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一忝青雲客
最後一段路，進士幾乎是用爬的，才堪堪在日出前爬上了山頂。
荊瑾早就站在一顆大樹上等他了，學習了荊瑾給的功法之後，進士才知道為啥荊瑾這麼喜歡站在樹上。
原來他的功法有個特點，便是運功修鍊之時，空氣越清新越好。古書有云：清氣上浮為天，濁氣下沉為地。所以荊瑾練功，越高越好，當然山裡的空氣也肯定要比俗世繁華之地要清新的多。
至於日出之時，據荊瑾所說，此時諸邪退避，紫氣東來，太陽出來的一霎那，天地間有一股最為精純的能量轉瞬即逝，此時運功修鍊，若能抓住時機，能讓煉出的真氣也變得更加精純。
進士實在是爬不動樹了，但荊瑾一絲幫他的意思也沒有，眼看著太陽就要跳出來了，進士只能咬咬牙，哼哧哼哧的往樹頂蹭。
「同樣是修鍊，為啥念念就不用半夜來爬山嘛？」進士忍不住嘟囔道，他覺得荊瑾是真的偏心，念念從來不用鍛煉肉體，天天打坐就完了。還沒進士那麼多的任務，動不動就不給吃飯。
「太陽真火，至剛至陽，這種方法不合適女孩子。」荊瑾說道：「怎麼公子堂堂男子漢，要和姑娘家比么？」
「我也就是發發牢騷，真的很累呀，我會堅持的啦師傅。」說完，已經站在樹頂的進士深吸一口氣，手掐法訣，心中一片寧靜，默默的開始感悟真氣的流動。
「恐怕如此天賦，在趙家之中也僅此趙恂吧。」荊瑾看著說入定就能入定的進士，默默感嘆此子天賦之強。
剛開始修鍊的時候，進士在被荊瑾引領著運行了一遍功法之後，就能自行入定感悟真氣了。也就是說，進士天生就能感悟真氣的存在，只是他之前不知道罷了。
而且入定速度之快，心無旁騖，剛剛一路翻山越嶺，爬上樹梢的進士還在氣喘吁吁呢。這邊眼看太陽要出來了，說靜下來即刻就能將一湖沸騰的湖水化作平穩的鏡面，安心運功。
縱然進士已經十五歲了，但荊瑾覺得這小子恐怕進步會非常快。
只見東方漸白，荊瑾也拋開了心中雜念，體內真氣開始緩緩順著功法流動。只聽他輕聲吟道：
「天上白玉京，十二樓五城。
仙人撫我頂，結髮授長生。
·····
一忝青雲客，三登黃鶴樓。」
不一會，太陽便完全出來了，前前後後不過幾分鐘，二人便同時收了功，準備下山吃早飯了。一夜顛簸，就為了這麼一會。
不過下山可不像上山那麼自在了，上山雖然累好歹是一個人爬，下山則是荊瑾安排的特訓了。
由荊瑾在後方以氣劍攻擊，進士在前方跑。前幾日幾乎每天進士都是滾著下山的，有一次差點就一頭撞死在石頭上了。
不過在出發前，荊瑾會給進士一枚丹藥，據說是補血溢氣的，但進士一直覺得沒啥用。
不料今日這丹藥一入口，進士明顯感覺自己之前上山的疲累都消失了，彷彿之前是一覺睡到天亮，此刻渾身充滿了力氣。
原來方才那麼一會的修鍊，進士已經做到了讓真氣按照功法在體內運行一個周天了。也就是說此時的進士已經跨入二品之階了。
荊瑾也明顯感到了進士的不同，不過他只是心裡暗贊了一聲「天才」，表面上不停的催促進士快些下山。
進士一躍而出，感覺身體格外的輕盈，幾日艱苦的修鍊，此時他感覺自己能一拳打死一頭牛，一跳能跳到天上去。
沉浸在這種力量增長的喜悅中，進士美滋滋的。可這種愉悅感進士還沒品嘗夠，後方荊瑾的攻擊就來了。
「轟」的一聲，一道劍氣千險萬險的轟擊在進士剛剛躍過的地方，在地上打出一個深坑。
「我*」進士頓時傻了眼，荊瑾今天的攻擊明顯比前幾日狠的多！
「罵人可不是好習慣公子，您站在那是想試試自己挨得住挨不住么？」荊瑾看著傻站著的進士，出聲提醒道。
眼看荊瑾不像開玩笑的樣子，一股股真氣肉眼可見的凝聚在他的指尖，進士立刻掉頭往山下狂奔。
一路上，真氣轟擊的聲音不絕於耳，好幾次差點打中進士，荊瑾就這麼攆的進士連滾帶爬。
「不吃苦中苦，何來人上人，想報仇，這點強度完全不夠。」
荊瑾的聲音飄進耳朵，伴隨的是一道堪堪擊在身後半步的劍氣。進士腳下一滑，整個人就跟木頭似的從山坡斜面滾了下去。
各種荊棘花草劃過身體帶來的劇痛，左腳腳踝不知道是不是撞石頭上了，也磕斷了，傳了一陣陣鑽心的疼。好不容易在即將要掉下山谷的時候，進士奮力一抓，扯住了一把長草，才止住了繼續滾下去的身體。
再看進士時，滿臉的血漬和泥污，荊瑾不急不忙的躍在半空，看著進士拚命的想把自己身體拉上懸崖。這下面是一片山谷，雖說不是深不見底，但也起碼十丈高，以進士目前的身體，掉下去肯定是死。
「你的身體那麼重，這片草如何撐得住你，你再用力扯，就只能掉下去了。」荊瑾在一旁並沒有出手幫忙的跡象。
「你已經能夠感悟真氣了，為什麼不用真氣幫助自己爬上來，人的肉體是多麼的笨重，但添上真氣輔助則可以輕盈如風。」說著荊瑾還飛在空中轉了一圈。
進士都不想搭理他，飛起來起碼也是七品巔峰才能做到的事，自己怎麼可能做到。此刻一旦這把長草被扯斷，自己恐怕就要去見自己的生父了，嚇都嚇死了，哪來的心情和荊瑾開玩笑。
「飛不起來，讓身體便輕些還是做得到的嘛，你可以試試將所有的真氣一股腦的往上頂，也就是提氣試試。」
進士還是沒敢亂動，斷了的腳踝傳來一陣陣劇痛，讓他沒辦法靜心感悟真氣的流動。
最終，被長草划傷的手就要支持不住了，再強烈的求生欲也難掩手掌的疼痛，更何況他的潛意識裡，荊瑾是會救他的。
但就在他要鬆手的瞬間，荊瑾彷佛知道他心中所想一般，直接轉身離去，留下一句：「做不到就摔死吧，晉王千歲，李輝兄弟都是一等一的英雄好漢，不需要一個沒用的兒子。」
進士登時來了火氣，說我是廢物？這是練武還是殺人？
他忍著腳踝劇痛，沒受傷的右腿猛地在岩壁上一蹬，想要躍上懸崖。正巧他一發力，拽著的長草也一下扯斷了。但別說那種提氣的感覺了，劇痛之下真氣都難以感悟！
感受著自己即將被重心扯下山谷的身體，進士心中一片死灰，這就要結束了？
天才與普通人，可能最大的差別就是有的時候那麼靈光一現。生死存亡之際，進士卻突然進入了一種奇特的境界，彷佛左腳的疼痛也不存在了，一瞬間又感悟到了體內真氣的流動。
「全都給老子往上提！」心中一聲怒喝，進士拼了命的想要調動真氣往上運行，突然他感覺一陣巨力自體內而出，將他直接從重心的拉扯中救了出來。
借著右腳在岩壁上的一蹬之力，進士明顯感覺自己像炮彈一般飛了出去。直挺挺的飛上懸崖，一頭撞進了崖邊一顆大樹上。
用臉一路撥開大樹的枝椏，最終進士成功的掛在了樹上，滿臉的傷痕，鼻青臉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