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聚會
晚上五點，我們一家三口準時到了家和酒店，一進包間，看到瑩瑩和她老公，冬梅一家三口已經到了，我們難以控制音量的彼此打著招呼，東北人的豪爽可見一斑，男士們也相互寒暄著。
服務員拿來菜單，瑩瑩和她老公商量著點菜，時不時問問我和冬梅的意見，我一貫是隨便的，什麼都行，正點著呢，玥玥和她老公也到了，我們又是一頓熱鬧。
我又問冬梅：「叫吳強和一凡了嗎？」
「叫了，不過吳強晚上有應酬，估計結束的不會早，他說如果早就趕過來，如果晚就不來了，一凡自己不肯來。」吳強和一凡是周慧的老公和兒子。
熱氣騰騰的飯菜很快就擺滿了轉桌，瑩瑩老公吳建國舉起杯提酒，「歡迎娟子一家三口回家！」大家舉杯同飲，觥籌交錯中氣氛越發的熱烈起來。
我們總是有著說不完的話題，從生活到工作，從穿衣到吃飯，從電視劇到八卦，從共同熟悉的同學到各自的同事，雖然大家並不是經常在一起，可是每次見面沒有什麼陌生感，就好像天天在一塊一樣隨意，總是有著聊不完的話題，這種友誼真的如酒，越久越醇厚。
輪到我敬酒時，我是不怎麼會說那一套一套的祝酒詞，只是說有你們在的家鄉真好！然後我宣布了我的決定，明年兒子畢業，我們準備把兒子送到國外去念高中，我想回老家多住些日子，這次回來想看看順通哪的小區環境好，考察考察，到時候租套房子，回來常住。
「太好了！」冬梅高興的抱了抱我說：「我們五個終於又聚齊了！你怎麼想開了，捨得回來了？」
「沒啥，就是孩子出國了，我可以放鬆一下了，想著家裡多熱鬧啊，在外面就我自己，想喝酒都不好找伴，這不就想著往一塊湊湊。」
「好好，歡迎你們回家，早就該回來了，那也不如家鄉好，走一個！」冬梅老公周誠和我先生趙林碰了杯，一飲而盡。
大家你一言我一語的給我出著主意，哪哪小區環境好，哪哪小區正在建，估計明年就可以交工，還建議我們買一戶，將來回來養老。
我說：「還是算了吧，給孩子辦完出國，加上三年高中的費用，也就沒剩什麼了，買還是算了，就先租吧！」
朋友們又說了好幾個小區，原來瑩瑩剛換了一個新房，比較了解現在市裡的各個小區的優劣，畢竟他們實地考察過。
瑩瑩建議我一定要找有物業的封閉型小區，是的，我們這個北方小城，以前蓋得樓房都是就地起樓，出了單元門就是人行道，不安全也嘈雜，新小區就好多了，有保安、保潔、還有綠化、車庫什麼的，環境好，就是不知道新小區人家往不往外租。
冬梅也說，你可以先四處看看，不過有看好的，別著急租，告訴我們，看看能不能找到熟人，到時候可以講講價。
我和先生還想著找中介呢，我就問了朋友們，找中介怎麼樣，結果大家一致反對，順通就這麼大，你看上了哪個小區找人問問就知道有沒有出租的了，興許直接找到戶主了呢，你當是你們北京呢，誰誰都不認識。
不過你們明年才回來，不急，到時候再找就行，咱們順通樓房不少，人卻流失的厲害，房子有的是，不用著急。
「這次回來住幾天？」
「一周左右吧，趙林的廠子事多，沒人盯著不行。」
「啊，才一周啊，也太短了，周慧還得幾天才回來呢。」
「是啊，可能她一回來我們就要走了，不過沒關係，姐妹們，明年我就殺回來了，到時候有的是時間聚。」
「一年呢，乾脆你甭管他們爺倆了，這就住下不回去了。」
「那可不行，我可捨不得他們爺倆。」
我們喝著說著笑著嘮著，不知不覺中，兩瓶白酒，兩瓶紅酒，一打啤酒就全部幹掉了。
老公看著雖然疲憊但是卻很興奮的我說道：「天下沒有不散的筵席，來來來，杯中酒，今天就到這吧，再次謝謝瑩瑩、建國，明天大家都是要上班的，回去好好休息，以後娟子回來了，聚的時候多著呢。」
大家紛紛舉起杯，男士們還找著有沒有沒倒出來的酒，相互滿上，共同幹了杯中酒，就結束了聚會。
走出酒店，大家互相擁抱著告別，一家一家的打車走了。我們一家三口也打車回到了哥哥家，簡單的洗漱后就睡下了，我感覺自己太累了，太困了，洗漱都是閉著眼睛弄的，倒在床上我一下子就睡著了。
第二天，當我睜開眼睛時，已經快十點了，我這覺睡得夠長的，起身去了衛生間，收拾好自己，出來一看，兒子在書房玩電腦，哥哥嫂子上班了，老公沒在家，我就問兒子，「你爸呢？」
「起來了，媽，您可真能睡，我爸去看房子了，想和您一塊，您也不起。」
「你怎麼沒去？」
「我爸讓我在家看著你，說讓你起來喝點粥。」
我看了看錶，「算了吧，中午一塊吃吧。」
我拿起電話撥了老公電話，「在哪呢？」
「在外面看房子呢，起來了，吃飯沒？身體感覺怎麼樣？」
「沒事，挺好的，沒吃早飯，才起，準備和午飯一塊吃了。」
「中午想吃啥，我去接你和兒子，咱們午飯早點吃。」
「行，我問問兒子，看有沒有想吃的，到了樓下給我電話，我們下去，你就別上來了。」
「好的，等我電話。」
趙林放下電話，看了看對面穿著醫生大褂的李秋瑩，胸牌上的「李秋瑩主治大夫」顯示著她正在上班。
原來，趙林並沒有去看什麼小區，而是到醫院找瑩瑩了，在她的主任辦公室等她，她忙完手頭工作，回到辦公室時，趙林把娟子的檢查報告都交給了瑩瑩。
「北京醫院結論是肺泡癌，並已經發生全身轉移，沒有辦法手術了，藥物治療或化療。現在採取了藥物治療。」
李秋瑩看著眼前這個憔悴的男人，震驚了，誰？娟子？才40歲啊，病了？還是癌？她打開了資料袋，認真而且快速的看了一遍，平復了一下心情，才問趙林，「娟子自己知道嗎？」
「知道，三月份檢查出來的，這半年來，我們跑了北京好幾家知名醫院，結論是一樣的，還有的說最多還有兩年的。娟子說不想把剩下的時間留在醫院，想回老家，想和朋友在一塊。還不讓我告訴大家，說是要開開心心的過完剩下的時光。」
趙林接著說：「瑩瑩，你給瞧瞧，是不是真的沒辦法了，只要有一線希望，哪怕傾家蕩產，我也要給娟子治。」
「現在只是在用藥嗎？」
「是的，」趙林在一堆文件中準確地抽出了兩張，交給了瑩瑩，「吃的就是這兩張處方上的六種葯。」
瑩瑩看了看，說：「資料先留下，我仔細看看，在找幾位專家會診一下，看看有什麼更好的治療方案。娟子知道你要來找我嗎？」
「不知道，我們商量好了，不告訴任何人，她哥哥嫂子也不知道。」
「行，我知道了，這幾天別讓她太累了，盡量別喝酒了。」
「好，我勸勸她。」
趙林開車找了昨天說的一個小區，拿了售樓處的宣傳頁和戶型圖，急急忙忙往家趕，到了樓下，給了我打電話，我和兒子一塊下樓了。
「你們娘倆商量好了吃什麼？」
「商量好了，吃魚去，我哥說有家魚庄不錯，咱去吃魚去。」
「行，咱們開車去，今不喝酒了。」
吃過飯，先把兒子送回家，我和老公去看小區，看看環境，看看有沒有貼出租的，也打聽了一下現在的房價和租金，看了兩個，我又感覺累了，不知道是不是生病的原因，我很容易覺得疲倦，還犯困，我們於是買了些菜和水果就回家了。
回家后我又躺了兩個小時，似睡非睡的，晚飯是老公做的，等哥哥嫂子回來時，老公已經弄好了四菜一湯。
哥哥和老公一人喝了兩瓶啤酒，邊吃邊聊著，吃完飯我搶著刷了碗。
吃飽睡足的我又來了精神，我拉著老公和兒子要去江邊看夜景，兒子不去，老公勸我也別去了，我不幹，說：「就走一小會兒，遛遛就回來。」老公拗不過我，陪我一起去了江邊。
江邊好美啊！沿江人行道上綠草青青，整排的垂柳隨風搖曳，像一隻只飛燕的路燈也都點亮了，沿著江一直向遠方延伸著，彷彿沒有盡頭。
遠處大橋，也幻化出各種圖案，像是電視屏幕，一會兒是白雲飄過，一會兒是紅彤彤的中國結，即便是暫停時沒有圖案，但是所有的江邊的大樓都有彩燈，勾勒出大樓的外形，有五彩變幻的，也有單一顏色但是一圈一圈流動著，燈光倒映著江水裡，隨著江水的流動而閃爍著，美輪美奐。
江邊的人很多，有疾走的，有跳舞的，有打球的，有踢毽球的，還有三五成群，坐在那裡聊天的。
我和老公找了河堤上一塊水泥台，坐了下來，回憶著曾經的過往，聊起了從前的日子。
我和老公是高中同學，我那四個死黨加閨蜜也是我的高中同學，我問趙林，「咱們高中那麼多美女，你怎麼就瞧上我了？你說，論美貌，瑩瑩和玥玥可算是校花級的大美女，論智商，周慧甩我幾條街去，論情商，冬梅性格溫柔，公認的賢妻良母，但是看看我，要才沒才，要貌沒貌，你怎麼就挑走眼了呢？」
老公摟著我的肩膀說「誰說的，在我看來，你有才有貌，愛說愛笑，有情有義！」
「呦，今個出門嘴裡抹了蜜了吧。」我心裡美滋滋的，嘴裡卻調侃著老公。這就是所謂的情人眼裡出西施吧。
真想回到過去，我們那個無憂無慮的高中時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