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誤入細柳營
馬奕自打進了這院，膽子就越發的小了，這裡的一切，都跟外界不一樣，外面自由自在，而這裡卻顯得特別受拘束，可這又讓馬奕突兀的心生嚮往！
一隊女兵喊著號子從幾人面前走過，立時就讓馬奕心曠神怡。
大元公國建立於天朝萬年大變之時，所行之法與前朝迥異，女子從軍到如今卻是極其普遍，不說女兵，便是女軍官也為數不少，甚至比一些小國的總人口還多。
那黑衣少年領著馬奕三人七拐八拐，不一時便來到一處院落，院子倒也不小，粗略一看東西各有五間，正北是一棟面闊九間，三層高的青瓦辦公樓。
辦公樓門口穿著軍裝或者黑褂的人進出絡繹不絕，顯得很是熱鬧。
進了大樓，眾人在那少年的引領下直上二樓，一直來到二樓最西側的屋子，少年輕敲屋門，並開口喊道：「報告！」
馬奕走在最後面，抬頭只見門牌上寫著「總務室長」。
「請進！」
那少年聽到裡面的回復，便讓三人在外面等候，自己輕手輕腳的走了進去，隨即關上屋門。
沒一會少年就出來了，便讓三人進去，自己轉身走了。
這時老者打頭，三人依次而進，馬奕還是走在最後，並將屋門關好。
一進屋，只覺一股熱氣撲面而來，原來這辦公樓里生了暖氣，在樓道里還不覺得，屋裡卻熱氣騰騰。當然馬奕土老冒一個，哪裡知道什麼暖氣？
辦公桌後面的椅子上坐著個人，只見這人身著大元軍官冬季公服，頭戴銀頂暖帽，腳踏長皮靴，顯眼的領章上，一杠四星軍銜讓人眼前一亮，這是大元正八品上尉軍官。
只見他威風凜凜的坐在那，一見三人進來，便道：「請坐！」
馬奕雖沒見過什麼大世面，但顯然也知道這是個大官，起碼在他眼裡是個很大的官，因為在這之前，他所見過最大的官，只有本村的村長了，何況那村長連個未入流都不算。
三人戰戰兢兢的坐在一旁的沙發上，馬奕一坐下只覺屁股差點陷進去，這也沒辦法，實在是馬奕連沙發也沒坐過。
這軍官大概瞅了三人一眼，便問那老者貴姓，哪裡人，做過什麼工作。
馬奕坐在最外面，但他眼睛很尖，一眼就看到對方軍服左側的胸章。
「大元樞密院內務部，都轉運使司第十八轉運局，上尉何為本。」
馬奕雖然土，卻也念了六年書，不說成績多好，但對於大元官制多少還是了解地，「樞密院」「內務部」這可是了不得的地方，比地方衛所那可是牛氣多了！
當然在這裡需要提一下，大元軍銜分四等18級，校尉二等分准、少、中、上、大五級，將官在上將與大將之間又添加了五星上將一級，大將之上又有元帥與大元帥。
可怎麼感覺有點假？這等軍事重地不應該三步一崗五步一哨嗎？何至於守衛如此鬆懈？
難道是假冒的？不該呀！
這雖不是京師，卻也是西北鎖鑰，九邊重鎮，哪裡有人敢冒充？
其實這卻是他知識匱乏，閱歷淺薄，太想當然了！
那軍官問明了老者與那少年，便看向馬奕，只見馬奕兩眼間閃爍起伏，畏畏縮縮，心中不由輕視。
「這位小夥子？」
突如其來的問詢，讓馬奕有些措手不及，慌亂之間就起身道：「您好！免貴姓馬，名奕，魚河府人。」
「恩！坐下，坐下說。」
軍官倒是熱情，卻又問道：「是誰介紹你來地？」
馬奕這時還有些拘謹，壯著膽子從身上摸出煙，弓著腰走上前去，「長官您抽支煙？」
這軍官卻也沒嫌棄，直接就接了，馬奕便又取火柴給他點上。
「長官，小的是東椿街高記雜貨鋪高掌柜介紹來地！」
說完，馬奕又轉身回到剛才的位置。
何為本深吸了一口，吐出了個煙圈，他很是享受這種受人恭維奉承的感覺，在他眼裡，人不需要多大本事，只要老老實實恭恭順順的就好，像那坐在中間的少年人，不論是眼神還是言語，一看就是個不安分的主。
「原來是高掌柜介紹來地！」
何為本一副原來如此的樣子。
他彈了彈煙灰，便又道：「多餘的廢話我就不多說了，這待遇不高，卻也餓不死，實習期三個月，每月3塊錢，轉正5塊錢一個月，以後每年長1塊，管一頓午飯。」
他這話一說完，那老者神情就是一囧。
現如今工價與前些年卻是不同，工價基本上每年都在長，這給的價，若是個年輕人倒還可以接受，可他拖家帶口，掙這點錢，卻是不成。
「長官，您看能不能再長點，我這拖家帶口地，這點錢實在是少了些，我這瓦工手藝在我們那，那也是這個！」老者一邊說著，一邊對著何為本翹起了大拇指。
他感覺自己是個有手藝的人，就這三五塊著實是少了，往年在鄉下幹活，也能拿到八九塊，誰想來這城裡，卻拿這點，心裡很是過不去。
可那何為本完全沒有與他討價還價的意思。
「我說老哥，我們這也不雇你做瓦匠，也沒有這方面的打算，您看要不再思量思量？」
他這話，雖然說得還比較委婉，可這意思已經是下逐客令了。
老者聽了這話，便又起身可憐巴巴的連道：「長官，長官您多少再給長點？」
何為本還沒回答，一旁的少年卻起身拉住老者的衣袖，「爹！跟他廢什麼話！此處不留爺，自有留爺處！沒了鄭屠夫還不吃豬肉了！」
說著就拉著他爹往外走。
本來挺好的事弄成這樣，實在有煞風景！
馬奕可沒和那爺倆一塊走，而是又抽出一支煙，起身遞給何為本。
何為本從軍十幾年，這點肚量還是有地，對於那父子倆的舉止，不過一笑而過。
馬奕給他遞煙，他沒有拒絕，本身他的煙癮就極大，而且這煙也是他長抽的牌子。
「小馬，你呢？」
聽何為本問自己，馬奕呵呵一笑，「長官我孤身一人，吃了上頓沒下頓，正愁沒地方吃飯哩，三塊錢不少，夠煙錢就行！」
「你呀！」
「恩，這樣挺好，好好乾！以後也不是沒有出人頭地的機會！」
何為本安慰道，其實這也就是安慰而已，如今天下承平日久，小人物想往上爬，談何容易？即使是他，正經的軍校生又如何？即使有能力又如何？有能力的人多了，沒有人脈，沒有靠山，一樣得熬資歷。
「借您吉言。」
何為本這時又道：「若想好了，明天辰時之前必須來報道，記得帶上戶帖與路引，對了這兩樣可帶了？」
馬奕聽得仔細，忙回道：「帶了帶了！我這孤家寡人一個，也不準備回鄉，便都一直帶在身上。」
說著就往懷裡掏，原來為防遺失，他早先就把這兩樣縫在衣服里。
何為本看了馬奕的戶帖與路引，起身便道：「那就把手續辦了吧，今天先熟悉一下環境。」
「好！聽長官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