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雁門帝都悲多寂寥
“是呀,”九德笑眯眯的拍拍手,“有我在、你一般是死不了的。”其實,他已然是仙身、想死哪有那麽容易。
隻不過,是要多受點罪罷了。吳子越長歎一聲,好像感慨自己為什麽沒有死掉:“我竟然,還活著。”吳子越又苦笑著呢喃道。
楠處卻走過來,握著吳子越的手、小心的確定到:“太好了,子越、你沒事。”他總算是沒事了。看到吳子越沒事,九德夾著尾巴看了柳相一眼道:“沒事我就走了。”
他們下一站要去的地方是乾山,距離饒山北四百裏。乾山之上沒有水,寸草不生。但是南坡蘊藏著豐富的金礦和玉石,山的北坡蘊藏有豐富的鐵礦。
“上神好走。”楠處和吳子越恭敬的對著九德施禮。蝶琉璃溫柔的上來關心著吳子越的強勢,繆華也圍在他身邊。
柳相卻抱著膀子,看著乾山上身形像牛,三隻腳“獂——獂——”的叫著,它就是獂。
九德笑眯眯的請諸位留步,然後拍了拍柳相的肩膀、“我走了,你保重。”柳相強忍著想把他揍一頓的想法點了點頭。
蒼梧因為戰神神君有事情找他,所以跟著九德走了。“東臨碣石以觀滄海,水何澹澹,山島竦峙。”吳子越負手而立,隨口吟誦
“下麵的是倫山,相距乾山北鄰五百裏、倫水從山澗後向東匯入黃河,倫水邊上有隻羆九。那是隻身形像麋鹿,尾巴上長著排泄器官的野獸。”他又補充道。
楠處苦笑,若是少年吳子越是不是就會拽著他的袖子問:“師傅,為什麽它叫碣石山?它也沒有可以看滄海呀。”
可是雲舟已經繼續走了五百裏,到了碣石山。卻再也沒有一個人,會笑嘻嘻的拽著他的袖子那麽問。
繩水從這座山的山澗後向東流入黃河。繩水裏有很多蒲夷魚。碣石山山巔多玉石,山坡下有很多青色碧玉。
碣石山向北走五百裏水路,到了雁門山。雁門山很荒涼,柳相卻看著雁門山出神了很久。繆華不敢打擾他,因為她知道柳相此刻有些不一樣了。
雁門山再向北走四百裏水路,就到了泰澤。雲舟隨水而上,此時正是芙蕖開花的夏日、兩岸青山相對迎。
泰澤裏有很多野睡蓮,從雲舟之上看下去、他們好像穿行在花海間一般。過了大片的水,就看到了水裏孤零零的帝都山,方圓百裏。帝都山上光禿禿的,沒有草木卻多金礦玉石。
“圍著這麽好的風景,卻如此荒蕪、當真是可惜了。”楠處尷尬的蹭在吳子越身邊,沒話找話、看在眼裏的柳相輕蔑的嗤笑了一聲。
繆華悄悄的拽了拽柳相的衣袖,懇求的看著他。柳相看著繆華,微微皺眉、但是也把視線轉向了別處:過了雁門山,總是容易想起一些往事。
“怎麽都不說話呀,”蝶琉璃體貼的端上洗幹淨的果子,然後招呼坐在柳相身邊的繆華:“繆華,過來吃果子。”柳相本來就冷冰冰的,這是很正常的。但是另外的那倆,卻也——
“子越,吃果子去。”楠處猶豫在三,還是如常一般笑著去牽吳子越的手、卻被對方出言諷刺:“你又把我當成他了。”雖然諷刺,但是吳子越卻反而緊緊的牽著楠處的手
“我……”楠處尷尬的解釋:“我從來不肯叫他子越,唯有你、才會。”後麵的話越說越小聲。
可是吳子越卻聽到了,這幾日的鬱悶也一掃而空、他彎了彎嘴角,歡快的牽著楠處的手走到案幾前遞給他一個果子:“南楚,吃果子。”楠處順手接過。
看到他們和好如初,蝶琉璃欣慰的笑了笑。柳相卻沒有如常一般的話中帶刺的諷刺他們,而是不屑的看著兩岸的山水。
帝都山繼續向北五百裏,是錞於毋逢山。站在這座山的山巔,北可遠眺雞號山、雞號山有一股急風刮出。向西可遠眺幽都山,浴水就發源在幽都山。
錞於毋逢山上有一種紅腦袋白身子的大蛇,叫起來像牛哞哞一樣吼。這種蛇一旦出現在哪裏的城邑哪裏就會有旱災降臨。
“子越,那種大蛇……”楠處突然想起了他經常做的一個夢,夢裏的他法力高強,束著黑色的發冠、手指隨著意念凝結了很多碧玉石,玉石打進一個紅腦袋白身子的大蛇身上,配合陣法把大蛇困在山間。
“是,當年的巫鹹做的。”吳子越當然知道往事,雖然他沒有正式恢複白馬的身份。楠處點點頭,雖然對於巫鹹的很多事情他沒有想起、但是卻覺得好像就是這樣。
“北山的第三座山脈,從太行山到錞於毋逢山、共計四十六座,綿延一萬二千三百五十裏。到這裏,就算是走完全程了。”所以,蝶琉璃也要離開了。
“神女的意思是?”吳子越問道,蝶琉璃看著眼前這個舉止優雅,言談悠然的吳子越、也開始懷念那個喜歡叫她漂亮姐姐的少年
“我離開了這麽久,要回大荒落看看。”她看了看繆華,知道柳相在她是不會走的。繆華看蝶琉璃看自己,又看著柳相。柳相當沒看到一樣回答道:“你們的事情,跟我無關。”
蝶琉璃苦笑一聲,隻好跟眾人一一道別,然後獨自駕雲離開了。剩下的四個人,一下子陷入沉默。他們的沉默跟下麵祭祀山神的熱鬧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那些山神裏有二十尊是馬身子人臉,祭祀它們時,用一塊藻玉一塊茞玉埋在地下。
另外十四座山神是豬身子,身上佩帶玉石。祭祀它們時,玉不用埋在地下。
最後十尊山神是豬身子八隻腳,蛇尾巴,祭祀各用一塊碧玉,埋在地下;這四十六尊山神隻用生稻米供奉,不用熟食。
雲舟很快的就過了他們祭祀的地方,柳相看了看天色、突然開口問繆華:“走不走?”繆華有些愣,他怎麽突然開口要離開了?
“走。”繆華怕柳相自己偷偷走了,所以搶先開口答道、柳相笑了,不是輕蔑的笑。雖然是很細微的一個笑容,但是繆華還是敏銳的感覺到了。
柳相也站起身來,催動意念來了一朵雲帶著繆華離開了雲舟之上。他們竟然向著反方向的雁門山走去,繆華不解:他若想去,為何剛才不去?
不過,楠處和吳子越還是必須要繼續前行的。他們要真正歸神仙位,還是要乖乖的行走山水之間。都走了,就隻剩下楠處和吳子越兩個人了、雲舟之上突然更加安靜了。
風吹過,桅杆上的貝殼風鈴發出清脆的響聲。不知他們又經過了那裏,隻看到一陣花香隨著一陣花雨逆麵吹來、吹在二人的臉上。
亂紅飛過,他的臉頰上慢慢蕩漾開了笑意:此刻是真正的沒有人打擾了,可是缺失的那些怎麽辦?
吳子越有些笨拙的想模仿記憶裏那個少年吳子越,和楠處嬉鬧。所以他伸手抓住逆風拂過他們臉頰的花瓣紛紛,然後捧給楠處。
“師傅,給你花瓣。”他把手伸到楠處眼前,笑嘻嘻的說。楠處聞言有些恍惚,但是片刻之後又恢複了清醒:少年吳子越,已經變了。
“子越,以前我們在南楚國的時候,你泡的一手好花茶、不如用這些花瓣泡茶喝吧。”楠處沒有正麵的回答吳子越,卻是轉了話題。
“好。”吳子越訕訕的縮回手,他這是怎麽了?怎麽總是忍不住要和自己記憶裏的那個少年比呢?他們現在是一個人了呀。
“子越,”楠處突然又補充了一句:“我把你的畫像毀了。”那是吳子越第一次教他畫畫,毀掉的。所以此刻的他有些澀然,五味雜陳。
“我知道,沒事的。”吳子越拍了拍楠處的肩膀,就像曾經在南楚國一樣、也像曾經的少年吳子越安慰楠處一般。楠處點點頭:“子越,我有些累。”
吳子越體貼的把他的頭靠在自己的肩膀上,然後他們背靠背的坐著。“沒事,有我在呢。”然後就沒有聽到楠處的回答,想必是睡著了
雁門山上???寸草不生
柳相出手,掐了個決運起法力,頓時之間、原本荒蕪的雁門山,變得生機勃勃。有花有草,有碧水湯湯、還有木屋人家。
“相繇——”繆華驚訝的叫出了柳相的另一個名字,柳相頭也不回、隻是溫和的解釋到:“幻術而已,我們走吧。”
繆華還是不太清楚柳相為何要來這裏。隻見他十分熟悉的穿過幻象,然後停在雁門山間的中間部分、把他們剛才順手采來的芙蕖花擺在地上。
然後,柳相略站了一會兒、慢慢看著幻象消失,才對一肚子狐疑的繆華說:“天快黑透了,走吧。”繆華這才注意到,柳相施展的幻術顛倒了黑夜白晝。
他們看到的是白晝,實際上的時間已經是黑夜來臨、漫天星光。他們路過帝都山時,水邊的蘆葦蕩裏竟然有很多螢火蟲。繆華看著螢火蟲成群結隊的飛過芙蕖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