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宿醉
鄭莜然這幾日過的似幾年一般的漫長,日日抱著酒罈子買醉才能覺得前所未有的放鬆,才能勉強靠著酒精入眠。
雖然宿醉清醒后總是頭疼欲裂,胃也難受得很,可是她還是喜歡依賴酒精麻痹自己緊繃著的神經,尋找那片刻的美好。
「小姐,別再喝了。」白露和青玉一直守在她身側,只是生怕再又惹鄭莜然發脾氣,只能伴著她不停的勸慰。
「我這幾日酒量大漲…挺好啊,以前三杯倒,現在看看…我一定…一定要將這罈子酒喝掉!我才不管什麼美酒佳釀,反正都難喝的要命!只要…能灌醉我…就是好酒!」鄭莜然的臉通紅通紅的,眼神都已迷離,抱著酒罈子坐在地上又哭又笑的撒瘋。
「小姐,喝酒傷身啊。」
「哈哈…我在這裡自暴自棄,她…她肯定…很開…開心,準備嫁給大渣男…那個死渣男…肯定…也開心的…很!我太多餘了…還不如給我一杯…毒酒殺…殺了我,大家都解脫,多好。」鄭莜然流著淚卻揚著嘴角,言語已是因為酒精說不連貫。
王奕凌站在門外聽了個一清二楚。
他抬手輕輕推開門。
「你們先下去吧。」王奕凌對白露和青玉冷冷的說道。
「是。」白露和青玉相視了一眼,起身退了出去輕輕關上了門。
王奕凌平緩的踱步到她身側,陪她坐在地上,痴痴的瞧著已神智不清的她。
「莜兒,我真的也是無可奈何。」王奕凌輕撫著她散亂的長發。
「你…」鄭莜然伸出手指指著王奕凌高挺的鼻樑。「我看來真的醉了,又出現…出現幻覺了,怎麼…喝醉了…都能看到你,我是真有這麼想你…嗎?」
這幾日鄭莜然每次喝醉都能瞧見王奕凌的身影,是自己思念成狂了嗎?
「這並不是幻覺。」王奕凌心疼的瞧著她如此的頹廢痛苦,在自己製造的痛苦中不斷的沉淪。
「不要以為我醉了!就騙我!怎麼可能不…不是幻覺,那個大渣男…此刻…肯定…在準備著明日…娶美嬌娘。」鄭莜然扶著床榻跌跌撞撞的抱著酒壺站起來,整個世界天旋地轉的厲害,怎麼有三個大渣男?
「莜兒,你喝多了。」王奕凌急忙站起身扶著搖搖欲墜的她,將她扶坐在床榻上。
「大渣男,不要碰我。」鄭莜然一把推開他溫暖的大掌。「我想要回家…這裡…一點也不好玩!鄭莜然!我把身體還給你!你自己來…來過你的…人生!我要…回去我來的世界!我要找爸爸媽媽,我要…回去擼串唱歌玩手機!這個破…世界,什麼三妻四妾!什麼…什麼三從四德!我呸!都是…封建思想!都是…對女性…不公平的壓榨!剝削!荼毒!就該男女平等!有本事讓女人也三夫六妾的,我倒要…看看!他們會不會!鬧騰!」鄭莜然對著空氣言辭激烈的說了一堆的心底里憋著的話。
這幾日鄭莜然每次喝醉都說著類似的話,讓王奕凌聽的雲里霧裡的,完全不能理解她所說的是何意思,他心存疑惑還特地派人去暗查了鄭莜然的具體身世,可是並無任何可疑之處,她明明就是鄭家的三小姐,何況鄭家的人也絕不會認錯。
「你說的回家,是不是回鄭府?」王奕凌試探道。
「才…不是呢!我雖然…喜歡母親和大嫂,可我更想…我的爸爸媽媽。」鄭莜然眼淚滑過臉頰滴落而下。「我想家鄉的吳儂軟語,想家鄉的人,想家鄉的山和水。」鄭莜然失落的很,也不知還能不能再回去。
「你不是土生土長的常寧人嗎?你生在常寧,長在常寧?何來家鄉一說?」王奕凌是越發糊塗。
「說了…你…也不會明白的!我的家鄉在煙雨江南,小橋流水古樸…典雅,大渣男…我要是回去…了,還真是會…會想你。」鄭莜然伸出顫抖的手,摸著她以為的幻覺王奕凌的細膩的臉頰。
「莜兒,你究竟在說什麼?」王奕凌皺著眉頭。
「我…這麼喜歡…你,可是…卻不能一生一世一…雙人,終究這裡講究…三妻四妾,你跟我…回去吧……回去你敢…出軌!我讓你!和我…做姐妹!」鄭莜然又破涕為笑,癲狂的發笑。
「好好好,真是怕了你了,也不知道你在胡言亂語說什麼,你喝多了,早些休息。」王奕凌奪過她緊抱著的酒罈子,酒罈里的酒已所剩無幾。
「王奕凌,你…不許走,你…不許喜歡別人。」鄭莜然緊拉著他的胳膊撲進他懷裡像小貓一般溫順的磨蹭撒嬌,真摯的眼眸看著他。
「莜兒,我…」王奕凌話還未說出口,鄭莜然捧著他的臉,小巧的粉唇嘴角還沾著些微酒液直接吻上王奕凌的唇。
王奕凌下意識的摟過她的腰,兩個人就這樣定身般的纏綿熱吻,周圍的空氣都變得甜絲絲的甜入心扉。
翌日,鄭莜然五官扭曲著揉著自己的頭坐起身,又是頭疼欲裂疼痛難忍,腦袋似被人打了幾悶棍一般。
「白露!」
白露推開門走了進來。「小姐,醒酒湯青玉馬上端來。」坐到她身側給她輕柔著腦袋。
「這喝醉酒還真是短暫的快樂,漫長的痛苦。」鄭莜然在白露輕柔的按摩中覺著舒緩了不少。「我怎麼最近一直出現幻覺,昨晚還做了…那種夢?」她下意識摸了摸自己的唇一個人對著空氣自己念叨著。
「小姐,什麼幻覺啊?」白露輕柔的將她整個腦袋都按了一圈,不解的問道。
「我看到大渣男了,我還在夢裡…親了他,還和他一起同床共枕,還好只是夢。」
「小姐,王爺這幾日確實每日都來啊,昨夜還宿在了這裡,天剛擦亮才走。」白露純真的說道。
「什麼!」鄭莜然激動的轉過身望著白露,情緒激動又動作幅度一大,頭疼的是愈加厲害。
她疼痛的揉著太陽穴,表情也是痛苦不堪。
「我這幾天看到的都不是幻覺?那我昨天豈不是…」鄭莜然回憶到夢裡零星的情節,悔的躺下了身將被子緊蓋著頭,然後發瘋般的對著被子一頓亂踢亂踹。
「小姐,這是怎麼了?王爺說今日不准你喝酒了,派人把府上的酒都嚴加看管著。」
鄭莜然掀開被子,「死渣男他今天娶蕭涵月,他歡天喜地的和她一雙璧人,我形單影隻,還不許我喝酒,憑什麼!」她不滿的叫嚷著。
「你今天去給我盯著死渣男。」
「可是…小姐…」白露尷尬不已,面露難色。「這不好吧。」
「你不去我就不原諒你們倆,我把你們送到渣男那裡去伺候。」鄭莜然敲了個二郎腿威逼道。
「是,奴婢這就去。」白露只得老實就犯。
這一日真的是度秒如年,聽著外面熱鬧的管弦絲竹之音,而鄭莜然卻冷清孤寂的躲在玲瓏閣中,看似平靜毫無波瀾的趴在妝台上,心裡卻是心痛如絞。
這一刻真的像自己是不被這個世界接受待見的人,就適合孤單的看著她們享受狂歡盛宴,今日誰又還會記得她這個被拋棄之人呢?
「小姐,晚膳都快冷了,多少還是吃些吧,這一日你不吃不喝的,身體可受不了啊。」青玉站在她身側焦急的勸著她。
鄭莜然回過頭瞧了瞧自己的晚膳,不看還好,一看心裡的怒意就像炮仗一樣瞬間被點燃。
「我這還沒被廢呢,他們就如此糊弄我!中午送來宴席上的糰子餛飩,也就罷了,晚上送來的也都是席上的邊角料是吧!我還輪不到他們如此欺辱我!拿去!喂狗!把給我備膳的給打發出去!」鄭莜然情緒一下子失控。
「是是,小姐別生氣。」青玉急忙吩咐人把桌上的飯菜全部撤了。
「現在什麼時辰了?」
「小姐,現在是酉時。」
「白露回來了嗎?」鄭莜然又趴回妝台上短暫的恢復了平靜。
剛念叨著白露,白露就從前廳回來。
「小姐,我回來了。」
「說,前面什麼情形。」明明很懼怕聽到自己不想聽的,可卻總想作死的聽聽。
「小姐,前面擺了百八十桌宴席,王爺在和賓客飲酒。」白露小心翼翼柔和緩速的說著。
「真是可笑,娶我的時候,一個賓客都沒有,就行完禮把我往這一扔,如今倒好娶了蕭家人,臉上貼金了是不是,還百八十桌宴席!算了,你們先回去睡吧,我想安靜一會。」鄭莜然心緊緊揪著不斷的抱怨,不知是最近日日哭的太厲害還是怎樣,竟一點也擠不出淚。
「可是,小姐…」
「讓你們回去,就回去,放心,我這裡又沒酒,我怎麼可能還喝醉。」鄭莜然無精打採的趴著。
「是,小姐。」
人家在開開心心飲酒作樂,一會還要洞房花燭,自己一個人形單影隻,與孤寂冷清相伴,與前廳相隔的也不是很遠,一邊是暖情盛夏,而她的玲瓏閣冷的如外面的天氣一般,像個大冰窖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