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7 守株待兔
何盛聽李向陽提到榆陽時,那滿臉的茫然不似作偽。
李向陽心中突感不妙,顧不上與吳心觀解釋,起身就往元村方向衝去了。
片刻功夫,李向陽就再次回到元村。
結果一進村子,就發現那元柏的母親正在到處詢問有無人瞧見他家元柏。李向陽一見,心頭更是一沉。
上前剛要問個究竟,結果還沒開口,老人看清他的模樣后,卻是神色大變,突然就大喊著撲了上來。
老人口中的是:把我兒還來!
李向陽見狀,愈發肯定了心中猜測,不等那老人撲到跟前,身影一晃,就消失了。
老人撲了個空,愣在原地半響后,忽然委頓在地,嚎啕大哭起來。
此時,李向陽已經走遠。
風卷著哭聲,也已吹不到他的耳中。
山崗上,那何盛服了李向陽的葯后,精神狀態已經好了許多。不過,這都只是暫時的。何盛體內經脈幾乎寸斷,神仙難救。
李向陽的葯,只能維持幾日光陰,等藥力耗盡,便是他的命數盡時。
李向陽剛離開后,吳心觀又問了何盛一些問題,得知他確實是秀才,家中日子也不錯。去年年底,他剛娶妻進門,本來正是人生得意時刻,又怎會背井離鄉來這窮鄉僻壤當個學塾先生!
而且,這半年時光,他腦海中毫無印象。
他一一說與吳心觀聽,吳心觀饒是腦子轉得慢些此時也覺出了不對來。
這時,李向陽去而復返。
吳心觀剛要問他剛去做什麼了,但話還沒出口,李向陽就已一把拉住何盛,不等他反應過來,就帶著他御劍而起,直奔榆陽縣城而去。
「去縣城!」吳心觀張著嘴,聽著空中響起的這幾個字,忍不住翻了個白眼后,才立馬跟上。
三人沒有走城門,悄悄進了榆陽縣城后,李向陽把何盛交給了吳心觀,讓他先將人安頓到客棧去,然後再去找他。
而他自己則是直接去了縣衙。
可縣衙中,已經沒有他要找的人了。
縣衙後院的書房裡,榆陽縣令黃慶坐在長案之後,驚魂不定地看著眼前這個突然闖進來的少年,想喊人卻怎麼也喊不出來。
肥胖的身子被一股大力壓在了椅子中,連個手指都動彈不了。
「我問你,那個道士呢?他去哪了?」李向陽心中焦急,懶得與這胖縣令周旋,直接問道。
胖縣令臉上肥肉打顫,張嘴想說話,卻說不出來,急得滿頭是汗。
李向陽見狀,稍微收了收氣息,胖縣令這才胸口一松,呼吸都順暢了些,於是趕忙答道:「他剛……剛走!本官也不知道他去哪了!」
剛走?
李向陽皺起眉頭,難不成他來晚了一步?
想著,便又問:「他走之前有沒有人來找過他?」
胖縣令搖頭表示不知。
「那他走之前有沒有跟你說過什麼?」李向陽又問。
胖縣令忙點頭:「他說,讓我在入夜後,把那些祭品都送去三里亭。他要在今天夜裡開壇做法事!」
「祭品?」李向陽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這胖縣令口中的祭品是指什麼!
他冷冷盯了他一眼后,問:「這些姑娘現在在哪裡?」
胖縣令回答:「尚還在她們各自家中。」
李向陽又問了一些有關這些姑娘的事情,這個胖縣令所知不多,基本上一問三不知。李向陽見從他身上已經榨不出什麼有用信息來后,便不再多言。
胖縣令坐在那裡,眼神時不時地就往門口那飄,顯然心思已經開始活了。
李向陽見狀,冷笑一聲,緊接著一身氣勢渾然一重,坐在椅子中的胖縣令頓時整個人往下矮了一寸,身下椅子一陣嘎吱作響,而後砰地一聲爆裂開來。胖縣令摔倒在地,癱在地上,臉色慘白,呼吸短促,兩眼翻白,眼看著就要斷氣了……
好在,李向陽並未有真的要取他性命的意思,幾息過後,氣勢一收,胖縣令躺在地上,猶如是上了岸的魚一般,大口喘息著,半響都回不過神。
「今日饒你性命,是因為這活人祭祀一事還沒開始,那些姑娘都還安好無事。你要心中有數,否則我定不饒你!」李向陽扔下一句狠話后,便離開了縣衙。
元村的元柏不見了。
縣衙里的道士也在他來之前恰巧離開了!
這些不可能只是巧合!
還有何盛的失憶……
看來,這幕後的真兇,很有可能不是人。
但,似乎也不是妖。
那到底是什麼呢?
吳心觀將何盛安頓在了西街上的一家客棧內,安頓好后,就過來找李向陽。二人在縣衙附近碰了頭后,吳心觀一見李向陽神色,便知他肯定是撲了個空了!
「人跑了?」吳心觀開口問。
李向陽沉著臉點了下頭。
吳心觀一見,憤憤跺腳:「這下抓不住了!」
李向陽看了他一眼,道:「你急什麼!他們的目的還沒達到,不會就這麼輕易離開的!」
「你是說……他們還會再出現?」吳心觀有些不相信。
李向陽微微眯起眼睛:「今天晚上,三里亭。」
李向陽雖然不清楚他們擄了這麼多姑娘去的目的是什麼,但這兩人在這裡費了這麼多時間,如今碩果在前,他們絕對不會就這麼輕易的被他們嚇跑了。
既然那個道士離開之前留下了話,讓胖縣令將人在入夜之後送去三里亭,那他們不如索性就將計就計,去那三里亭,來一出守株待兔!
李向陽將心中計劃與吳心觀說了,二人又商討了一番細節后,吳心觀吳心觀想著先前離開客棧時何盛說的話,便與李向陽說道:「何盛鬧著要回安遠!」
李向陽一聽,微微皺眉,道:「他現在不能走。而且,以他的身體,即使現在動身,也走不到安遠。」
吳心觀聞言,也犯愁,沉默了一會後,問李向陽:「你說這個何盛到底是個什麼情況?我看那樣子,不像是裝的!他可能真的不知道這半年時間裡發生了什麼!」
吳心觀的疑惑,李向陽從發覺何盛不對勁的時候,就一直在想一個問題。此時,他心中答案倒是有一個,可又有些不太敢確定。要想最終確定,只能等找到那個元村的村民了!
……
……
入夜。
山林寂靜,鴉雀無聲。
彎月隔水對望,山風拂來,月色頓無。
城東三里路外,拂雲崗上,三里亭。
山路蜿蜒崎嶇,不大的八角亭掩映在周圍的密林之中,周圍漆黑一片。
八角亭中,亮著一盞燈籠。山風掠過時,燭火搖晃,明暗不定。
光影之中,幾個身影站在一處,湊在一堆,小聲地說著話,話語里都是恐懼和悲戚。
時間慢慢過去,突然間,三里亭前那條山道的遠處,忽然有光出現。光芒逐漸往著亭子這邊靠近過來,亭中的人,愈發地緊張害怕起來。
不多時,那團光就已到了三里亭附近。
遠遠瞧去,已然能隱約看清,來人身穿大袖長衫,手中提著一盞宮燈。
只是,光線太暗,看不清那人面容。
亭中人早已噤聲。幾個人所在那一盞燭火之後,彷彿這隨時都會熄滅的燭火是他們的保命之符一般。
來人到了亭外。
兩團光芒交織在一處。
一身黑袍的老者,提了提手中宮燈,眯眼往亭內瞧去。那些個眉眼尚還稚嫩的少女擠做一堆躲在那燭光之後,讓人瞧不清她們的面容,還有人數。
老者瞧了幾眼后,便索性收回了目光,扔下一句『隨我來』,便轉身徑自要往來時的方向走去。
一眾少女面面相覷之後,其中一個高個女子率先伸手提起了那盞擱在石桌上的燈籠,然後領先而出,引著其他幾人,陸續走出了亭子,隨著那個老者往前方黑暗之中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