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章 滄河
葉晨措不及防，只覺得腦子裡嗡嗡直響，她極力控制自己的表情，生怕表露出馬腳。
那天她躺在地上裝死屍，洛雪兒拿出那半形殘符，著實把她嚇出一身冷汗，差點沒當場炸屍，還好慕川糊弄過去了。
如今這東西又出現在夏青空手上，更糟糕的是，那竟然是一張完整的血符。
「你可認得這東西？」夏青空問道。
葉晨還沒想好怎麼回答她的問題，盯著血符發愣好久。
雖然夏青空拿了血符，但是從他的問題里，你猜不透他的問題，是試探還是疑問？
葉晨拿不準，也不敢輕易開口，現在她還摸不透對方的底線，是他已經確認了這張符就是她的東西？還是只是撿了這麼一張血符？
況且那天慕川又把這事攔在自己身上，但凡她有句不當的話，只會讓慕川的身份暴露。
如此一來，她在夏青空心裡的信譽就完全保不住了，本來就是個魔界傀儡，現在還帶著魔頭一起卧底，這事就算是有十張嘴也是說不清的。
過了許久她終於開口。
「認得！」葉晨答道，她既沒承認也沒否認，只給了個模凌兩可的答案。
夏青空默默收回手中的黃符，低垂眉眼，盯著手裡得黃符道：「姐姐竟也知道這東西？」
葉晨道：「血符這東西雖然罕見，但是修仙之人沒有不知道的，以血為媒，符咒聚陰，是個邪煞之物，本來應該是個鮮為人知的秘術，但奈何它的發明者名氣太大，弄得人盡皆知！」
夏青空：「你知道這符的主人？」
葉晨笑道：「主人談不上，畢竟物是人非，最多算是符神所指。」
夏青空有些不懂，葉晨繼續解釋道：「符籙本是與鬼神通靈的媒介，這符力，靠的是還有本人的修為和靈力加持，然而可不是什麼人都靈力高深，這會又想威懾鬼神，便只好加上先長的名諱加以威懾，至少鬼神面前能增添幾分威力，你看這個裡——」
葉晨指著黃紙上一個曲卷的符號。
夏青空順著她的指尖看去，在一片龍飛鳳舞，歪歪扭扭的符紋里勉強能認出那是一個「字」。
「這是什麼？」他不解的問道。
葉晨有些尷尬，就她這張牙舞爪的書法，也就本人能認得出來，難怪它有時候會失靈，沒準連鬼神也沒認出來！
「這是個『籬』字！」葉晨道。
在她的指導下，夏青空終於認出了這個符號是籬字的篆文，恍然大悟道：「這是個『籬』字，所以——」
「所以這是若籬的名諱！」葉晨接著他的話。
「若籬！」夏青空一臉震驚。
「對，就是若籬，血符是她獨創的符籙之一，後人再用多半都會加上她的名諱。」
葉晨繞了半天把夏青空說得雲里霧裡，看樣子這小子對這邪術知之甚少，而後她又話風一轉：「你這血符那裡來的？」
夏青空被她一句話從剛才的迷惑里拉了出來，「啊？——」
他顯然頓了一下，而後又吞吞吐吐道：「在，在路上撿的。」
葉晨終於鬆了一口氣，幸好沒露出馬腳。
夏青空低頭，喃喃說了句不知什麼話，聲音小到只有自己聽得見，葉晨聽不清他的話，問了一句：「你說什麼？」
夏青空臉上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的苦笑，緩緩抬起頭：「姐姐與莫公子可是熟識？」
「莫公子？」
忽然提到慕川，她想也沒想隨口說了句：「怎麼可能！」
那奸詐陰險的大魔頭，除了長得帥點一無是處！誰樂意與他「熟識」，恨不得這輩子都別認識！
「我第一次見莫凡，是在九冠山上，那會我們在山上遇見洛雪兒她們，她們正與山魅搏鬥，你過去幫忙，正巧有一批山狼盯上我，我為了保命連滾帶爬爬上一顆枯樹，又失足掉了下來，差點就被狼群吃了，幸虧莫凡.……」
葉晨苦笑了一聲，她還記得落在他懷裡那一刻，透過黑色的薄紗看見那雙深邃的眼，有那麼一瞬間她那顆少女心微微的顫動了一下，只可惜.……
救她之人也是害她的人。
「那天我沒看到他的臉，也沒來得急道謝，直到從龍湖裡被救出來的時候，那會才算真的認識了吧。」
「這麼說來，我們是同一天認識他的」夏青空說道。
同一天？
葉晨沒有說話，也算是吧，畢竟他問的是「莫公子」。
「不過他那天背你回去，說是為了『守諾』，這是為何？」夏青空又問道。
「這事啊.……」
葉晨撓著頭，有些不好意思，「他被馬蜂蟄的那回，我救了他一命，你也知道，我這個人沒什麼本事，遇到個什麼妖魔鬼怪搞不好就歇菜，所以我厚著臉皮便向他討個回報讓他在我有難之時能出手相救，他很爽快，答應了。」
「都怪我……」
夏青空抿著嘴，手裡的黃福被他捏的皺巴，低語道：「要不是我總拋下你——」
「別——」葉晨見他又落入自責的情緒，趕忙勸慰，「不是你的錯，跟你沒關係，說到底都是我太無能了，沒辦法保護自己，只能尋求別人的幫助.……再說你也不是誠心如此，你的處境我能理解。」
她自然是最理解不過，安排這種情節的還不是她自己，現在看來真是愚蠢至極，紛紛鍾把自己推入險境。
「那魔界那邊呢？他們最近有沒有聯絡你？」夏青空輕聲問道。
葉晨低頭不語，她不知道該怎麼跟夏青空說起這事，聯繫倒是沒聯繫，直接派了本門大佬現場監工，不過話說回來他這也不是特意來監工，只是來追妻的路上隨便監工。
沉默片刻，葉晨還是開口撒了謊。
「聯絡是有聯絡，還不是催促我趕快集齊噬魂。」
夏青空不禁皺起眉頭，葉晨急忙解釋道：「你放心，我不會交給他們的，現在所有碎片都在洛雪兒身上，至少能保證暫時的安全。」
「暫時？那以後呢？」夏青空一臉茫然的問，「以後怎麼辦？」
「以後？……」
一時間陷入沉默，她根本就沒想過以後能怎麼辦，苟延饞喘，熬到慕川自生自滅？熬到夏青空就地成魔？
可是她真的希望慕川死嗎？
或者看著眼前這個天真的少年變成一個魔頭？
不！
至少後者不行！
她不想讓眼前這個天真無邪的少年變得邪惡，她不忍心看見他純凈的眼睛里裝滿仇恨，至少她不願意夏青空變成魔！
「快過來支援———」
通靈陣忽然傳來一聲求援，是沈懷秋的聲音。
夏青空拉起葉晨的手，趕緊御劍朝鈴音方向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