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1 我沒意見
李耳忽然就笑了起來。冷然的笑容,看得黎星若還有鄭宏等人心中忍不住地發顫。
「星若妹妹這話說得有趣,我有什麼好辯解的!」李耳說著,就瞧向了黎星若背後的沈清辭,問了一句:「清辭姑娘應該還未有婚配吧?」
這話一出,眾人一愣。
最先反應過來李耳這話是何意思的黎星若,剛要駁斥,李耳卻根本不給她這個機會,不等她開口,就自問自答一般繼續說道:「我家雖是道門中人,但也不是不能娶親。既然我這好侄子確實碰了清辭姑娘的手,那作為男人,該負的責任還是要負的。不如這樣,鄭門主……」李耳邊說邊轉頭看向鄭宏:「你就做個證,今日就把這兩孩子的婚事定了吧!」
誰也料想不到,李耳竟然會如此應對。
黎星若氣得柳眉倒豎,瞪著李耳,就冷喝道:「婚配?李道長真是好大的臉!就你這混賬侄子憑什麼與我家清辭婚配?」
「憑什麼?」李耳呵呵一笑:「星若妹妹覺得我這侄子,是哪一點配不上你家這清辭姑娘?是樣貌?還是天賦?還是家世背景?」
黎星若一下就被問住了。
論樣貌,李向陽雖然算不得是貌比潘安,但也稱得上眉清目朗。論天賦,李向陽雖然只有沖斗境,但年紀尚幼。而且就憑這小子遇事之後的這份冷靜,就能看出他以後的大道前程,不會差到哪裡去。再論這家世背景,有這麼一個很有可能是十三境大修士的叔叔在背後撐著,自然不會比沈清辭差,甚至更好!
從這三點上來說,李向陽配沈清辭,綽綽有餘。
黎星若一時接不上話,是又怒又惱。
她背後,沈清辭羞惱得整個人都在微微顫抖。
這時,一旁的鄭宏擔心這黎星若一個沒忍住真鬧出什麼事來,一番斟酌之後,開口插話進來:「依我看,向陽與沈姑娘是郎才和女貌,二人若是真能婚配,也是一樁佳話。不過,婚姻之事,並非兒戲,總要問問兩個孩子的意見,二位說對嗎?」
黎星若哼了一聲。
李耳冷笑一下。旁邊李向陽一直神色平靜,此時目光掃過黎星若和沈清辭二人,淡淡說了一句:「我沒意見,一切都聽我小叔的!」
這話一出,站在黎星若身後的沈清辭不由得腳下一個踉蹌,差點栽倒。
鄭宏不由訕笑了一下,轉頭望向黎星若這邊。
黎星若咬牙切齒,恨恨道:「我不同意!清辭也不會同意的!一個登徒子,也想與我家清辭談婚論嫁,真是可笑至極!」
「既如此,那便沒什麼好說的了!星若妹妹打也打了,罵也罵了,若是你還是覺得心中不忿的話,不如這樣……」李耳說著,就轉過頭去朝李向陽道:「向陽,你是男孩子,大方些,來,把手伸出去,讓那清辭姑娘摸回來便是!」說完,還又扭回頭去朝著黎星若和沈清辭道:「要是一下不夠,想多幾下,也沒問題。來吧!」
這下,後面的沈清辭再也受不住了,身子一晃,就往後栽去。幸好那個被禁言的年輕男子,眼疾手快,一把給撈住了。
年輕男子焦急不已,卻又說不出話,只能拚命發出嗚嗚聲響,一張臉漲得通紅。
好在,鄭宏立馬就看到了,忙提醒了一句:「清辭姑娘怎麼了!」
黎星若一聽,也股不得跟李耳鬥嘴了,連忙回身查看沈清辭的情況,確定她只是氣急攻心,並無大礙之後,才又回過頭來,盯住李耳,陰狠道:「此事沒完!」
「正合我意!」李耳微微眯眼,笑得愈發冷冽。
黎星若怒哼一聲,帶著人扭頭就走。鄭宏連忙讓洪老三跟了上去。等他們走後,鄭宏斟酌了一下,開口說道:「此事應該只是誤會。黎長老性子急,關心則亂,還望李道長莫要往心裡去。」
李耳臉上那些冷笑緩緩斂起,轉頭看他,道:「鄭門主自己的事情還沒理清,何必又去關心他人的問題呢!」
鄭宏被他這麼一說,心頭瞬間一緊。
不過,李耳接下去的話,卻又是讓他心頭一松。
「帶我去看看你那個徒弟吧!」李耳說道。
鄭宏稍一猶豫,就點頭同意了。
薛洋如今的情況,門中無一人有辦法,黎星若也去看過,也表示無可奈何。
他倒是也認識幾個道門中人,但他昨天就已去信詢問過此事,他們的回信中似乎都無什麼把握。
如今,李向陽雖有嫌疑,但這李耳好歹也是上境強者,應該還不至於會貴一個魂魄不齊的晚輩下黑手。
而且,薛洋魂魄不齊這情況,乃是道門手段所致,這李耳正好也是道門中人,或許就有辦法也說不定!
鄭宏抱著幾分死馬當活馬醫的心態,引著李耳就走。
李耳讓李向陽與金三同行,一行四人匆匆往薛洋那邊趕了過去。
薛洋那邊是凌若冰與那位余師叔守著。見得鄭宏帶著李向陽他們過來,那位余師叔微皺了一下眉頭后,目光在李耳身上多留意了一下,發現自己看不透這年輕道士的修為後,便立馬收斂心神,不敢在多打量。
鄭宏讓這位余師叔和凌若冰退下后,親自帶著李耳三人進了薛洋的房間。
薛洋躺在床上,比之昨天李向陽來看他時,臉色似乎更白了一些。
李耳走到床邊,只看了一眼,便道:「他很快就會醒了!」
鄭宏不由一愣,一時間有些琢磨不透李耳這話中的醒了是何意思。是好了?還是只是醒了?
「您的意思是……」鄭宏緩緩試探道。
李耳沒接話,突然彎腰伸手一指點在了薛洋眉心處,只見金光微微一閃之後,李耳又迅速收回了手指。
接著,薛洋眼皮之下眼珠子一陣迅速轉動,而後在四人目光中,緩緩睜開了眼睛。
只是,漆黑眼眸,茫然無光。
顯然,人雖醒了,神智未醒。
鄭宏看到這情況,心頭一痛,微微吸了口氣,才壓下心湖漣漪,開口問李耳:「道長可有辦法能幫其找回丟失的那部分魂魄?」
李耳沉吟了一下,剛要說話,床上的薛洋突然眼珠子一動,而後漸漸有了神光。
雙唇一顫,便是一聲呻吟從口中傳出。
鄭宏頓時也顧不得再問李耳了,忙上前在薛洋床邊坐了下來,見他眼中目光逐漸聚攏,一陣游移之後,落定在了他臉上,頓時大喜。
「薛洋?」他試探著喊了一聲。
薛洋愣愣地盯著鄭宏片刻后,忽然眼睛一眨,而後雙唇一動,傳出了一道沙啞之音:「師父!」
鄭宏激動不已,素來沉穩的他,此時眼眶一酸,差點落下淚來。
可,此時,站在鄭宏身後的李耳看著這一幕,眉頭卻微微皺了一下。
「醒了就好!醒了就好!」鄭宏拉著他的手,喃喃輕語。薛洋掙扎著要起身,挪動之時,一個扭頭,正好瞧見了旁邊站著的李向陽,一愣之後,頓時間神色大變!
不等鄭宏反應過來,李耳突然閃現李向陽與金三身後,一手一個,抓住他們,就消失不見了。
他們一走,鄭宏就反應了過來,看著薛洋,就沉聲問道:「你可知道是誰傷了你?」
薛洋閉上眼,臉上瞬間布滿恨意:「是李向陽!」
鄭宏嘴唇一抿,轉頭看向剛才李向陽他們站的地方,臉色逐漸陰沉。
「你可確定?」他又問。
「嗯。」薛洋睜開眼看向自己師父,咬牙切齒:「這張臉,就是化成灰我都認得!」
鄭宏聞言,不再多問,沉默了片刻后,吩咐薛洋先休息,而後他就走了。
山門外百丈,聞鍾亭。
李向陽看著這個熟悉的地方,皺眉問李耳:「為何突然帶我們離開?」
李耳回答:「因為再不走,恐怕得打一架才能走了!你也知道你小叔我……其實不太喜歡打架!」
李向陽眼神怪異地看了他一眼,不過沒說什麼。默了默后,又問:「是不是那個薛洋有問題?」
李耳點了點頭:「差不多吧!」
李向陽沉下了臉。
看來,這個鍋,他是拿不下來了。
不過,很快,他就聳肩嘆了口氣,將心底的這股子鬱悶隨著這口氣就給嘆走了,反正他也沒打算跟著雲隱門的人處成朋友,這鍋背就背了!大不了,他就跟著小叔四處流浪去,他還就不信不管是雲隱門的人,還是此次陷害他的那個幕後黑手,他們難道還能一直追著他跑不成!
「我……我想問……小灰好像還在裡面……」一直沒說過話的金三見這二人不再說話后,便壯著膽子,小聲插進話來。
李耳看向他,微微一笑,道:「沒事,它自己會來!」說著,忽地伸手摸了摸肚子,道:「肚子餓了,走!下山!」說罷,也不等二人反應,徑自就拔腿出了聞鍾亭,往山下走去。
金三看著,心中其實想問,那小灰真能自己出來嗎?萬一雲隱門的人不讓它走怎麼辦?
可旁邊李向陽似乎也不擔心,見李耳走後,他也立馬跟了上去。金三見狀,只好也收起自己心頭那點擔憂,快步跟了上去。
三人成前後,如出外賞景一般,緩步在漆黑山道上。前頭的李耳,還哼起了歌。只是,斷斷續續,曲不成曲,調不成調,略有些……折磨人的耳朵。
李向陽走在中間,大概是在想薛洋的事情,很是沉默。
金三跟在最後,偶爾好奇一下前頭的李耳,偶爾又擔心一下那被遺忘在雲隱門內的小灰,神思不定,一個不小心,一腳踩空,差點撞上前頭的李向陽。
這時,身後傳來一聲長嘶,不等金三反應過來,一道勁風掠過,而後便有一道身影在他們前頭停下,隨著幾聲哼唧聲響起,定睛一瞧,竟是那小灰來了。
也不知它是怎麼出來的,竟是這麼快就趕上了。
金三好奇地打量小灰,只是,不管怎麼看,這小灰都像是一頭普通的驢,並無特殊之處。但它能迅速地從霧影峰離開,順利走出雲隱門山門,最後追上它們,而且只用了不到半個時辰的時間,如此速度,怎麼都不可能是一隻普通的驢能做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