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屋漏偏逢連夜雨
「這附近應該有什麼污染源吧,這個水是不能喝了。」鄭莜然捂著口鼻一臉嫌棄說道。
王奕凌和王奕凡也圍上前,王奕凡像狗狗一樣到處嗅著味道。
「七嫂,也還好吧沒什麼味道啊。」
「好像是有些別的味道,很淡,說不上難聞。」王奕凌說道。「村長這些時日就不要喝這口井的井水了。」
「是是。」村長連連應著,派人將井口用木板遮蓋了起來。
一行人又紛紛回到了村口的篝火旁,靜靜等待著宮中的御醫前來。
孩子們無憂無慮的圍著篝火唱起了童謠,玩鬧嬉笑可愛的很,這未被世俗沾染過的純潔笑容,牢牢刻印在鄭莜然的心裡。
可時光一分一秒的流逝,村口外那條崎嶇的山路,始終沒有等到御醫和其他人。
鄭莜然烤著火時不時的望著來時的山路,雖然有火提供的溫暖,身上穿的也比災民們厚實的多,還躲在王奕凌的懷裡,可寒風一刮過還是覺著冷的很,不自覺的縮了縮脖子。
「冷嗎?」王奕凌低頭垂眸望著她。「你就不該和我一起來。」
「沒事,凍凍更健康。」鄭莜然逗趣試圖緩解尷尬。
「七哥,父皇收到信派人應該中午就能到的,可這都快天黑了,怎麼一點動靜也沒有,不會我們今天要這裡住一宿吧。」王奕凡的情緒低落絕望,坐在篝火旁抱著自己的腿,將頭趴在腿上無精打採的說道。
「難道還有別的方法嗎?要是私自回去我們是舒服了,那萬一真是傳染的,那你我就是罪人,何況馬車也都走了,我們想回城得要一步步走回去。」王奕凌一盆冷水將王奕凡澆的個清醒冰爽的。
「王爺,我們…上有老的。」王奕凡帶來的幾個家丁也是面露懼色,恨不得拔腿就離開這個鬼地方。
「好了,等回去了,你們的月錢我翻五倍給。」王奕凡不耐煩的望著家丁。
家丁們工作也是為了錢,為了自己的生活,既然主人也留在這,還應允工錢翻5倍,這可是相當誘人的,一個個又喜笑顏開了起來。
天色越來越暗,婦女們拿著今日剛發的米倒進鍋里,架在另一邊的篝火上煮著晚餐。
鄭莜然的肚子早就餓的前胸貼後背的,這裡的米糧緊缺,只吃早餐和晚餐,午餐他們已經養成了習慣,省略午餐,鄭莜然也入鄉隨俗的中午沒飯吃,硬生生餓到了晚上,真是後悔自己出門為什麼不打包些糕點帶來。
以前總是嫌棄什麼糕點好吃,什麼不好吃的,現在在荒郊野外的忍飢挨餓,想想被自己嫌棄過的食物,真是懺悔的很。
「大人、夫人,粥煮好了,快乘熱嘗嘗。」一碗碗熱氣騰騰的粥遞到了他們面前。
「謝謝。」鄭莜然坐起身接過剛煮好的粥,燙手的很。
可仔細一瞧這殘損的碗里大部分是粥水,稀的很,米粒真的是可以按顆來計算,透過粥水連有幾粒米數的清清楚楚。
鄭莜然望向王奕凌的那一碗,也是一樣的,再看看周圍孩子們的碗里,都是一樣的情況,這每天就吃這玩意不就是相當於喝熱水一樣嘛,哪裡能吃得飽。
王奕凡接過這稀薄的米湯,有些生氣的將碗放在地上,繼續趴著不聲不響的。
這有幾粒米也總比沒有的好吧,鄭莜然看著孩子們開心知足的狼吞虎咽,也三兩下仰頭將米湯喝下。
王奕凌也一飲而下將碗和鄭莜然的碗疊在一起。
王奕凡看來也是不願過這種日子,強忍著飢腸轆轆,就是不願拿起身旁的碗喝米湯,吩咐家丁去樹林里拾了些柴火隨後就躲進茅草屋裡另做了個小篝火。
望著這漫天繁星閃爍,下弦月也明亮的被繁星相擁著,鄭莜然倚靠著王奕凌一起望著美麗的夜色。
這星空真好看,就像墜在黑色絲綢上星星點點發著光的明珠,在自己的那個世界,抬起頭夜空中只有月亮孤單的在夜空中,偶爾能零星瞧見幾顆比較明亮些的星星,但也是稀稀拉拉的。
這裡的夜空真的是漫天星斗,以前也並未在意過它們,如今在這個地方才能真正欣賞。
「奕凌這裡的夜空真好看。」
「不是都一樣嘛。」王奕凌瞧了瞧這片美妙的夜空,和平日里的夜空相似,並未發現什麼值得她感動的美麗。
「算了,反正你不會明白的。」鄭莜然嘟囔道。
「莜兒。」
「嗯。」
「如果真的是瘟疫該怎麼辦?」
「我覺著不像,瘟疫傳染的會很厲害,而且幾個死的人都是年老之人,都沒有互相接觸過,老年人,身體抵抗力本就差,何況還是在這麼惡劣的環境中,我還是覺得水有問題。」鄭莜然分析道。
「要真是瘟疫,那我和你真的是要死同穴了,墓地買好了嗎?墓里別放金玉寶器,多弄些機關,我可不想死了還被人打劫。」鄭莜然腦洞大開的光想起了盜墓的電視劇。
「休得胡言!」王奕凌有些生氣道。
突然村裡不知發生了何事,原本都已回了茅草屋,可是怎麼突然有些人探出了身望著深處,還有幾個女人急匆匆的不知發生了什麼事。
王奕凌和鄭莜然都並未在意,望著滿天的星辰彼此依偎著,聊著沒有營養的話題。
聊了許久,也是無趣,入了夜的寒風更加泠冽,彷彿要帶走一切的溫暖。
鄭莜然也是扛不住,拉著王奕凌向村長準備的茅草屋走去,裡面也支起了小篝火,還準備了今日發給他們嶄新的被褥,王奕凌和鄭莜然就坐在篝火旁倚靠著牆板,閉上眼休息一會。
也是倦的很,沒一會鄭莜然就伴著寒冷沉沉的進入了夢鄉。
「這可怎麼辦啊。」
「嗚…」
外面一陣喧鬧吵醒了鄭莜然,覺著並未睡多久,眼皮仍沉得很,可是不知道出了什麼事情,外面如此吵鬧。
「這怎麼了?」鄭莜然扭頭去問王奕凌,卻瞧著他雙目緊閉,也是累極了,這麼吵他還能不醒。
鄭莜然躡手躡腳的站起身,探出頭去望著村子深處亂鬨哄的,好幾個女人圍在一所茅草屋前。
鄭莜然的好奇心驅使,讓她走到那所茅草房邊上,豎起耳朵聽聽她們在說什麼。
可他們很多都說的是很難懂的語言,鄭莜然完全聽不懂。
茅草屋裡傳來了陣陣慘痛的哀嚎聲,聽著就凄厲。
「你們這是怎麼了?」她索性明目張胆的問。
眾人被鄭莜然突如其來的發問給嚇到了,紛紛扭頭望著她。
「夫人,這聞家娘子難產,可我們的接生婆柳婆婆死了,這沒人會接生啊。」其中一個女人急的拍手說道。
鄭莜然瞧著她們年紀都不小,有幾個老婆子,也有幾個三十歲模樣的女人,她大膽提議道。「那你們應該都生過孩子吧,可以嘗試幫她去接生一下。」
幾個女人聽聞急忙擺手搖頭,這頭搖的和撥浪鼓一般。
「我不敢。」
「我怕血。」
「我…我……也不敢。」眾人紛紛推脫道。
「那你們就在門外等著她死嗎?一屍兩命啊!」鄭莜然有些氣憤道。
眾人紛紛低著頭不說話。
其中一個老婆子緩緩開口說道。「她是天煞孤星,從小就是孤女,如今漢子也死了,這孩子怕也是晦氣。」
「她要是一屍兩命,那你們就是幫凶,良心能過得去嗎!」鄭莜然惡狠狠的甩下一句話便走進了茅草屋。
只見聞家娘子躺在地上,茅草地上鋪著破棉布,疼痛難忍的臉色煞白,斗大的汗珠讓她的髮絲濕透緊貼在臉上,薄唇因為疼痛被咬的都是鮮血。
「你們這裡還有誰會接生嗎?我沒生過孩子,我不會啊。」鄭莜然走到她身邊詢問道,進來是進來了,可是…她啥也不會啊,光看電視了又不能沒有專業的人教就實操吧,萬一出了人命怎麼辦。
聞家娘子搖了搖頭,一抹熱淚從她眼角流出。
「夫人,我求求你,救救孩子,我的夫君死在山難里,我為了孩子才苟活於世,我只求您救救孩子。」聞家娘子伸出乾瘦的雙手望著鄭莜然。
鄭莜然也是心軟的很,跪坐在她身邊,握住了她的手。
「可我真不會接生,她們也是各種推脫,這可怎麼辦?」鄭莜然也是焦急不已。
聞家娘子疼的另一隻手緊緊拽著被褥,抓著鄭莜然的手卻忍著不用力,疼的她五官扭曲變形,發出陣陣疼痛的哀嚎。
「你願意相信我嗎?」
聞家娘子彷彿看到了一絲生的希望,連忙抬起頭點了點頭。
「我真不會接生,可我只能死馬當活馬醫了。」現如今也並無其他辦法,只能如此了吧,至少自己努力過了,哪怕會有遺憾也總比眼睜睜看著她難產而亡的要好。
正當鄭莜然脫去身上的斗篷,摘除自己手上的戒指,起身準備去洗個手時,一個頭髮花白的老婆子或許終於過不了自己的良心,走了進來。
「還是我來吧。」老婆子舀了一勺水洗了洗手,就開始準備接生。
鄭莜然反正也啥都不會,只能給老婆子打打下手,老老實實的守在聞娘子的身側,握著她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