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4 秀才先生
二人說著話,不知不覺卻走到了西街上。李向陽發現這一點后,想了想,又領著吳心觀拐去了洪記酒鋪。
鋪子里洪伯正與一位酒客在聊天,聽到門口動靜,一轉頭看到是李向陽帶著吳心觀去而復返,不由愣了一下。
「洪伯,再來兩壺酒。」李向陽一邊說話,一邊拿了碎銀子,放在了櫃檯上。
洪伯走了過來,看了他一眼后,轉身去打酒。
片刻,便打好了酒,隔著櫃檯,站到了他二人跟前。
李向陽看著他將酒放在櫃檯上時,淡淡說了一句:「洪伯,我們剛去過縣衙了!」
洪伯正準備要去拿碎銀子的手,不由頓了一下,接著才抬眼瞧他,問:「見到那個道士了嗎?」
李向陽點頭。
洪伯看了看他,又看了看他旁邊站著的吳心觀,這兩個少年,一個眼神清澈中帶著迷茫,一個眼神明亮中又藏著深淵。
「跟我來。」洪伯說完,收了銀子,轉身就往後面去了。
李向陽微微一笑,帶著吳心觀就跟了過去。
鋪子後面的小院里,四四方方巴掌大的地方,種了一棵榆錢樹。交錯的枝丫,幾乎撐滿了整片天空。此時,新葉初綻,滿枝翠綠,陽光從上頭灑下,猶如翡翠一般,青翠可愛。
三人站在這榆錢樹下,洪伯看著李向陽,沉聲道:「我接下去與你們說的,你們可千萬不能說出去。要不然,我這小店可就開不下去了!」
李向陽立馬點頭答應。
「半個月前,我曾見過那個道士。不過,當時我看到他時,他跟著一個書生,是個牽驢的。」洪伯說著,神色略顯凝重:「我是在王家塘附近遇上他們的,然後那天夜裡,那個村子里就有一個姑娘不見了!」
牽驢的老奴。書生。
李向陽看著洪伯,依然還是覺得這老頭,似乎依然有所藏掖。
可洪伯好像不願意再多說了,不等李向陽出聲,又再次叮囑道:「這事,你可千萬別說出去。縣衙那邊現在可聽不得這些話,這要是傳了出去,我這小店肯定就保不住了!」
李向陽再次點頭后,又問洪伯:「那那個書生呢?你後來有再見過嗎?」
「沒有。」洪伯搖頭。
書生,道士……都是容易迷惑人的角色。
李向陽剛要說話,這時,前面店里傳來了呼喊聲。洪伯可能也怕李向陽再追問,忙不迭地就往前面去了。
見狀,李向陽二人也只好跟了過去。
鋪子里的人,漸漸開始多了起來。李向陽看著他們,神思卻逐漸飛遠。
道士,書生……看來這幕後兇手,很可能不是一人。
只是,道士已經見到了,那書生又在何處呢?
「薛家集我們還去嗎?」吳心觀的聲音,將他的思緒又拉了回來。他看了看外間的天色,已是巳時了。
這薛家集總是要走一趟的。
張二去流雲峰請道士的消息,不知怎麼地就傳了出去。巳時不到時,張二回到村中,剛進家門沒多久,村長家的長子薛大就來了,說是村長找他。
張二順從地去了,等待他的是意料之中的責備。
張二低著頭,在村長家的堂屋裡站了有不下一炷香時間,愣是一言沒發。
結果,他還沒從村長家出來,李向陽和吳心觀就已到了薛家集村口。
二人到了村子,問了張二家的位置后,就直奔張二家去了。
不想,到了張二家中,卻只見張氏一人。
張氏看著李向陽二人,有些茫然。她雖知道張二上流雲峰請道士去了,卻不知請來的是兩個半大小子。而此時,李向陽二人都是尋常打扮,並未穿道袍,故而這張氏只以為二人是附近村子哪家的小子。
「二位找誰?」張氏詢問。
李向陽看了看他家院子,不大的院子里,簡陋的很,三間泥瓦房,半間茅草房。半人高的泥牆,圍了個小半畝的面積,做院子。院子里的西角上有棵上了年頭的棗樹。棗樹下搭了個木棚子,周圍用竹枝圈了一點地,裡面養了幾隻雞。
東角上翻了幾廂地,上面種了些玉米蔬菜。
蔬菜地的邊緣處,豎了兩根竹子,上面架了根竿子,竿子上晾著幾件舊衣服。
這就是個尋常的窮苦人家。
李向陽並未瞧出什麼端倪。不過這也正常,人丟了已經有些日子了,就算當初留下點什麼痕迹,這麼長時間了,早就消散無蹤了。
「張二叔不在嗎?」李向陽收回目光,笑著問了一句。
張氏一聽這二人是來找張二的,便問:「他不在,你們找他有什麼事嗎?」
「嬸子可知張二叔去了何處?」李向陽又問。
張氏見這小子光打聽張二在哪裡,卻不說自己有什麼事,不由得心生疑慮,再一打量眼前這二人,頓覺出了些許不同之處。
這二人看穿著挺普通,可只要細看,卻發現二人細皮嫩肉,氣質不凡,明顯不是普通人家的子弟。
張二何時認得這富貴人家的子弟了?
張氏正疑惑的時候,張二終於從村長家出來了。看到自家門口站著的那兩人後,稍一愣,便立馬認了出來。當即,快步上前,張嘴就要喊小仙長。
幸好,李向陽反應及時,在他出口之前,搶先喊了聲張二叔,然後在張二意外的神情中,道了一句:「張二叔不打算請我們去家裡坐坐?」
張二這才回過神,忙招呼二人往家裡進。張氏拉住他,想要問他這二人到底是何人物。張二雖然悶了一些,但卻不傻。李向陽二人換了裝扮,又改口喊他張二叔,明顯是不想表露身份。
面對張氏的詢問,張二隨口敷衍過去后,就領著李向陽二人進了堂屋。張氏本想跟進去,又被張二支開去燒水泡茶了。
屋子裡就剩了他們三人,李向陽開門見山,直接問道:「你最近可有在這附近見到過一個書生?」
「書生?」張二愣了一下。
他疑惑地看著李向陽,不明白他突然打聽書生做什麼。
「我們這地方位置偏僻,尋常很少有外人來的,沒見過什麼書生。」張二回答。說完,又好奇道:「小仙長為何要打聽這書生?」
書生和道士的說法,也僅是洪伯一人的說法。此事並無證據,再加上,張二他們心中還是更偏向於相信河神一說,所以李向陽就沒說穿,隨意找了個借口道:「先前在縣城的時候聽到有人說你們這來了個書生,據說學問做得不錯,我這師弟從小性子頑劣,不愛讀書,我家觀主一直想著要給他找個先生,好好教教他……」
「你才性子頑劣呢!」吳心觀在旁,突然被李向陽冠了個『惡名』,雖知他這只是為了應付張二,可依然心中忿忿,忍不住嘀咕了一句。
張二看了吳心觀一眼后,反正是信了,而後說道:「如果小仙長是想找先生的話,我們這倒確實是有一個,是村裡學塾年前的時候專門託人從府城那邊請來的,據說還是個秀才。要不,我帶你們去見見?」
找先生一說,原本只是李向陽胡謅的一個理由,但沒曾想這薛家集一個不過二十來戶的村子,竟然還真請了個先生。
李向陽心中一動,這先生自然也是書生。
他笑著說了句好,然後便讓張二帶他們去瞧瞧。
學塾就開在村裡祠堂里,張二領著他們去了祠堂,卻見原本此時應該書聲琅琅的學堂里,竟然空無一人,寂然無聲。
別說先生了,連個學生的影子都沒有。
張二出去一問才知,這學塾昨日就停課了。據說是那位先生家中來信,老父急病,需要他回去侍奉,所以昨天天還沒亮就走了。
這秀才先生匆匆離去,真是因為家中老父急病嗎?
李向陽心中反倒是對這秀才先生愈發地好奇起來了。
他問張二:「這位先生是何模樣,你可還記得?」
張二回答:「模樣倒是記不清了,我家中沒孩子到這學塾來讀書,所以只遠遠瞧見過一回,只記得好像年紀不大,挺年輕的。」
張二這裡問不出更多,若這秀才先生真是兇手之一,那這村子里其他人的口中也是問不出什麼的。
李向陽二人很快就離開了薛家集,而後又去了附近其他幾個村子轉了一圈,打聽了一些消息后,就準備先回縣城。
這位秀才先生既然不知去向,那麼就只能先從那個道士身上下手了,看看他到底『是人是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