憐的地方,你那是自作自受。”他當然也聽過夏後啟在做人間夏朝帝王時候的事情,雖然他並不喜歡那群凡人,但也討厭他那麽絲毫不安靜的折騰。
夏後啟絲毫不計較的厚臉皮一笑:“天帝的好酒,來一壺否?”他有何好計較的?人間關於他的故事太多,就連母親也被牽累——
傳說大禹巡治洪水,走遍四方。一次偶然與塗山氏相遇於台桑,旋即分別。懷孕的塗山氏女在傷念中生下啟後就死了。
還有個更具體的說法:大禹與塗山氏女成親過後,曾偕妻至車睘轅山繼續治水。車睘轅山壑陡峻,隻有將其打通才能傾瀉洪水。
禹與妻塗山氏女約定,隻要聽到咚咚咚的鼓響即送午飯。為加快工程進度,大禹變成一頭巨熊,熊掌一擊,那山石嘩啦啦倒下一大片;熊腿一踢,一個小山包便被趕走。
禹隻顧忙於開山治水,不慎碰落了一些小石塊,正好落在鼓麵上,發出“咚咚咚”的聲響。塗山氏女聞鼓聲急促,以為丈夫大禹餓了,趕緊挎起籃子給大禹送飯。
她在工地上左尋右找一個人影也不見。正在焦急之時,突然發現一頭大熊嚎叫著奔她而來。塗山氏女嚇得魂不附體,丟下籃子飛也似的逃走。
逃啊逃啊,逃到嵩山半坡,腳下一滑,“撲通”一聲跌倒在地,隨即化為一塊巨石。
禹悔恨交回,追到近前,癡情地望著巨石,悲痛地呼喊:“女嬌,還我兒子!”石頭“哢”地一聲崩裂,生出了呱呱啼叫的啟。
但是,這些傳說而已。夏後啟遙遙對著相柳舉起酒壺:“先幹為敬了。”然後他豪爽的盤腿坐在那裏,仰脖就咕咚幾口,喝了半壺下去。
“果然是公孫(姬)家的敗類,喝酒都這麽糟踐。”相柳惡毒的笑著,卻也喝下了一大口:這酒的味道,是很久之前嚐過的。
夏後啟把玩著酒壺,有些醉微醺的口齒含糊不清道:“無……所謂,反正……錯事也做過。”
雖然是這樣說,可是他心裏唯一難過的就是連累母親被傳說歪曲。
事實上明明就是父親禹公而忘私,忙於治水,十三年之久,三過家門而不入,連兒子出生也沒顧得上去看一眼。
而母親塗山女嬌以博大的胸懷,“獨明教訓”,終於把他培養成夏王朝的國君。
他也不是石頭裏出生的,而是生於懷遠塗山,還像常人一樣從母腹自然墜地,呱呱啼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