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光陰,在萬鴉壺與杏黃旗海量元氣的補充下,雲沐塵早已突破了築基境界,于丹田處凝聚金丹。
《易》有云:「金丹之道,以乾坤為鼎爐,以坎離為藥物,以屯蒙六十卦為火候,陰而陽,陽而陰,陰陽迭運,亦一氣流行也。」到了這一境界,虛人心,靈性不昧;振道心,正氣常存。既濟者,陰陽已合也。
但是雲沐塵卻剛一凝化金丹,便迫不及待的聚丹沖關,蓋因前世中他已經成功達到金丹巔峰的修為,此時對於他來說,只不過是把之前的修鍊重複一遍。正因如此,在短短的兩年多時間內,他輕車熟路的將上、中、下三丹田盡數貫通,連為一體,一顆金丹圓滿無漏,只等陰陽二神齊聚,便可嘗試碎丹化嬰。
天有三寶日、月、星;地有三寶水、火、風;人有三寶神、氣、精。這上中下三丹田,正對應三寶之意。《素問論》便提到:「陰平陽秘,精神乃治;陰陽離決,精氣乃絕。」
若是精、氣、神三寶合一,陰神煉化凝聚結成聖胎,陽神遊身外而通靈,即可脫胎換骨,位列元嬰之境,又被稱為通靈之境。
到了這一步,即便是有無窮無盡的元氣,雲沐塵卻也不敢再行修鍊下去。只能不斷呼喚明箜仙子,恭恭敬敬的向她請教。
明箜此時正在不斷汲取杏黃旗內一方小世界的天地精元,被雲沐塵喚醒,聽了他的敘述,當下失笑道:「三寶合一化為陰神,這有何難?」
「有何難?」雲沐塵苦笑道,「歷年來不知多少大能之輩都卡在了三寶合一這一關,若是稍有不慎,便是身死之局。我對金丹圓滿之前的境界一清二楚,但是對於元嬰之境卻是摸門不著,遲遲不敢踏出那一步!」
羅鴉此時化形而出,意氣風發,見明箜與雲沐塵正在談話,不便打擾,便站在一旁。聽到雲沐塵吐槽,忍不住大笑道:「若是旁人也就罷了,你一個修鍊八九玄功的居然也擔心化陰神,當真教人笑掉了大牙!」
雲沐塵急忙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禮,朗聲道:「願聽二位高論!」
明箜微笑道:「合金丹者,粉碎虛空而脫離丹室,轉後天化先天之靈,上沖中宮,尋本性而練化陽神,謂之『明心』。陰神煉化純圓,飛騰而上於腦中『見性』。二者坎離相合,聚於泥丸宮,一戰將息,而又歸於紫府,合化為命胎。這便是元嬰境的要訣。」
羅鴉也在旁邊補充道:「都說了要你明心見性,坎離調和。如今你金丹都捨不得打碎,如何成就陰神命胎?」
這一番話雲沐塵聽得明明白白,卻犯愁道:「我若是碎丹結胎,只怕……」
「只怕什麼?人家碎丹成嬰,怕的是元氣不夠結胎,怕肉身不夠穩固。你有萬鴉壺、杏黃旗在手,便是一個元神修士也能將你活活撐死,還怕元氣不夠?」
「元氣有了,但是……」說到這裡,雲沐塵恍然大悟,一巴掌拍在腦門上,尷尬的說道,「八九玄功何曾怕肉身不夠穩固?此節我倒是忘得乾乾淨淨。」
「提到八九玄功,倒是有一件事你要謹慎!」明箜遲疑了一下,徐徐道,「這門玄功雖然不錯,但是到底是個殘本,若是日後你尋得更加高明的心法,還是早日換了這門功法才是正理。不若先行暫緩化嬰,待煉就玄功,再行突破!」
雲沐塵不由得一驚,心說我兩世為人,這才走了大運得到八九玄功,如何還只是一個殘本?他急忙連連追問,明箜卻也語焉不詳,只說八九玄功精修肉身,卻忽視了神魂的修鍊,日後只恐遇到對頭,八九玄功反而成了制約。
羅鴉沉吟半晌,也點頭贊同道:「說起來,若是你能集齊上清大洞真經,倒是遠勝你這八九玄功。當年白猿袁洪修鍊八九玄功已入化境,何等英雄了得?放在那些大修士眼中,卻也與孩童無異。明箜師姐說得極是,如今你儘管淬鍊陰神,汲取元氣,卻暫時不要坎離相合為好!」
雲沐塵點了點頭,將這件事暗暗記在心中。
他此時三寶齊聚,上中下三丹田融會貫通,只等煉就陰陽二神,便可成就金丹巔峰。忽然整個洞天猛然一震,彷彿洪荒倒轉、宇宙崩壞一般,空間出現了大片裂縫,隱約透出光線來。
他不知發生了什麼,只聽羅鴉訝然道:「怎麼回事?宙光洞天的時間流速與外界同步了?」
明箜輕笑道:「莫不是外面出了大事?」
羅鴉頓時喜上眉梢,雙臂一振,全身骨骼格格作響,威猛之極。只聽他大笑道:「萬餘年不曾活動筋骨,若是有外敵來此,倒是可以發一發利市!」
雲沐塵點頭道:「羅鴉兄有此雅興,自然再好不過。明箜仙子可要一併出手?」
明箜仙子含笑道:「雖說日月珠並未恢復全盛,若是有分量的對手,明箜倒也有些興緻。」
得了兩大法寶器靈的承諾,雲沐塵頓時精神大振,衝出宙光洞天,剛好救下了小狐狸。
此時赤江將雲沐塵打得肉身消散,正在暗暗得意,猛然想起一事:「金丹乃是三寶凝華,如何變成這般有實質之體?」
他慌忙想要將那顆圓球打碎,忽見那圓球轟然炸開,化作一團血霧,隨即急速擴散開來,化為五臟六腑,延伸出骨骼四肢,再次長出頭顱。
眼見對手竟然借了自己的風刃兵解,繼而凝聚成型。赤江怒笑道:「凝化陰神又如何?」雙掌一拍,無邊魔氣蜂擁而出,顯出高達十餘丈的凶神惡煞的魔嬰,大口吞吐,如同吹氣球一般膨脹起來。
此時雲沐塵已經將肉身修復圓滿,哈哈笑道:「多謝赤江兄造就!」
「去死——」赤江猛然向前攻出,狂風卷雜著無數白色利刃,鋪天蓋地的向雲沐塵攻來。
但是這一次,全力出手的風雷動,也無法盡數突破雲沐塵的法力防禦屏障,只能在他的皮膚上留下一道道白痕。
下一刻,雲沐塵化作一道流光,直接撞開了肆虐的風暴,二人身形交錯而過。
一絲涼意,帶著一陣刺骨的劇痛。
——這是赤江在這個世界最後的感覺。
帶有斬斷空間之力的蟬翼劍輕輕巧巧的抹過了赤江的咽喉,他的瞳孔陡然睜大,眼神中充滿了驚駭無比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