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愛
八月,燥熱的夏天才剛剛過去一半,作為高考結束的一員,十九歲的元夜正躲在空調房內盯著視頻上的採訪,訪談的對象正是自己最驕傲的父親,一位在時光機器研究上有著不菲成績的科研教授。
「元教授,外界有傳聞,你的時光機器已經研製成功,不知這些傳聞是不是真的?」
元教授禮貌性的一笑:「傳聞畢竟是傳聞,雖然時光機器的理論在很早以前就已經出現,但是現如今仍然存在很多技術性上的問題,憑藉現如今的手段很難突破,雖然我這邊的研究已經小有成就,但是離完成還有不少階段……。」
老爸說話總是會謙虛的隱瞞一些內容,他說小有成就,肯定已經有了很大進展,難道時光機器真的完成了?元夜幻想著自己是不是可以求求老爸讓自己用一下時光機器,回到高中的時候,勸說那時的自己應該勇敢的向同桌告白,直到高中畢業分別的時候他才知道同桌那位女生也一直暗戀著自己,這讓他一直很後悔。
晚上,元教授回到家中,見飯菜已經端上了桌上,元教授擦了擦臉上的汗,開心的坐到了椅子上。
「阿媛,今天竟然有空做這麼多菜?」
「今天醫院裡動手術的人少,這不是趕上你接受採訪上了電視,就提前請假回來做點好吃的慶祝一下。」
「小夜,過來吃飯啦,你看看,你媽今天又燒了咱倆喜歡吃的酸菜魚。」
元夜從沙發上轉過身兩眼放光的看著對方:「爸,時光機器你是不是已經完成了。」
元教授神秘一笑:「秘密!」
元夜見對方搪塞,不滿道:「爸,咱們可是約好過的,家裡人之間不準撒謊。」
元教授左看看右看看,見妻子也盯著自己露出了好奇的神色,他這才輕輕咳了一聲:「差不多是要完成了,這幾天我準備在實驗室度過,明天吃飯你們就不用等我了。」
「真的要完成了嗎?」元夜驚喜道。
「噓!都說了這是秘密。」
元夜來到桌前給老爸倒了杯美酒,然後來到他背後又是按摩又是捶背。
元教授指著對方笑罵道:「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
「嘿嘿,親愛的老爸,時光機做成了,能不能借我用一下。」
「小兔崽子你是不是又在想什麼歪主意,過去和未來都是不可逆轉的,你小子息了你那點小心思。」
「爸!」
「喊什麼都沒用。」
「爸,我保證只是用一下,不會輕易破壞過去。」
「哼,你覺得我會信你這小子說的話,吃飯。」
「好嘞,我陪老爸喝一個。」元夜還沒有放棄自己的努力。
從那一晚上開始,自己的老爸消失了十幾天,多年後元夜才知道那時候時光機器早已經完成,而那十幾天也許自己的父親已經在未來度過了很長一段時間。十幾天之後元夜再次見到了回到家的父親,他一臉的憔悴,臉上再也沒有出現過笑容,他的臉色像是梅雨時節的天空陰沉晦暗,不知道是不是出了什麼事,讓元夜和老媽都不敢說話。
夜深人靜的時候,元教授和妻子躺在床上。
「阿媛!」元教授輕輕喊了一聲。
阿媛鬆了口氣:「元哥,你終於說話了,我一直提心弔膽,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情,我是你的妻子是你的另一半,如果遇到了什麼困難我不希望你一個人背著,好嗎!」
「阿媛,對不起,對不起……。」元教授忽然哽咽起來,他背著妻子淚水順著臉頰浸濕了枕頭。
方媛不知發生了什麼事,她心中不安,丈夫怎麼會突然哭的這麼傷心,她從後面摟住對方,也跟著哽咽起來:「元哥,元哥,發生了什麼事,求求你告訴我,發生了什麼事……,元哥,你這樣我好擔心。」
元教授一直沒有說話,阿媛問道:「元哥,你是不是用了時光機?」
元教授轉過身躲在妻子的懷中哭著說道:「世界完了,人類完了,一次又一次,一次又一次,我還是救不了你們,為什麼……。」元教授的聲音沙啞著充滿著絕望。
隨著元教授一點一點的講述,黑暗中阿媛的臉色一點一點的變白,失去了血色。
父親回來的第二天,元夜注意到,母親的臉上也失去了往日的神采,這讓他有一種莫名的不安,這種不安一直持續到八月底。
八月的最後一天,一家人再次聚在餐桌上,只是元夜從未想過這是自己和父母相聚的最後時刻,如果可以他寧願沒有喝下那杯酒。
「阿夜,陪你爸喝一個吧!」老媽又恢復了往日的笑容,她端著兩杯啤酒給了丈夫和兒子一人一杯。
「小夜,明天你就要去學校了,記得上了大學也要好好讀書,別只顧著玩。」父親也難得的訓導自己,這讓元夜心裡放鬆了不少,要是老爸老媽再沉著臉他都不知道該怎麼和他們相處下去。
「爸,你放心吧,你兒子也是立志要當科學家的人,不會壞了元大教授的名聲。」
「你這小子,那就祝你早日成為偉大的科學家。」
「乾杯!」
兩人一口將啤酒喝下,元夜感受到氛圍漸漸變得緩和起來,他終於在父親的臉上看到了笑容,只是那笑容帶著莫名的苦澀和歉意。
元夜感受到腦袋越來越昏沉(我的酒量什麼時候這麼差了?)他趴在桌上陷入昏迷。
「阿媛,手術要的器材都準備好了嗎?」
「嗯,元哥,真的要這樣做么!我們可以用時光機將阿夜送到過去呀!」
「時光機已經超負荷使用導致內部出現了故障,修理最少需要半年時間。」
阿媛的臉色變得很難看:「元哥,真的會發生嗎?」
元教授抱著頭臉上充滿著絕望,他低聲的咆哮:「我也希望那只是一場夢,可是從時光機器那被我帶回來的鮮血淋漓的心臟告訴我,我所經歷的一切都是真的,那不是夢,我也沒有瘋,我們的世界完了,人類也完了,而你們——。」
阿媛將元教授的頭摟在懷中,這些天自己的丈夫一直承受著莫大的壓力,他偷偷告訴自己他在未來所經歷的事情,異種的生物入侵了地球,傳播了強大的病毒,人工智慧等機器被污染反叛了人類,它們甚至引爆了核武器,逼得人們不得不主動銷毀和隱藏這些可怕的毀滅性武器,核污染也給了人類強烈的打擊,而自己和小夜的命運……,這些如同天方夜譚的事情讓她一度以為自己的丈夫腦子出了問題,可是那一晚他哭的是如此的傷心和絕望。
丈夫帶著自己悄悄去了他的實驗室,在見到他帶回來的那顆心臟的時候,她不得不相信對方說的話,那顆心臟哪怕離體十幾天還在保養的器皿中跳動著,她曾攝取了一點心臟的血液拿去化驗,結果顯示那是人類和不明物種的混合體,裡面含有強大的生命活性,如果非要形容,簡直就像是神明和惡魔的心臟,那顆心臟的來歷聽丈夫說是他在未來的一位朋友臨終前的託付,是希望的囑託,可是她發現了異常,知道丈夫在說謊。
元夜睜開有些沉重的雙眼,他的頭仍然很昏沉,模糊的視線里他看到了站在一旁的爸媽,而兩人都穿著手術服,他想要活動下身體,只是發現身體被緊緊的束縛著,這讓他心中有種不好的預感。
元夜朦朧的看著親人的臉龐,迷迷糊糊的問道「爸,媽,這是哪兒,你們在做什麼?我這是怎麼了?」
阿媛低下身子在元夜的額上親吻了一下:「阿夜,好好活下去,爸爸媽媽永遠是愛你的。」這是元夜聽到的最後的聲音,他感受到手臂上一痛隨後便漸漸失去了知覺。
父親若有若無的聲音回蕩在意識里:「小夜,沒能讓你使用一次時光機,爸爸心中很遺憾,不過爸爸給你準備了另一個更好的禮物,小夜以後一定能好好活著,我和你媽媽會一直陪在你身邊看著你……。」
「阿媛。」元教授看向一旁的女子,阿媛點了點頭,開始進行手術……。
幾個小時之後,元教授將做完手術的元夜放入提前設置好的冷凍倉內,將其打入到地底深處。封閉了所有進入的通道,阿媛則一直坐在一旁抱著器皿哭泣,那器皿內的心臟已經失去了跳動。
元教授看了眼時光機器,他嘆了口氣啟動了自毀程序。
「元哥,我想回家。」
「阿媛,我知道有個安全的地方,要不我將你——。」
「元哥,我只想和你在一起。」
元教授氣嘆了一聲帶著妻子回到了兩人最溫馨的家。
幾天後有敲門聲響起,元教授鬍子拉碴的拉開門,迎著刺眼的陽光他看清了外面的來人。
「元教授,我們是警方,接到你的助手舉報,在實驗室發現了一顆心臟,經過DNA鑒定,報告顯示那顆心臟很可能是你孩子身上的,我們去過他所要上的學校調查,元夜開學的時候並沒有去報到,元夜現在在哪。」警察已經確定那顆心臟就是元夜的,只是就連他們都有些無法相信所推測的事實。
元教授臉上竟然露出了笑容如同一個瘋子一般手舞足蹈:「變了,改變了,我成了犯人,哈哈,我成了犯人——。」他的聲音從興奮之後漸漸變得沙啞,然後痛哭流涕。
眾人臉上透露著難以置信:「元教授,還請你跟我們走一趟。」警方的人將元教授拷上,也將裡面女子帶了出來。
「這些事都是我一個人做的,和她沒有關係。」
「對不起,我們在現場錄取到了方女士的指紋。」
「元哥,咱們不是說好要一起的嗎?」
元教授朝著女子露出歉意的眼神。
幾天之後便爆發出了特大新聞『元教授和其妻子有涉及人體實驗的嫌疑被警方逮捕』,而元教授對指控的罪行一直保持著沉默,引起了社會轟動。
只是這轟動一時的新聞很快便被突然爆發的災難所掩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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