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幻覺
天使般的聲音在大廳響起，此時王湘君扶著的燕紅葉的屍體正在慢慢消散，而空中卻幻化出了她的臉。
依舊是風華絕代，傾國伊人。
楊旭伸手去抓住那些粉末，無論他怎麽用力，那些粉末還是從他的手縫中溜走，最後消散在這片天地中。
“楊旭，來生若君不棄，我願意與你白頭偕老，共度年華。”
最後一片粉末連同這句話，一起消散在這片天地。
“紅葉，嗚嗚……”王湘君忍不住的哭泣起來，悲傷的氣氛在整個大廳彌漫開來。
而這個時候，羅伊人卻做出了一件讓大家都反應不過來的事情，她沒有任何征兆的撞到了離她最近的牆壁上。
楊旭用最快的速度衝了過去，已經失去了一個女人，他不能再失去羅伊人，這個為自己生下楊小米的女人，雖然他也不記得什麽時候和她生下的楊小米。
“嘭！”羅伊人應聲倒下。
“伊人，你怎麽了。你怎麽這麽傻？”楊旭扶起撞到牆壁上的羅伊人，他的心在滴血。
楊旭也不明白為什麽一個生命會消散得如此快，自己還來不及拿出針盒，羅伊人便已經沒有了心跳。
“咚……”王湘君像短線的風箏一樣從屋子後麵的陽台上跳了下去，隻有三米的高度，下麵是草坪，楊旭不能理解為什麽他趕到的時候，地上的血已經染紅了整個草坪。
那一幕，觸目驚心。
“啊！”楊旭的神經已經到了忍受的極限，他甚至已經知道下一個反常的一定是趙老師，但是他現在什麽都不想做，他在想這是一個夢，一定不是真的，自己隻是一個山村出來的窮醫生，家裏沒有公司，開公司的是羅伊人的父親，不是自己的父親？
父親？自己的父親是誰？
楊旭開始用刀子劃自己的手臂，他已經崩潰了，他要讓自己知道這是一個夢，要趕快醒來。
“你還愣在這裏幹什麽，我是來請你去學校的，你昨天和劉星同學打架，學校要給你處分，如果你再不來，學校就要開除你的學籍了。”趙老師對幾人的死沒有一點觸動，若有其事的對楊旭說道。
“滾！”楊旭憤怒了，這種情況下，這個女人要自己去學校接受處罰……
“你！哎！”趙老師似乎很無奈地走出了楊旭的家。
一輛汽車疾馳而來，將趙老師撞飛了。沒有人圍觀，肇事的司機也開足了馬力跳跑了，美歐人將其攔下。
等楊旭到的時候，趙老師的血染紅了整個馬路，讓人頭皮發麻。
“小米，糟了！”楊旭趕回家的時候，小米正在床上安靜地睡著，讓楊旭鬆了一口氣。
正當楊旭準備轉身的時候，整張床單都紅了，楊旭知道，那是血。
小米死了，才兩歲的他嘴角帶著成人才有的笑容。
“小米？什麽時候來的？”楊旭似乎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他有種感覺，如果能找到小米的由來，這一切，都還可以挽回。
看著被鮮血染紅的床單，楊旭陷入了沉思。
自從自己有記憶以來，就是跟著爺爺在學習中醫，直到前不久自己才因為某件事情來到這座貌似叫鬆江的城市，自己明明是在山村長大的，為什麽還有關於父親是鬆江市的大老板的記憶，它是那麽真實，甚至連劉星幼時和自己槍棒棒的情景都是那麽清晰。
記得伊人的父親才是一跺腳整個華夏都要抖一抖的億萬富翁，而自己居然沒有關於父母的任何記憶？哪怕是那段鬆江老板的記憶，也是絲毫沒有他們的麵容。
“我的超兒，你在想什麽呢？”一對中年夫婦不知什麽時候已經走到楊旭的跟前。
就這樣突兀的站在楊旭的身前。
女人的聲音柔和、動聽，充滿了溺愛。
楊旭抬頭看去，無論他怎麽揉眼睛，就是不能看清兩人的麵貌。
他們的身體離自己是這麽近，可是他們的臉仿佛離自己有十萬八千裏，中間隔著無數的雲彩，遮住了楊旭的視線。
“你們是誰？”楊旭現在盡管很絕望，但是他很鎮定，那是一種對危機到來時所變現出來的應對之法。
“我們是你的父母啊！超兒，你連我們都不記得了嗎？”兩個人同時發出聲音，揉合在一起，每一個字，都挑逗這楊旭那脆弱的神經。
聲音仿佛充滿了魔力。
“啊！頭好痛！”楊旭此刻感覺腦袋又昏又痛，他是那麽想直接暈過去，不想再聽眼前這兩人說話，他們的每一句話，都像一千根、一萬根倒鉤刺一般插在自己的神經裏，那種痛，不同於撕心裂肺，但卻比撕心裂肺還要痛一千萬倍。
楊旭捂著自己的頭，這個時刻，他甚至沒有力氣去運轉太乙心訣，身體對於這些帶有魔力的聲音毫無反抗。
他感覺自己已經到了極限，若再這樣下去，就要被痛死了。
“超兒，你怎麽了。”中年婦人焦切的問道，雙手就要來扶起楊旭。
“你不要過來，你不是我媽媽！”楊旭幾乎歇斯裏跟的吼道。
中年婦人聽到這句話後，身形停頓了一下，便是有幾滴熱淚落到了楊旭的手上，帶著哭腔說道：“小超，我知道媽媽從小沒有好好照顧你，讓你和爺爺受了很多苦，我也知道從小你也因為沒有父母會而受到別人的非議，但是，媽媽不是故意的啊，媽媽也有苦衷。”
楊旭感受著中年婦人的淚水的熱量和語言裏的哀傷，心裏不禁柔軟下來，但是這些話，讓楊旭的頭更加疼痛。
此時此刻，以楊旭的堅強而樂觀的性格，也是忍不住哭出了聲。
中年婦人接著說：“小超，跟我們走吧，我和你爸爸會給你帶來更幸福的生活的，讓你遠離這些女人逝去的痛苦，讓你的心得到解脫，跟我們來吧。”
她一邊說，一邊用手臂要去扶起楊旭。
楊旭癡癡地看著中年婦女片刻，仿佛那就是他失散多年的媽媽。
“我，不想在這裏痛苦了，媽媽，你帶我走吧。”楊旭已經因為疼痛失去了理智，兩眼空洞而迷茫。
這個時刻，中年婦人模糊的臉上露出一絲詭異的笑容，眼看就要抱到楊旭。
“楊旭，快醒醒！”屋子裏站著幾個人，一個身材窈窕，麵容清秀而伊人的少女，一個國字臉，威嚴無盡的中年人，還有一個鶴發童顏、神采奕奕的老伯跟在中年人的身後，正是是梅家的管家，吳伯。
“父親，楊旭他醒不來！”羅伊人一臉焦急的望向父親。
“楊兄弟看上去是在做噩夢，但此時此刻我們如此用力都是沒法把他叫醒，這其中一定有古怪。”羅雲煌麵色沉吟。
“哎，看楊兄弟這副樣子，此刻在夢中定是在經曆無窮無盡的痛苦，但這些隻能靠他自己來戰勝，若是我們貿然將其弄醒，後果不可預料。”吳伯沉思片刻後緩緩開口，畢竟他也是習武之人，翻看過一些古籍，知道有些夢境不能隨便被打破，那樣隻會給做夢之人帶來更大的傷害。
“小姐，熱水來了。”一個侍女端著一盆熱水急匆匆的走進來。
“嗯，你先去休息吧。”結下了水盆，對侍女說道。
此時楊旭流出的汗水將整個床單都已經濕透了，腦袋不停的搖擺，嘴裏不停地喊著：不要、媽媽、痛、啊之類的話語。
羅伊人看在眼裏，痛在心裏。
以楊旭大家的印象，很難讓他們想象到他的這一麵。
雖說羅伊人平日刁蠻任性，但是楊旭畢竟是她的救命恩人，而且來兩個人還一同上學，放學，一起教訓劉星那個壞蛋。
回憶一幕幕湧上心頭，羅伊人竟是忍不住掉了一滴眼淚，正好滴到楊旭的眉心，發出“滴”的一聲響。羅伊人意識到自己的失態，趕緊將注意力集中到用濕帕子為楊旭抹汗上。
將楊旭額頭上流出來的汗水抹淨後，羅伊人將帕子折疊好放在楊旭的額頭上。
“爸爸，伯伯，你們先去休息吧，你們明天還有重要工作要忙。”做完這一切之後，羅伊人轉過頭對站著的兩人說道。
羅雲煌沉思了片刻，便示意伯伯和自己一起出去。
他還沒看到自己的女兒對誰露出這麽一副關切的樣子，心中居然湧上一股醋意，感受到自己內心剛剛冒出來的想法，羅雲煌也是無奈一笑，並不往心上去。
“伊人，楊旭小兄弟若是有什麽突發狀況一定要及時通知我們，千萬不能輕舉妄動。”伯伯在出門的時候回過頭特意叮囑了羅伊人。
他是怕羅伊人會好心幫倒忙，那樣的話對楊旭是極其不利的。
“嗯，我知道了，你們放心吧。”羅伊人點了點頭，麵色認真的答道。
自稱為楊旭的母親的中年婦人麵露詭異笑容之時，楊旭頓時感受到什麽東西進入了自己的額頭，瞬間清醒了許多。
他發現，這兩個中年人的臉不是自己看不清楚，而是因為他們壓根就沒有臉，或者說，隻有一張臉，沒有五官。
看上去十分別扭，恐怖。
正是因為羅伊人為楊旭抹去了汗水，還落下一滴眼淚在楊旭的眉心，讓楊旭清醒了許多，而他清醒的那一刹那，正好看到那張平整的臉上露出一絲詭異的笑容。
在那臉上，是沒有笑容的。
但是，楊旭直覺告訴自己，那個女人在笑。
“滾開！”楊旭將身旁的嬰兒車拿過來狠狠的推在了兩人身上，隨即兩人都後退了兩三步。
“超兒，我是媽媽啊，你怎麽忍心推我？”中年女人的臉似乎再次離楊旭十萬八千裏，以至於楊旭看不到她臉上的表情，隻能聽到她說話。
楊旭心裏一陣幹嘔，她們沒有五官，他們怎麽說話的？
難道他們壓根就沒有說話？是自己在說？
這一切都是幻覺麽？
這不是夢！
這是幻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