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樣的清晨、同樣的街道,唯一不同的是每天街道上經過的人群。陽光以往常相同的角度照射進房間,提醒沉睡中的人們天亮了,該起床搬磚了。
醫院依舊人來人往,醫生依舊忙得不可開交。沈醫生行醫多年累積了不少好口碑,他出診的那天號源全滿,還有臨時加號的。
沈醫生遇到過成千上萬,形形色色的人,每次都能把患者處理得妥妥噹噹,今天遇到的這位讓他由開始的點點驚喜轉變成了頭痛。
「請29號患者到3號診室就診……」醫院叫號機的聲音永遠清楚而響亮,如果不是因為女聲好聽的話,還真會讓人產生一種肥胖婦女扯著嗓子在街頭大喊「大甩賣」的錯覺。
一個女人帶著老父親走進了診室,沈醫生呆住了,許久沒回過神來。
「好久不見,沈嘉許。」女人如風鈴般的聲音,悅耳極了。
「嗯,好久不見。」沈醫生定了定神開始看診,「您哪兒不好?」
女人抽出在別家醫院拍片子遞給沈醫生,女人父親患有是高血壓心臟病,女人就想知道可不可以通過手術讓父親的病情緩解些。
沈醫生輕輕看著女人說:「不可以。這是一種慢性的心血管疾病,目前來說是不需要做手術的。之前看病的醫生沒有告訴過你們嗎?」
「有,就想找你做最後的確認。」
沈醫生點點頭,接著輕輕地說:「去內科看吧!堅持藥物治療。老人家平時限鹽限脂,多補鉀,多吃蔬菜全穀物,適度運動,控制體重,戒煙戒酒。」
「嗯。」女人扶起父親,沈醫生叫住了父女兩人,「等等,我跟內科的王醫生聯繫下,你們現在就過去找他看吧!」
「不用了,謝謝你了。」
「沒關係的,等我一會兒。」沈醫生撥通了王醫生的電話,寥寥幾句后對女人說:「現在就過去吧!他等著你們。」
「嗯,那謝謝了。」
「不客氣。」
父女兩人走後,沈醫生一口喝完了水,給自己平靜了一分鐘后按下了下一位的按鈕。
沈醫生結束了看診工作,他鎖門離開轉身看到了女人,他猶豫了一會兒走上前問:「看到病了嗎?」
「看了,醫生開了葯。」
「嗯。你爸呢?」
「他先回去了。」
「嗯。」
「沈嘉許,你……」女人想要說什麼,可想想又不合適,她就沒繼續下去了。與此同時沈嘉許電話響了,他抬臉看了女人一眼,搖搖電話,示意他要接電話,女人點了點頭。
「喂,老婆……」
沈嘉許結束通話走了回來,「你不走嗎?」
「你結婚了?」
「嗯。」
「恭喜你了。」
「謝謝。」
女人嘆了口氣道:「我離婚了,離了兩年多了。」
沈嘉許沒有說話,抿抿嘴和女人面對面站著。
女人細細地看了看眼前的男人,他看上去比過去更成熟,更有魅力了,她不禁回想起了他們的過去,她笑著問沈嘉許,「還記得我們的第一次有多尷尬嗎?我們……呵呵,現在想想還是挺美好的。」
沈嘉許依舊沒有說話,臉上也看不出任何錶情,他停了幾秒開口說:「我走了,自己多保重。」
女人倒吸一口氣說了句:「你還是那麼笨,還是那麼不會說話,還是那麼不懂處理感情。」接著挑釁地問:「你老婆是怎麼嫁給你的?啊?」
沈嘉許還是沒有說話,頭也不回的走了。
下班回到家,沈嘉許像個委屈的孩子抱著夏千初不撒手,他頭低靠在她的肩上,閉著眼什麼都不說。
「你怎麼了?」
「沒事,就想抱著你。」
「可是我餓了,吃飽了再抱好嗎?」
沈嘉許緩緩睜開眼,「嗯,我去做飯。」
夏千初睡眠很好,她只有一沾枕頭就能呼呼睡過去。沈嘉許今晚失眠了,他安靜地躺在床上,看著微弱燈光下天花板上滾動的星河。
沈嘉許27歲那年也沒能躲過相親那道坎兒。
嘉許媽看著周圍鄰居朋友家的孩子都陸續結婚,心裡慌得要命,兒子平時工作忙得私人時間都沒有,更別說談戀愛了,她聽說不少醫生是靠家人或同事給介紹對象的,她便問兒子,「阿寶,媽媽給你安排相親行嗎?」
「嗯,行。」
每個人都渴望被愛,擁有自己的愛人,況且自己的工作確實很難有時間去談戀愛,所以沈嘉許並沒有拒絕。很快的,嘉許媽通過朋友的多方介紹,給兒子安排了一場相親。
「這是我兒子,沈嘉許,現在市一院做住院醫師。」嘉許媽笑著介紹,眼睛眯成了一條線。
「我女兒陳靜,外企翻譯。」陳靜媽也是一臉樂呵呵的。
雙方母親離場后,兩人聊了起來,對彼此感覺還不錯,他們便試著進一步相處。
沈嘉許確實喜歡人家,他會在百忙之中抽出點時間來和陳靜發信息,打電話和約會,陳靜也很能理解他的工作,沈嘉許欣慰,但凡一有時間全部貢獻出來給她。
沈嘉許是塊木頭,很多時候要陳靜主動引導他做一些事。
「沈醫生,你女朋友醉了,我把她擱馬路邊了,你趕緊來接啊!」
「可我在值班走不開,你幫我照顧她好嗎?」
「哎喲……我一個嬌弱的女子怎麼搞的動一個醉酒的人,你不知道醉酒人身子超重的嗎?」
「可是……」
「你不來就算了,我得走了,她要是被壞人那什麼了,我可不負責。」
啪得掛斷了電話,陳靜和她朋友嘿嘿壞笑著擊了掌,「靜靜,我可幫你了,接下來就靠你自己了,今晚搞定他。」
「沒問題。」
「我先撤了,你自個兒演好,別露餡兒了。」
沈嘉許無奈,只能拜託另一個住院醫師幫忙照應著,他按手機發的位置找了過去,陳靜低垂著頭坐在馬路邊。
「靜靜,靜靜。」
陳靜緩緩睜開眼,嘿嘿笑道:「沈嘉許!你來啦!我還以為你不會管我呢!」
「我怎麼能不管,我送你回家。」
陳靜死死勾著沈嘉許的脖子,長短不一的呼吸聲,吐出絲絲熱氣,陳靜的聲音性感到死,「沈嘉許、沈嘉許、沈嘉許……」她身子一個勁地往沈嘉許身上緊貼,沈嘉許全身酥麻麻,瞬間心率不齊,他痴痴地看著懷裡醉酒後紅著小臉的人忍不住吻了下去,他們吻得熱烈。
又是一聲性感到靈魂深處的聲音,「沈嘉許,我要你。」
沈嘉許呼吸急促,吞咽下口水,點點頭。
他們去了酒店,關上門,他們熱烈地吻著彼此,解開了彼此的衣裳,他們赤裸著身體,十指交扣,纏綿了很久……
沈嘉許不是一個浪漫的男朋友,陳靜生日的時候他送了蛋糕和一朵玫瑰花,陳靜呵呵一笑,勉強收到了,哪怕心裡在咆哮,她仍給了他一個靦腆迷人的笑,就如一朵含苞欲放的玫瑰,撩撥了他的心弦,他捧起她的臉認真吻了下去。
同學聚會時,陳靜的某個同學得知她男朋友只是住院醫師後有點嘲笑她。
「喲……我還以為是主治醫生呢,原來才是個住院醫師呀!陳靜,你這個不算醫生吧!」
「怎麼不算!成為主治醫生是需要時間的,再說了,他還上手術台做手術呢!」
「是嗎?那應該是個助手吧!嘿嘿……」同學不懷好意一笑繼續說:「聽說你過生日他只送了你一朵玫瑰花呀!哎喲……太寒磣了吧!」同學繼續數落著,「聽說你還把你給他了,這樣的男人我真心為你感到不值啊!」
陳靜惱了,朝同學臉上潑了杯水,兩人吵了起來,「你是羨慕嫉妒恨吧!多大了還是老處女!」
「老娘不稀罕!你那個男朋友送我一車我都不會要的!就你當寶,你審美和三觀都有問題吧!」
「閉嘴!」
「我偏不!你能拿我怎麼樣?」
陳靜抬手就給了同學狠狠一記耳光,拎起包走了。她氣爆了,把她的憤怒波及到沈嘉許身上,她找到沈嘉許就是一通亂打和臭罵,罵他無能、罵他木頭、罵他不解風情、罵他不懂浪漫,沈嘉許無辜又痛心地看著她。
後來,沈嘉許瘋狂接大大小小的手術,加班、學習,只想她能在同學朋友面前有面子,他和她見面的時間漸漸少了,交流也少了。
某天他歡歡喜喜地去找她告訴她他考上主治醫生了,結果他看到她和另一個男人手牽手在一起。
陳靜一點也不膽怯,她平靜地看著他說:「沒什麼好隱瞞的,如你看到的,我和他在一起了,而且我們訂婚了。」
心臟像被什麼東西重重敲了下,很痛,還伴有陣陣余痛,沈嘉許點點頭,轉身消失在紛紛攘攘的人群中,陳靜看著他高大的背影輕蔑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