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何弘教子
腳踹何魁命根子這事要是沒何弘在,等何老太爺來了,檢查出何魁真有個三長兩短能當場活剮了何浩。
何浩一路飛奔回到家裡,也不答母親話就開始收拾東西。何夫人一臉茫然,噔噔兩步走到何浩身邊,扭起他的耳朵就恨聲道:「大白天的發什麼癔症,你要充軍去?」何浩趕忙換上一副哭喪臉,直道自己闖了大禍:「那何魁憑白來侮辱李叔,進士剛送走父親,心力憔悴,受他欺辱不過眼看就要昏厥。孩兒念及父親與李叔乃是至交,氣之不過教育了他兩句,誰知道那何魁還侮辱我爹!他居然還自稱魁爺,娘,他按輩分還是咱爹表弟呢,咋這一口就把咱爹收做他兒子了。」何魁擱這連珠炮似的甩鍋,何母聽了心中發笑,但也莫名一緊,趕忙問道:「所以你把他怎麼樣了?」
「害,孩兒一時情急拿腳踹了他。」何浩繼續哭喪著臉,驀的雙手一抱頭一副懊悔樣說道:「可那一腳竟然踹中了何魁的小雀兒,孩兒也不知道那何魁是不是故意的,就躺在地上開始裝死了。」
故意的?故意拿那玩意來擋你的腳?何母真的是一時氣的不知道該說什麼。何浩見母親不說話,趕忙轉過身繼續收拾東西:「這下那何魁那玩意真要有個什麼三長兩短,何老太爺指定要殺了我泄憤,他們家可就那根獨苗了。孩兒要趕忙外出躲兩天,母親幫孩兒轉告父親,孩兒為了父親不受辱,不怕冤屈,只是孩兒不孝,今後不能再早晚侍奉父母膝下了。」
好傢夥這一番話差點直接給何母逗笑了,自己兒子什麼德行自己還不清楚么。不過這事確實搞大發了,何母趕緊冷笑一聲:「放下你的閑工夫,你爹去收租子了,一時半會回不來,我且差人去叫,你就呆在房裡別出來添亂!」說完何母轉身離去,剛一走何浩啪往身邊的椅子上一坐,咕咕嘰嘰的不知道在念叨些什麼,心裡有些難過,雖說那何魁平日里沒少幹壞事,但這一腳下去萬一真有個啥,還真的是造孽,今年這個年關可真難過。
話說進士自何浩跑了之後並沒有走開,他看著地上漸漸不再哀嚎,但仍舊止不住涕淚橫流不住抽搐的何魁,心裡也有了一絲憐憫,所以他並未走開,而是在這等何老太爺來,準備幫何浩解釋清楚。誰知這報信的太不靠譜,一進何老太爺家門就嚷嚷出大事了,一點也沒照顧人老人家只此一個獨孫的難處,見面第一句話就是:「族長,你們家小魁給斷了子孫根了,沒啦!」這一下給年近七十的何太爺急得,連小皮帽都顧不上戴就噔噔往門外跑,這一急一熱,出門再挨冬末未暖的寒風一吹後腦勺,當場眼歪嘴斜直挺挺的就趴窩了。
好傢夥!這一腳族長也給氣沒了。這東里鎮還不如叫何家鎮呢,何家族人在這的何止千人,如今何家族長被氣死了,縱然何浩老爹再能耐,何浩恐怕也要蛻層皮。當下眾人手忙腳亂地卸了塊門板,當作一個擔架抬上何魁就往家跑。進士見事不妙也趕忙撒丫跑路回了何浩家,這何母坐在大堂等著何老太爺來興師問罪呢,心中默念了一百遍對詞了都,沒成想沒等到何老太爺,反倒是進士氣喘吁吁地跑了回來。
何母一聽說何老太爺倒下了,這下是真慌了神了,說起來這何老太爺可是何弘的叔爺爺,如今這兒子氣死了爺爺,這怎麼弄?
何母放下端著的茶水,方才差點就給掉地上了,也來不及招呼進士以及聞訊而來的念念,起身就回了后屋。念念看何母著急上火的,就問了哥哥事情的經過,當聽說何魁被何浩狠踢了一腳命根子,何老太爺一急受了邪風趴了窩,也知道事情大了。沒多時何母帶著何浩出來了,何浩一臉晦氣,手上拎著行李。何母讓進士陪著何浩先去鄉下姨母家躲躲,這事恐怕沒那麼好解決。
「那何義還有一個女兒可是始平縣縣令夫人,這事恐怕報信的已經在去始平的路上了,再不走你老爹回來你就走不掉了,等到那縣夫人回來你怕不是要吃官司!」這東里鎮正是這始平縣轄下,往返半天足以,恐怕晚上那縣令夫人的人就要到了。到時候自己唯一的侄兒被斷了命根子,老爹給氣死,指不定這女人能幹出啥事來。何浩老爹平日里就公正無私方才深孚眾望,如今更不可能讓自己兒子逃出去躲避責難。何母擔心何魁家人還會遷怒進士,便讓他們倆一塊逃到鄉下避避風頭。
這進士聽了何母的話,剛給念念囑咐完,還沒出門何弘回來了。原來這報信的人也是閑的,還跑去給何弘傳了話,他顧不得收什麼租了,趕忙騎上快馬就往家趕,正正的把還沒出門的二人堵在了家裡。
一見兒子和兒子手上拎著的行李,也不用問什麼真假了,何弘劈頭蓋臉的就舉著馬鞭衝過來就要抽死這個惹禍的東西。何浩一見一蹦三尺高,掉頭就跑,邊跑邊嚎:「爹我是你兒子啊,爹饒命!饒命啊!」何母見狀也趕緊去攔,絲毫不顧那揮舞的馬鞭會傷著自己。倒是進士和念念一臉尷尬地站在兩旁不敢說話,他們倆到底是外人,也不敢勸。何浩倒是聰明,知道自己老媽攔不住這脾氣上來的老牛,他居然竄的一下躲到進士和念念身後了,老爹總不能連在家暫住的客人都要扒拉吧。
說起來這事到底是何浩為了進士出的頭,此時何浩既然躲到進士身後了,他也不能不開口了:「何叔,那何魁口出狂言,耗子只是一時失手,打錯了位置。兩人推搡,拳把拳打錯位置不也正常。至於那何老太爺可就真是無妄之災了,您先冷靜冷靜,耗子已經知道錯了。」何浩此時可真像個耗子,整個人縮在進士身後,趕忙連道:「爹我錯了,浩兒知錯了,爹你幫幫浩兒吧,浩兒會被何義家人打死的。」
何弘和李淮忠的關係真的非常好,兩人都是義薄雲天之人,平日里惺惺相惜,對著這剛喪父的子侄也不便動粗,只能喘著粗氣,恨聲道:「也不用何義家來人打死你了,為父今天便要清理門戶!你這惹是生非的東西!趕快給我滾過來!」
何母知道此時不能再讓何浩躲在進士身後了,趕忙讓何浩出來跪下。何弘經過進士這麼一說道,也已經不再隨意動手了,只是這馬鞭還在手裡攥著。何浩跪在何弘身前,不住的認錯。何母也在一旁厲聲斥責,突然話風一轉,對著何弘道:「誰年輕的時候還沒打過幾次架,你年輕的時候也沒少鼻青臉腫的回來,這次浩兒確實犯了大錯,但說到底也就是下手打錯了位置。咱們還是快些想想怎麼補償何義家給浩兒減輕些罪孽吧。」
「打架鬥毆?」何弘咬牙切齒的樣子彷彿要吃了何浩。「為父告誡你多少次,練武鍛煉是為了增強體質和鍛煉精氣神,不是讓你去欺負別人的!那何魁平日里就再多行不義,但身體終究不能和你相比,你對一個明顯打不過你的人動手,難道不是在欺負弱小么?你打他和打婦孺嬰孩有什麼區別?今日之禍不是你管不住自己的手要打架鬥毆,而是你欺凌弱小,持勇而驕!老子今天要清理的門戶不是什麼失手傷人的逆子,而是這東里鎮的黑王惡霸!」
這一番雖說有些道理是強詞奪理,但何浩卻不敢說話了,確實當時動手之時也是看著何魁好欺負,瘦巴巴的樣子只能挨揍。其實何魁除了語氣不善面色調侃之外也未做些什麼出格的事,完全是自己找了出氣筒發泄而已。聽父親說道自己這樣的行為和欺負婦孺沒什麼區別,一心想行俠仗義的何浩登時無比難過。
進士卻沒來由的鼻子一酸,這一番話自己的父親也曾對自己說過啊!可是如今何浩闖禍還有父親教育,自己的爹爹卻不知所蹤,想到這不禁悲從中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