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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七章 皇帝又鬧了起來

  「走,去德勝門。」黃興一勒韁繩,向著德勝門逃去。

  那面有目前兵力最強的孫鏜和范廣鎮守,昨天又大勝過瓦剌中軍,眼下士氣高昂,戰力不俗,只有逃到他們那裡,才有機會活命。

  尾隨他逃跑的步兵士卒見他沒有叫開西直門,知道自己更沒機會,只得追著黃興,一直向德勝門方向逃去。

  這會兒朱祁鈺正在宮中,與自己的核心管理團隊一起關注著彰義門的戰事。

  「報,瓦剌人已經開始進攻,王將軍和武將軍正在率軍抵抗。」

  「報,我軍成功阻敵於彰義門外,戰事平穩。」

  「報,武將軍開始反擊,瓦剌人傷亡慘重,已經逐步後退。」

  好消息一個個地傳來,吏部尚書王直緊鎖的眉頭也舒緩開來,微笑著對朱祁鈺道:「陛下,於尚書指揮的還是很不錯的,想來這次也先也不會佔到什麼便宜。」

  朱祁鈺點點頭,道:「應該如此,於尚書果然是國之柱石,當賞。」

  「王尚書現在就可以思量一下,戰後應如何賞賜於尚書了。」

  王直笑著答道:「於尚書老成謀國,睿智善戰,如今又立下大功,老臣建議加少保,以彰顯陛下洪恩。」

  「少保?」朱祁鈺想了一下,道:「三孤是否低了些?」

  「那陛下的意思是?」王直問道。

  在他看來,三孤之一不算低了,再加的話,就只能是太子太師這種的三公了。

  雖說這次于謙立下滔天大功,但是也不太好用三公這種榮銜,畢竟三公是正一品,向來是加封武勛的,文臣里只有李善長一人得到過太師的加封,剩下的清一色是英國公和魏國公這類的武勛,而且李善長也沒得到什麼好結果,洪武二十四年因為隱瞞胡惟庸謀逆之事被太祖賜死,給於謙加封三公,著實有些不合適。

  三公不能加,那就只剩下三孤了。

  按照正常來說,太子少保這種榮銜,很多也都是給那些快要告老還鄉的六部尚書加上的,算是一種皇帝對臣子的賞賜,眼下朝中就沒有加三孤的文臣,最後一個還是正統十一年去世的楊溥。

  不過朱祁鈺居然有自己的想法,王直還是不好直接反駁,那樣在外人眼裡他就成了曹操那種的權臣了,這對於意圖死後留個好名聲的王直來說著實不好。

  朱祁鈺想了想,道:「要不加個太保吧。」

  他不是很懂三公三孤這種加銜的規則,隨口便道。

  王直緩緩道:「老臣以為,三公略高了些。」

  「王尚書何出此言?」朱祁鈺疑惑道,難不成這老傢伙嫉妒于謙立功,怕他壓過自己?

  不過又看了看頭髮已經花白的王直,心中就把這個想法排除掉了。

  王直今年都七十了,按理說早就應該告老,回鄉榮養了,即便朱祁鈺不放他走,估計也幹不了幾年了,他會擔心這個?

  只聽王直緩緩道:「自太祖立國以來,文臣中三公只有一人得到過,那就是開國丞相李善長,余者皆是三孤,若陛下給於尚書加三公,臣恐怕朝議不過。」

  「況且,三孤已是從一品,若是給於尚書加正一品的三公,想來他也不會接受的。」

  聽到只有開國功臣李善長得到過三公的加銜,朱祁鈺便理解了王直的意思,點點頭道:「那就少保吧。回頭朕會下旨,朝議就不必了。」

  「誰有意見,等他立下同樣的功勞再和朕說。」

  王直頓了頓,沒有繼續勸諫。

  朱祁鈺畢竟是大明天子,口含天憲,他身為臣子不好總是勸阻。

  更何況他歲數也不小了,禮部尚書胡濙歲數更大,他們一旦退下去,六部中也就是立下大功的于謙可以作為中流砥柱,給他加一個太子少保,對於凝聚文臣會有更好的幫助。

  「那咱們再說說武興和王敬,看看如何賞賜他們。」朱祁鈺笑呵呵地道。

  他們倆屬於武將系列,眼下還都是都督,賞賜他們的話,只有封侯一條路,這事兒還是歸吏部管,王尚書責無旁貸。

  只是王直剛想說話的時候,突然一個小太監疾步跑了進來,稟報道:「報,彰義門戰報。」

  「說。」朱祁鈺立刻制止王直,等著小太監彙報。

  小太監跪在地上,顫聲道:「於尚書遣人來報,彰義門大敗。」

  「大敗?」朱祁鈺疑惑道:「是瓦剌大敗嗎?」

  小太監把頭死死磕在地上,顫聲道:「回陛下,是我軍大敗。」

  「什麼?」朱祁鈺一下子從御座上站了起來,怒道:「剛剛不是還說,瓦剌人傷亡慘重嗎?為何卻是我軍大敗?」

  「小的不知。」小太監嚇得差點攤到地上。

  他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就不想來,只不過當時沒有其他人,只能硬著頭皮進來彙報這個壞消息。

  王直這會兒臉上也不見了笑意,道:「陛下,讓信使進來稟報吧。」

  朱祁鈺黑著臉點點頭,道:「你去把信使領進來。」

  「遵旨。」小太監雙腿打顫,渾身乏力,搖搖晃晃地勉強站了起來,轉身奔了出去。

  朱祁鈺一屁股坐會位置上,怒道:「武興和王敬這兩個廢物,明明是好局面,怎麼就敢大敗?」

  王直勸道:「陛下莫急,還是等信使來了仔細問問吧。」

  「也只得如此了。」朱祁鈺無奈道,不過臉色卻越來越黑。

  不一會兒,信使被帶了進來,剛進門就聽朱祁鈺問道:「彰義門戰況到底是怎麼個樣子?為何會先勝后敗?快給朕說說。」

  信使連忙回答:「啟稟陛下,王都督和武都督原本打的不錯,我軍前排用火銃,後排用弓弩,壓得瓦剌人喘不過氣來,只是監軍黃公公不知為何,突然率兵衝鋒,導致我軍軍陣大亂,這才戰敗。」

  這陣子宦官原本就是備受打擊的階段,他沒有必要隱瞞黃興的過失,反正這群太監屬於人人喊打的貨色,他上去踩一腳也是正常。

  「這個狗東西!」朱祁鈺怒道:「傳旨,即可捉拿黃興,交東廠處置。」

  處置完黃興,朱祁鈺又問道:「你來之時,我軍可還能堅持?」

  信使搖搖頭,道:「我來時軍陣已經亂了,不少人都逃跑了。」

  「武興和王敬呢?」朱祁鈺問道。

  「這個,小的不知。」信使接著搖頭。

  朱祁鈺擺擺手,讓他下去,扭頭對著王直等人道:「戰事緊急,諸位愛卿隨朕去阜成門,臨陣指揮。」

  「陛下不可。」王直沒猶豫,立馬跪下勸阻。

  朱祁鈺昨天就去了德勝門前線,後來又跑到了西直門,兩次親臨前線,可差點沒嚇死一干老臣。

  這要是朱祁鈺也被抓走,那大明就亡了。

  因此,今天無論如何他也不能讓朱祁鈺再去前線了。

  胡濙等人也一齊跪倒,齊聲道:「陛下不可。」

  朱祁鈺知道他們想的是什麼,只是這會兒心裡焦急,不耐煩地道:「朕親臨是去鼓舞士氣的,又不是要提刀上陣,為何不可?」

  戶部尚書陳循這會兒也在,勸阻道:「前線危險,陛下千金之軀,如今身系江山社稷,怎能親臨險地,若是有所閃失,怎對得起大明的列祖列宗。」

  朱祁鈺強壓下脾氣,反問道:「自古以來,歷朝歷代的皇帝會在什麼情況下御駕親征?」

  「非必勝之戰不會親征。」陳循毫不猶豫地答道。

  他的意思是,彰義門是咱們敗了,不是敵人,現在已經不是必勝之戰了,你朱祁鈺沒必要親自過去一趟。

  朱祁鈺看了他一眼,大怒道:「胡說,皇帝御駕親征,除了必勝之戰外,還有社稷垂危之時。」

  「如今我軍大敗,瓦剌人就要打進京師了,你們還攔著我?」

  「難不成真想看到靖康之恥再現嗎?」

  陳循立刻閉嘴。

  他的身份雖然是戶部尚書,但是名望遠遠及不上王直和胡濙,這種問題還是讓他們回答的好。

  果不其然,王直抬頭答道:「陛下,彰義門那裡有于謙於尚書,想來不會出什麼問題,雖然城外戰敗,但是守城還是守得住的,陛下沒必要親臨。」

  「久守之城,必有其失,朕要的是絕對守得住,不是你的想來。」朱祁鈺徹底怒了。

  「今日朕一定會去彰義門,諸位大人若是想攔,儘管試試。」

  自從他登基以來,朱祁鈺從來沒發過這麼大的火,王直等人頓時被鎮住了,愣在當場。

  「王誠,擺駕阜成門。」朱祁鈺幾步邁出房間,步攆也不坐了,快步向右順門方向走去。

  後面的王直等人回過神來,立刻跟了上去。

  剛到右順門,又見有人來報,我軍戰敗,敗兵向北逃去。

  「向北?那就是西直門了。」

  朱祁鈺站住腳,想了一下,對著後面小跑著跟上來的王誠道:「不去阜成門了,擺駕西直門。」

  這會兒王直等人也跟了上來,見朱祁鈺要去西直門,連忙攔阻。

  不過朱祁鈺這次鐵了心要去前線,誰勸都不聽。

  王直見實在是攔不住朱祁鈺,只得同意,只是有一個條件,不能去西直門,而是去德勝門。

  原因很簡單,德勝門有神機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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