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聽一聲尖銳的鳴叫聲響起,聲音中充滿了不敢置信和極度狂怒。
「三千年了,面對如此弱小的對手,我竟然要失敗嗎?我不甘心!不甘心啊!」
照妖鏡散發出耀眼奪目的金色光芒,山嶺層層坍塌,巨石紛飛,在金光照耀下化作飛灰。
「這是什麼法寶?」赫蓮明玉驚得目瞪口呆,忍不住喃喃自語道,「他……他身上竟然還有一件這般強橫的法寶?比那顆珠子還要厲害無數倍——」
下一刻,她才發現自己想錯了。
並不是照妖鏡厲害得過分,而是這根本就不是一個山嶺。
一頭大得驚人的怪獸張開血盆大口,聲嘶力竭的發出驚天動地的怒吼,在照妖鏡的光芒下,身上灰褐色的血肉迅速被轉化為一種泛著灰暗色澤,好像石灰一般的不明物質。
而下一刻,這種物質就變成了石塊一般的東西,無數的碎石從它龐大得如同一座大山的身體剝離下來,顯露出了原本的肌膚光澤。
但是這並不算完,暴露在空氣中的肌膚被金光照耀,繼續化作石灰般的物資,再一次被剝離掉落下來,然後新露出來的肌肉又再度轉化,層層斷裂、剝落。
不知過了多久,那大如山巒般的巨獸不知被剝離了多少層肌肉皮膚,變得只有原先的三分之一大小。這個時候,二人才看清這個怪物的真實面目。
它全身都散發著裊裊的黑氣,抵擋這金光的侵蝕,阻止了照妖鏡進一步摧毀它的身體。
四周有七座異常高大的山峰,從山下牽引出長長的黑色鎖鏈,其中五條鎖鏈分別鎖住咽喉、四肢,另外兩條則貫穿了它的琵琶骨,將這個體型龐大的怪獸緊緊困在當中,讓它只能以一種奇怪的姿態半蹲半伏在地上。
即便是被照妖鏡打得只有原先的不到一半,這隻怪獸卻依然保持著巨大無比的身軀,黑氣中只能看到一對深綠色的雙瞳,一張深邃無比的巨口不斷吞吐著黑色雲霧,在照妖鏡下竭力的掙扎。
「這……這是剛才我們進出的石洞……」赫蓮明玉終於認了出來,駭然道,「也就是說,我們剛才在他的嘴裡打了個轉。」
「是的!」雲沐塵面沉如水,伸手一招,明箜仙子從虛空中閃爍出來,髮絲凌亂,身形搖搖欲墜,幾乎虛脫了一般。懷中緊緊抱著小狐狸,一鬆手,小狐狸便跳進雲沐塵的懷裡,哭道:「雲哥哥,我剛才怎麼叫你都不聽……好像是著了魔一樣……」
「乖,別哭別哭!」雲沐塵輕輕拍著小狐狸,柔聲安慰,隨即朝明箜仙子歉意一笑,問道,「我這是怎麼了?剛才若不是小狐狸叫我,我險些沉入幻境不可自拔。」
「不是幻境,而是一種極為厲害的奪心法門。能喚醒你,還多虧了塗山氏的狐靈神通。」
明箜仙子的身軀在風中搖搖晃晃,似乎連站都站不穩,顯然是消耗極重。她勉力一笑,輕聲道:「若不是她的天賦神通無視一切空間位面,便是我也救不得你。」
小狐狸抽抽噎噎了好一會兒,這才抬頭說:「明箜姐姐給我灌輸了好多法力,我這才有了好大的力氣,然後你就聽到我說話了……」
她雖然說得含糊不清,雲沐塵卻頓時明白了過來。
原來,他不知什麼時候已經著了那個怪物的道兒,除了那怪物指定的東西之外,對其他的事物不聞不問,視若未見。彷彿是一個巨大的幻境,將自己和赫蓮明玉一起罩入其中,任憑那怪物以言辭不斷干擾自己的心神,做出種種不合常理的舉動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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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想到自己和赫蓮明玉兩人竟然被這隻怪獸玩弄於股掌之上,雲沐塵就有一種不寒而慄的感覺。
如果不是最後關頭,明箜仙子發覺自己的異常,將自身的法力灌注給小狐狸,讓她在千鈞一髮之際,以提升數倍效果的狐靈神通將信息從外界傳入,只怕自己早就將那五百斤辛金和自己、赫蓮明玉一起送入了那怪物的口中。
尤其是它竟然隔絕了自己與兩大法寶的聯繫,若不是照妖鏡之前從未動用,那怪物料想不到自己竟然還有一張底牌,只怕連照妖鏡也難以召喚。
「天底下,怎麼會有這麼可怕的怪物?」
「羅鴉!」
見明箜仙子消耗極重,雲沐塵立刻將羅鴉也一併召喚出來。
這一次,萬鴉壺從識海中迅速飛出,化作全身赤紅的中年大漢,甫一現身,立刻發現周圍的不對勁,全身瞬時燃起熾熱的南明離火,一觸即發。
「明箜仙子,羅鴉兄,你們瞧瞧,這到底是個什麼東西?」
羅鴉皺眉打量了那怪物半晌,搖頭道:「從未見過這東西,似妖非妖,似鬼非鬼,不知是什麼玩意兒。」
明箜仙子卻沉吟半晌,徐徐道:「看它的手段,倒是讓我想起了一個曾經的對頭!但是那傢伙已經死了幾千萬年了……」
「幾千萬年嗎?」那怪物猛然揚起頭來,笑聲尖銳如烏鴉怪叫,「我剛巧也認識你,龜靈的伴生法寶日月珠啊——」
「是你!果然是你!」明箜臉色一變,冷笑道,「難怪我瞧這手段有些眼熟,原來你還沒死?哼,好得很!」
雲沐塵、赫蓮明玉一齊駭然而視,雲沐塵驚訝道:「和明箜仙子一個時代,怎麼可能還活到了現在?」
羅鴉猛然一拍大腿,叫道:「是了!當年巫妖之戰,我確實見過你,但是那時候你還在騰蛇手下,也不是這般模樣……」
「妖神迷榖!」二人幾乎同時叫出了他的名字。
明箜冷笑道,「當年你不知死活,竟然大言不慚要與先主雙修。是我打了你一記,念你一時失言,只是給了你一個教訓,並未傷及你的根本。如今卻又在興風作浪?」
「只是一個教訓?」迷榖桀桀怪笑道,「你那一記,打得我一身修為去了三成。若不然,我又如何會死在大巫飛廉手下?不得不借屍解脫身。」
「屍解?」羅鴉恍然大悟,點頭道,「難怪見你似妖似鬼,原來是化為了鬼修?可憐,堂堂的合道境妖神,如今實力百不存一,卻偏偏要掙扎著活在世上。」
「住嘴!」迷榖突然暴怒起來,「你們都是聚天地之氣而生的法寶,最是得天獨厚!便是主人死了,你們也一樣能活下來。可憐妖族何辜?竟被一個莫須有的罪名,生生剝奪了我們活下去的權利,聖人不死,大盜不止。諸聖高高在上,借著天道名義扶持人族,我們卻只能苟延殘喘。」
明箜仙子張了張嘴,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羅鴉喟然長嘆,默然不語。
他們所說的都是上古洪荒中的隱秘,雲沐塵哪裡聽得明白?只是見到兩大法寶都被對方說得啞口無言,當下沉聲道:「你既然從幾千萬年前活下來,又為何被鎖在這裡?」
「還不是英招那老賊……」迷榖剛一回答,便知大事不好,急忙緊緊閉了口,不肯再說。
「英招?」明箜仙子與羅鴉對視一眼,羅鴉突然哈哈大笑,笑得眼淚都要落下來。
「英招何等豪傑?乃是西戎第一戰將,平生最是剛直,要不是你犯下滔天大錯,以英招那護短性子,如何會將你鎮壓此地?這般想來,若不是當年你也算對妖族有些功勞,只怕他就要將你當場斬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