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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魁公公的發家前史

  帶著母親的屍體回到始平的王雙,剛走到縣衙門前就一口氣悶了過去。相比李淮忠的生不見人死不見屍,王雙眼見自己的母親就這麼躺在地上失去了生命,那種悲痛比之進士找不到父親可能更為激烈。隨後受了荊瑾一掌的王雙還能強撐著帶著母親的遺體回到始平,實屬不易。見到家的那一刻,他終究還是沒能繼續抗下去,倒在了縣衙門前。

  王縣令眼見兒子重傷,夫人過世,也差點就當場走了。幸好師爺眼疾手快,給他人中好一頓掐才整過來。醒過來的縣太爺立刻忍著想要哭天搶地的衝動,立馬給郡府寫了一封報告。王縣令知道自己夫人和兒子是去處理自己岳丈被人氣死的事,也知道行兇的人叫何浩。此時王雙昏迷未醒,王縣令急火攻心,下意識的就以為是何浩為了逃脫律法買兇殺人。

  王雙回到縣衙是在半夜,等這封加急信件寄出的時候,進士他們已經離開了東里鎮,不過不妨礙這事在整個揚州掀起了軒然大波。七品縣令雖小但也是朝廷命官,當街行兇觸犯律法,居然還敢殺害朝廷命官家屬而拘捕,這簡直就是造反。揚州刺史趙晏收到王縣令的傳信后,當場下發海捕文書,並向朝廷主管司法的廷尉府打了報告。一時間,何浩直接就變成了通緝犯。

  等王雙醒來的時候,父親早已帶著人去了東里鎮,王雙擔心父親出意外,不顧自己身體尚未恢復,也騎著快馬再度趕往東里。等他到時,才知道李進士連帶著何浩一家已經在昨晚連夜走了。這才發覺那伙黑衣人十有八九不是李進士的同黨,就是李進士的仇人,自己母親只是遭了無妄之災。恨極的王雙和父親交代了當晚的情形,在得到父親最近並未收到什麼仇家恐嚇之類的答覆后,王雙立刻騎上馬又匆匆趕往一湖山莊。

  在這種皇權不下鄉的年代,如果李進士他們真的一心要躲起來,靠著揚州刺史的海捕文書沒什麼用。但是自己師傅就不一樣了。王雙作為親傳弟子,太清楚自己的師尊背後站著的是什麼人了。這些與地方豪強有著千絲萬縷牽連的習武門派,要找到一個隱藏山野的人可比朝廷來找容易的多。

  不過從東里去往位於揚州北邊與徐州交界處的一湖山莊,即使王雙馬快也要三天時間,畢竟他自己的身體也吃不消日夜趕路。此時這所有事的源頭之一,何魁何大少爺恐怕才是最想死的人。自己給何浩一腳廢了命根子,疼不疼的就不說了,今後恐怕都抬不起頭來了。一直罩著自己的爺爺也給氣死了,別看大家在這事上都聲討何浩,那是給爺爺面子,也是給自己姑媽面子。平日里何魁偷雞摸狗的可沒少得罪人,如今爺爺走了,姑媽也沒了,自己姑丈和哥哥來抓人沒抓著,都沒來看看自己。這下鎮上人明白了,沒人管這二世祖了。

  好嘛,何魁現在躺在床上,連給他換藥的郎中都不來了。他就那麼躺著,想象著一群老大媽站在他家門口曬太陽,討論他今後抬不起頭的事,還有說有笑。一邊笑還一邊朝著屋裡露出鄙夷的表情。何魁就那麼躺著想著,越想越恨,越想越暴躁。想著想著他就不光是恨何浩恨李進士了,連帶著整個東里鎮他都恨上了,恨不能殺光這些打心裡瞧不起他的人。當屋外稍有一些動靜的時候,何魁就會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聽。看看是有人來看望自己了,還是有人在屋外嘲笑自己。當然哪有人有那麼閑,專門去嘲笑他,完全是他自己想太多。平常就是個瘟神一般的人物,如今落翅的鳳凰不如雞,更不會有人來看他了。何魁就這麼神經質一般的自我折磨,直到他想起來一個人,一個從爺爺講的故事中提到的人。

  何老太爺給他講的正是前朝末年的閹黨之禍。前朝末年,宦官專權,殘害忠良。最後皇帝被讀書人的死諫喚醒了良知,重新讓讀書人做的大官掌了權,剷除了為禍多年的閹黨。本意嘛肯定是說讀書人多麼正義,閹人多麼邪惡,教育小何魁將來要做個不畏強權的正直的人。這小何魁正直還是不畏強權什麼的沒記住,宦官的慘痛下場也沒記住,倒是記住了宦官受寵時,呼風喚雨的風光。此刻再想起小時候聽的故事,本來就開始心理扭曲的他更加極端。反正自己不能人道了,不如就此進宮做個宦官,說不定有機會接觸聖人從此平步青雲。到時候,一定要帶著朝廷的大軍,將東里鎮夷為平地,把這些嘲笑過自己的人,這些在爺爺和姑媽死了就對自己不聞不問的人,統統殺掉。

  也說這何魁也是個硬人物,下體還有著陣陣疼痛,他就強忍著從床榻爬了起來,開始在屋裡翻箱倒櫃的找盤纏,下定決心要上京了。而此時的進士,已經到了離海邊不遠的一個小漁村。東里鎮本就在東南邊陲,騎著快馬到海邊也就半天功夫。在離開東里鎮不久就和何浩他們分開了的進士一行人,到了村子之後尋了一戶人家打了尖。荊瑾給進士調了一副安神的方子讓他們兄妹睡了一覺,自己去尋了一艘能出海的船,看樣子是要帶著進士兄妹渡海避禍。

  荊瑾找尋了半天才找到一艘小漁船,勉強能用來到達目的地。其實以荊瑾的功力,渡海只需一塊舢板即可,這船是給進士他們準備的。完了他不知從何處取出了一隻信鴿,將信鴿放飛之後才回到居所。此時天已經再度黑了下來,進士已經醒了過來。主人家給他煮了些米粥,弄了兩條鹹魚,給餓了一天的進士吃的不亦樂乎,難得的放下了心事,眼見荊瑾回來了,趕忙招呼荊瑾一起用點。念念是姑娘家,吃不慣腥臭味的鹹魚,只能喝點稀粥。吃完之後進士和念念決定在休息一晚上,冬天天冷,在外也沒法講究,念念和進士只能睡一張床上。

  念念倒是沒什麼,畢竟是和自己的親哥哥在一起,但進士自從知道自己和念念不是親兄妹之後,就有些變扭。之前那是實在太困了也沒在意,如今補了一些睡眠的他可就不能再躺在念念的鋪上了。不過他並未告訴念念所有事,於是借口吃了鹹魚有些鬧肚子讓念念先休息,自己出門去尋方便。

  鄉下的深夜是極黑的,伸手不見五指。但這兩天正好靠著上燈時節,月亮那是又大又圓。進士剛一出門,就看見荊瑾站在籬笆院外的一棵老樹上臨風而立,正對著月亮在吐納練功。只見他周身隱隱有霧氣升騰,進士雖然還不懂練功,但也知道這是習武之人在運行功法。內力越是深厚之人,運行功法之時聲勢越大。不知道是眼花了還是怎麼樣,遠處的海濤聲彷彿就在荊瑾的身後。

  是的,荊瑾的身後,在那隱隱升騰的霧氣之中,彷彿出現了海浪波濤的異相。荊瑾雖然在全力運功,但進士出門他是知道的。只見他隨手一招,進士就感覺自己被一股大力托舉,就這麼飛向荊瑾站的樹榦。這一手讓進士心頭巨震,過往讀書知道高級武人手段驚人,史書中說,帝國大將軍於萬軍叢中,取敵將首級,猶如探囊取物,之前的自己還對之嗤之以鼻。即使眼見了父親和歹人相鬥的場所,那連根而起的大樹,那如鏡般被削平的巨石,他也不敢想象可以有人能做到隔空取物。不,是隔空取人!

  進士直接嚇呆在當場,他清楚的感受到托舉自己的那股力量是多麼的磅礴有力,彷佛那海浪拍岸的金鳴聲就在耳邊。平復了一下激蕩的心情,進士忍不住開口問道:「前輩,您到底是幾品?」

  荊瑾卻並未直接回答他這個問題,而是緩緩呼了兩口氣,收了功之後不急不慢地道:「這世上哪來的什麼幾品之分,不過是歷代朝廷為了方便管理,也為了減少不必要的武人相鬥,想出來的劃分方式罷了。除了一品到四品之間是有著極強的質變,確實無法越級戰鬥之外。五品到八品之間其實不存在絕對的差距。當然一個五品對戰八品肯定是慘敗的可能性更大,但對戰之時的勇氣,信念,以及對戰局的把控,招式的相互克制,都會產生極大的影響。而九品,則可以說超出了武學的範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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