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茉似乎做了很長的一個夢,夢裏隻有她和李霖風兩個人。時間好像再次回到他們訂婚之前,他帶著鑽戒和玫瑰花出現在她的生日聚會上,單膝著地,跪在她的麵前。
他說:“蘇茉,嫁給我吧,我願意用一生的時光來守護你。直到你我白發,不離不棄。”
蘇茉有些不敢相信眼前的情景,她不是已經死了嗎?可她還是忍不住接受了李霖風的求婚。
她當然願意和他一生一世。
就在蘇茉接過鑽戒給玫瑰花的那一刹那,李霖風忽然將手上的東西扔了出去。他緩緩站起身來,笑容冷漠而又殘酷。“我怎麽可能會愛你?”
她心如刀割,無聲問道:“你不愛我,你愛的到底是誰?”
“當然是我。”蘇素不知從什麽地方走了出來,她來到蘇茉跟前,眼神清冷的斜睨著她,眼底帶著不屑。“你一生錯就錯在和我搶了這個男人,你本來就不應該出現在蘇家。現在,恐怕再也沒有任何人會成為我的阻力了。”
蘇茉疑惑中卻發覺小腹一陣裂痛,她低頭一看,隻見一把水果刀的刀柄遺留在外麵,其他部分全都捅進了她的身體。
她似乎感覺不到心髒的搏動了,她的頭越來越暈,身體的各個部位已經不受她控製。她胡亂掙紮著,就像一個臨死受刑的人。
夢裏兩人可怖的嘴臉離得愈發遠了,蘇茉突然大叫一聲,雙肩卻被一雙溫和有力的大手給按住。
蘇茉睜開模糊的視線,眼簾映入李霖風近在咫尺的俊臉。他一身白衣大褂,依舊風度翩翩。
“霖風,你為什麽再次出現在我的夢裏?”
李霖風的眉頭忽然慢慢攏了起來,他靜靜的從上麵俯視著她,眼底夾雜著莫名的神色。他一言不發,似乎不想打破此時的氣氛。
蘇茉見他不說話,便也不再說話了。她與他的視線對上,好像能感受到那裏麵無盡翻湧的萬千情意。她微微起身,雙手環住他有力的腰。她抱的很緊,很怕眼前的人會消失。
他的呼吸,在耳旁伺繞。
曾經的蘇茉以為自己再也不能像以前那般喜歡著他了,直到又一次緊緊相擁,她才明白她是真的喜歡著他。也許,時間的阻礙並不能成為他們之間的絆腳石。他們依舊能夠相擁相愛,白頭到老。
一直抱了很久,耳畔傳來一聲輕輕的歎息。李霖風拍了拍她的後背,道:“你的頭現在還暈嗎?”
蘇茉搖搖頭。
“那我就放心了。”他頓了頓,複又說道:“你的手可以放開了嗎?”
蘇茉驚然,她掃一眼周圍的環境,霎時怔住。潔白的病房,刺鼻的消毒水,還有她手上的輸液針,這一切都在告訴她:這不是在做夢,這是真實的生活。
她的手已經緩緩鬆開了,她卻再也做不到之前沉靜冷然的姿態。
李霖風替她重新換上了另外一瓶藥水,本來這些事情不是他來做的,可是他似乎不願意就這麽離開。
他將空瓶子放在一邊,從保溫壺裏倒了一杯開水遞給她。
“你怎麽會知道我的名字?”
蘇茉不敢望著他的眼睛,視線卻慢慢移到他白大衣掛著的胸牌上。
李霖風的笑意微微凝滯,眼底閃過一絲失望,但很快又恢複原樣。
病房外,項軻看著裏麵氣氛不太正常的兩個人,嘴巴輕輕一撇,眼底裝著不屑。
好了,這下夏薰是真正被他給迷倒了,那他該怎麽辦呢?項軻如是想著,卻沒有在門口逗留,朝走道上的一處僻靜位置走去。推開麵前的窗戶,一縷清爽的風吹了進來。風不是很大,但足以慰藉他有些失落的心情。
外麵驕陽高懸,從葳蕤的冠蓋間投下片片光影,此時卻是已經到了中午。自從把夏薰送到醫院來之後他至今都沒有吃過飯,不是沒時間吃,而是夏薰不吃飯,他吃了的話仿佛就要生出愧罪感。
望著外麵的景色,他的思緒突然被牽引到了小時候的回憶裏。一個廢棄的遊樂園門外,有兩個小孩子。女孩想要進去玩旋轉木馬,可是遊樂園的大門已經被鎖上了。男孩子十分勇敢爬過鐵門,砸壞了鎖。兩人在裏麵玩了半天,雖然那些機器都不能動,但是對於那時的他們來說足夠了。
可那時的男孩子隻把那個小女孩當作妹妹看待,直到後麵她要離開了,他才發覺原來自己舍不得這個認來的妹妹。
女孩告訴他,她希望他長大能做一個對社會有用的人,要去幫助許多沒有父母沒有家人的可憐人。那時候他還不太懂這句話的意思,直到後來長大他才慢慢的懂了。原來,這個世界上還是有很多比他不幸的人。
那個女孩是夏薰,男孩就是他自己。
他長大後來到了S市,目的就是為了找到她並且告訴她,他已經成為了一個對社會有用的人,他幫助了很多不幸的人。但是,夏薰卻再也不是記憶裏的夏薰,沒有了以前的爛漫天真,她變得很漠然,很聰明,是一個從來不會吃虧的人。可就是這樣一個她,令他漸漸動心,她的一顰一笑總是能夠牽動他的神魂。
他開始迷茫,他的出現對她來說究竟是對是錯?他們是否該相遇?
突然想到病房裏的兩個人,他猛地皺緊眉頭。該死的,居然讓他們獨處了那麽久,他得趕緊回去出現,證明一下存在感才行。
一路跑到病房,裏麵卻空無一人,拉著一個巡房的護士問了下,才得知二人下樓散步去了。
項軻道了聲謝,急急忙忙的衝下樓去了。
他一邊找一邊走,在大樓附近找了好久才看見夏薰和李霖風兩個人並肩走在鵝卵石旁邊的櫻花樹下。此時正值春末,短暫的花期已經堪堪過去。遠遠望去,粉紅色落櫻鋪滿整條鵝卵石石道,空中依舊有落櫻不斷的掉下來,打著旋兒,有些則不小心的落在了他們的身上。
兩個背影雖然靠的不近,但在外人看來卻十分和諧,就像是真正的情人似的。
項軻不高興的盯著,正欲上去當個電燈泡什麽的時候,卻忽然看見一條人影往他們那邊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