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鎮已經遠遠落在身後,回頭看去,只能隱約看到一點輪廓。
小狐狸靜靜的伏在雲沐塵的背上,突然開口說:「雲哥哥,蘇姐姐為人很好的。」
「嗯!」雲沐塵淡淡的回答了一聲,並沒有多說什麼。
「雲哥哥,你早知道蘇姐姐是女孩子了?」
「知道!」雲沐塵轉過頭,點了點小狐狸的鼻尖,「她到底還是江湖經驗太淺,真以為換一身男裝,束起頭髮,就能冒充男人?若非如此,我又怎麼會放心把你交給她同處一室?」
小狐狸嘻嘻笑了起來,在雲沐塵的臉上啄了一口,「雲哥哥最聰明了!」
雲沐塵輕輕嘆息了一聲,像是在跟小狐狸解釋,又像是在回憶,徐徐道:「還記得那幾個要吃你的逃兵嗎?他們說,原本是接了一個護送的任務,路上遇到魔族的圍追堵截,趁亂從隊伍里逃了出來。」
這件事小狐狸怎會不記得?她心有餘悸的點了點頭,忽然想起了什麼,一拍手,笑道:「我想起來了,他們說過『那娘們害得咱們損失慘重』,原來就是說的蘇姐姐啊!」
小狐狸原本聲音嬌嫩清脆,此時學著那逃兵的腔調粗聲粗氣罵了一句,自己也覺得羞澀,急忙用小手捂住了臉。
雲沐塵點頭笑道:「小狐狸記性真好!」
「按那兩個逃兵所說,那支隊伍陷入魔族的包圍圈,想來也該是折損極重,必然苦苦嘗試突圍,輾轉數日,且戰且退。最後山窮水盡之時,隊伍里的陣術師發動邪陣,拉著追兵一起同歸於盡,臨死前將蘇青送了出來,便是第二天咱們遇到她的時候。」
小狐狸歪著腦袋,思索了半天,突然問道:「那雲哥哥怎麼知道蘇姐姐和別人不一樣呢?」
雲沐塵呵呵一笑,反問道:「你見過尋常一個普通軍士,能持有凝霜劍這樣的上乘靈寶嗎?」
「咦?」
小狐狸不由得一愣,聽雲沐塵又接著說:「按位階區分,寶物分為法器、靈寶、仙寶、至寶四類。凡是修行之人所用的器具,或具有一些特殊功效的器具都可稱為法器。」
「一部分法器乃是天材地寶所出,寶物通靈,隱隱約約有了自己的初生意識,為上下洞極萬物蚑行之屬,擇主而從,這便是靈寶的由來。主人施展靈寶時,心意相通,心念一起,寶物自行運轉,威力已非同日而語。」
「而更加強大的靈寶,乃是天地初生時,後天集陰陽五行之氣自行凝聚而成。那些大修士們取其伴身,等到元神合道,寶物也隨之淬鍊提升,成為仙寶。
此時的仙寶,已經可以誕生完整的靈智,幾相當同等級的修士實力。二者聯手對敵,便相當於第二分身,又有寶物本身的種種神妙之處,實力何止提升一倍?」
小狐狸聽得心馳神往,問道:「那雲哥哥的放火小壺,是靈寶還是仙寶?」
「萬鴉壺曾經是仙寶!」雲沐塵從紫府中取出萬鴉壺,放在手心裡輕輕摩挲,「它曾經是一位極為厲害的神明所有,按理說應該已經誕生靈智,只是那位神明在天地大劫中隕落,想來萬鴉壺的器靈也一併消散……」
他輕嘆一聲,低聲道:「我在萬鴉壺中種下元氣印記,以期早早誕生器靈。只可惜時日尚短,寶物通靈,卻並未誕生靈智,少了諸多妙用。想來萬鴉壺的真實威力,只怕十成連一成也沒有發揮出來。」
雲沐塵得到萬鴉壺時間並不長,內中蘊含的南明離火已是極為微弱,溫養許久,也只不過淬鍊出十餘只南明火鴉。若是萬隻火鴉盡數轉化為南明火鴉,僅僅是這一個小壺,便有一擊改變戰場格局的能力。
小狐狸好奇的從肩頭探出小手,摸了摸萬鴉壺,又問道:「那小黃旗呢?」
「杏黃旗乃是先天奇物,只怕與天地誕生的時間相當。如果按此劃分,應該位列至寶之屬。」
對於杏黃旗,雲沐塵只是輕飄飄的帶了一句,便不再去提。蓋因這先天五方旗驅使極為困難,自己竭盡全力,也只不過能揮動數次,元氣便告枯竭。說出來,自己的寶物反而使用不動,平白惹人笑話。
「那小鏡子呢?」小狐狸想了一想,問起了其他寶物。
「裂波鏡只是一個質地較好的法器,我看它有撕裂空間之妙,因此留了下來,打算推敲其中的關竅。若是你喜歡,等我摸索其中的功效之後,送給你也無妨。」
「我說另一面呢!」小狐狸笑嘻嘻的說,「就是能看到我的本相那一個!」
提到照妖鏡,雲沐塵臉色頓時肅然起來。
他前世中對於法器、靈寶的了解並不深入,如今得了雲中子的煉器之法,對寶物體系的了解,可謂當世獨步。但是越對其了解深刻,便越是對那位雲中子感到極度的敬畏。
大凡天地奇物,都是自行生成。例如曾經的仙寶萬鴉壺,有天地第一束南明離火本源誕生靈智,化為火德星君羅宣,萬鴉壺也隨之伴生而出。又例如這杏黃旗,為天地初分的中央戊己長夏之土凝化而成,堪稱與天地同壽。
但是在雲中子手中,一切仙寶都是可以鍛造出來的。
在煉器法門的前序記憶中,這位雲中子曾廣游五湖四海、三山五嶽,見識了無數上乘仙寶、至寶的功用,便依仗自己的聰慧,推算出各種法寶的鑄煉方法。除了那些頂級先天至寶之外,其餘的竟然都被他一一推算還原,仿照出來的法寶,竟然與原先的相差不到二三,著實令人敬畏無比!
「昔年黃帝以不滅靈光造鏡十二,照妖、陰陽、鎖魔、驅邪等等不一而足,大抵泛泛,唯照妖、陰陽二鏡深得造化之妙。余嘗推算其效用,以先天辛金為君,逆鱗、金羽、麒角為臣,二十四炁為佐使,礪之首陽,遂仿其妙。」
短短的一段記載,卻足以顯示出雲中子對於自己煉器之法的強大自信。
雖然還不知道「不滅靈光」是什麼東西,但是這位被他稱為「黃帝」的人,必然是一位驚天動地的大人物。這樣的厲害人物,造出了十二面鏡子,僅僅只有「照妖、陰陽」能入得了雲中子的法眼,並加以推測仿製。
但是那些煉器的材料……
先不說先天辛金早已不存於世,單單說那龍之逆鱗,鳳凰頸上的金色羽毛,麒麟的角,便是聽也沒聽過。想要重現雲中子的手段,實在是無從著手。
「空有屠龍術,怎奈無龍屠!」
想到這裡,雲沐塵不由得苦笑一聲,轉頭道:「小狐狸,你想不想要這面照妖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