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雲沐塵模樣極為恐怖,雙手抱著山峰,離地不下百丈。全身血管青筋爆出,鮮血如雨落下,猶自不敢置信的轉頭四顧。忽然對明箜仙子笑道:「我做到了……」
明箜仙子也不由得展顏輕笑,點頭道:「主上天資,乃是妾身生平僅見也!」
她伸出玉腕虛空一抓,便將山下那根粗大的乙木鎖鏈抓起,化作一根丈許長的烏黑繩索,取在手中,笑道:「好啦,放下罷!」
雲沐塵雙手一松,那山峰帶著無窮力道轟然落下,只聽一聲巨響,整個山脈都抖動不已,石塊紛飛,地面寸寸龜裂,附近的大地也蛛紋密布。
「拔個山也弄得驚天動地……」赫蓮明玉正靠在一旁休息,見狀撇了撇小嘴,低聲嘟噥了一句。
搬山著實太過費力,雲沐塵也學著羅鴉那般,將另一座山峰推得斜了過來,將鎮在山下的鎖鏈取出。羅鴉哈哈一笑,也上前推斜其餘幾座山峰,各自將鎖鏈取在手中。
只取了兩根,雲沐塵便覺體內一陣空虛,再也無力推山。當下恢復真身,靠在山邊不住喘息,只覺全身脫力,勉強笑道:「還是不如羅鴉兄多矣……」
「你跟我比什麼?」羅鴉順手從山下拽出最後一根鎖鏈,化為本體模樣,嘿嘿笑道,「我本是萬鴉壺的器靈,一身法力全在那些火鴉身上,有一萬隻火鴉,便有一萬隻火鴉的力氣。這也是如今萬鴉壺過於虛弱,若是全盛之時,壺中蘊藏百萬先天南明火鴉,便是這應天山脈也搬起來讓你瞧瞧……」
聽他胡吹大氣,小狐狸聽得興緻勃勃,明箜仙子卻啞然失笑,打趣道:「羅鴉師弟,原來你竟有這般能為?卻不知道當年焰中仙與強良起了爭端,為何要退避三舍啊?」
「強良……」羅鴉頓時羞紅了老臉,幸好他麵皮本是一片赤紅,旁人斷然瞧不出來。只能強辯道,「誰跟那群蠻牛一般的巫人比拼力氣?莫說我,便是定海珠、翻天印,人家也不當一回事……」
赫蓮明玉在旁邊聽得驚心動魄,忍不住問道:「你們……你們究竟是何方神聖?難道不是這小修士奇遇得來的伴身法寶么?怎麼聽你們的口氣,倒彷彿是經歷過上古洪荒的戰爭一般?」
羅鴉頓時啞然,明箜仙子卻幽幽輕嘆一聲,點頭道:「是啊,都過去不知幾千萬年或是上億年了,說起來卻如同前幾日發生的一般。似乎每次說起這些,才能隱約感覺到我們的存在價值……」
被明箜仙子勾起萬千思緒,羅鴉也嘆道:「卻是如此,我們從出生誕生靈智始,一直都是在修鍊和戰鬥中度過,回想往事,似乎那些戰鬥還歷歷在目。除了這些,我們也沒有多少其他的回憶。畢竟我們就是為了爭鬥而生的啊!」
「從這個角度來說……」明箜仙子忽然神情一動,看著不遠處的雲沐塵,若有所思的說,「迷榖稱呼主上為『諸劫之子』,聽來倒是有幾分道理。」
雲沐塵心情沉重無比,他聽出了明箜仙子話語中的深意。
每逢大劫,必有應劫之人而生。眾生大劫,均是由其展開,萬鴉壺、杏黃旗、照妖鏡、混元金斗先後落入自己手中,而明箜仙子沉睡數十上百萬年,也在冥冥中指引而來。莫非自己真的被當成了棋子?
他幾次想要張口,告知明箜仙子自己乃是重生而來,卻聽明箜仙子微笑道:「無論如何,既然主上已應劫而來,這一戰無論是種族之戰,或是天地之戰,主上皆為主角!切不可妄自菲薄!」
她乃是日月之精凝華而出,何等冰雪聰明?更兼久隨截教四大內門弟子之一的龜靈聖母,見識廣博,閱歷無數,雖然之前排除了人間玄元界大劫的可能性,卻想到了一個更加可怕的可能。
魔族入侵,很可能只是一個導火索,實則引出了更為浩大的劫難。
誰會想到,曾經的巫妖大戰,只是由於夸父逐日?而封神之劫,起因也只不過是人間朝權的一次小小更替!
誰又能說,這曾是九州之地一塊碎片的玄元界,不會成為日後天地大劫的引子呢?
眾人各懷心思,一時間都默不作聲。
只有小狐狸悄悄瞧著眾人,只覺老大無聊,一眼見到明箜仙子手中的漆黑長鞭垂在身側,當下試探著伸頭聞了聞,只覺入鼻有草木香氣,不由得一口咬住,嚼了半晌,卻是堅韌無比,實在是連外皮都咬不動。
小狐狸發了性子,伸出爪子又抓又撓,發力撕咬,咬得小牙生疼。
明箜仙子從沉思中醒來,見到小狐狸眼淚汪汪的模樣,急忙伸手拉開,撫摸著小狐狸柔順的毛髮,輕笑道:「這可是先天乙木,你怎生咬得動?」
「許是餓壞了!」雲沐塵笑道,「咱們在這裡呆了許久,雖說小妤如今也算是修鍊有成,早已辟穀不食。只是靈狐天性不可輕奪,咱們還是先行離開,找個地方讓她多吃幾頓飽飯才是正理!」
幾人紛紛點頭稱是,各自收起鎖鏈。明箜仙子叮囑道:「主上,這幾根先天乙木非同小可,不僅是煉器的極好材料,若是日後得了大洞真經其餘部分,倒可以用來以此一併修鍊。」
「是了!」雲沐塵點點頭,回顧赫蓮明玉道,「走吧!」
「你要帶我去哪裡?」
「去找人皇!」雲沐塵正色道,「若不是看你還有價值,我早已將你當場格殺。只是如今我既然已經親口承諾,卻也不能放任你在人間攪風攪雨,還是將你交給人皇處置,想來更能發揮你的用處。」
「男人啊,都是用完了不認賬的傢伙……」赫蓮明玉無奈的搖搖頭,低聲嘟噥了一句。
「什麼?」雲沐塵沒聽清她的話語,正要追問,卻聽得極遠處響起了尖銳凄厲的號角聲,抬起頭來,卻見遠處燃起衝天火焰,半邊天都被染紅。
「烽火台示警……」有前世的記憶,雲沐塵頓時臉色一變,騰身躍在高空,向下方遠遠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