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拜訪「綠林好」
要完善林森的日本第一代移民後裔身份,就一定要去當年安置他們的大連金州;林森想要用幫中村夫人尋找兒子的借口,也少不了要到大連來,因為這是她踏上中國的第一站;還有「滿洲青年聯盟」的大本營、滿鐵的總部都在這裡,所以大連就是林森必然要去的地方。不過在去大連之前,林森要為自己這些年的經歷做好鋪墊,才能經得起日本人可能會進行的調查。
林森本想把自己這些年的經歷安排在深山裡,把自己的身世設定成一個被養父母遺棄的孤兒,獨自生活在山裡靠打獵為生,這樣可以避免接觸的人多產生破綻,缺點就是缺乏人證會讓自己的背景略顯單薄,經不起懷疑。可是有了火車上的經歷,他覺得或許可以請黃柔他們幫忙,製造出更加完美的個人履歷。
「綠林好」是一個二百多人槍的大綹子,老巢就在扶余附近的大黑山一帶,也就是後世的松原附近。他們不以欺壓百姓為生,專門對貪官污吏和為富不仁的地主老財下手,所以在附近的百姓中名聲很好。
大當家的翟大龍本是貧苦人家出身,因為被貪官逼迫才上山當了土匪,所以特別理解這些貧苦百姓的不容易,他嚴格約束手下的兄弟不得擾民,在百姓中名聲很好。對手下的兄弟他也能做到一視同仁,公平公正,「綠林好」被他經營的蒸蒸日上。要不是去年跟劉二杆子的「佔三山」起了衝突,折了自己視為接班人的翟安武,「綠林好」正是要有一番作為的時候。
當日翟安文和另一個炮手被送進醫院,經過簡單的治療后,他們就出院了。瀋陽畢竟不是自己的地方,還有劉二杆子這個仇人躲在暗處,最好還是早些離開這塊是非之地,所以他們一路沒有停留,小心防備著回到了山寨里。
本就在傷心大兒子之死,翟大龍又看到二兒子帶傷歸來,頓時怒不可遏。黃柔和快手劉給他講述了一路的經歷,介紹了全靠林森仗義出手,才能讓他們擋住劉二杆子的進攻,堅持到脫離危險。翟大龍心裡非常感謝林森幫忙,保住了自己的兒子,也更加痛恨屢次與他為敵的劉二杆子。
所以等林森來到大黑山,報名求見的時候,翟大龍特地擺出了很大的陣仗來迎接他。林森正在兩個土匪嘍啰的陪同下等在山腳,只聽一聲炮響,幾十個土匪魚貫而出,林森有些驚訝的看著這些人。這些土匪們分站兩旁,一個身穿大氅氣勢不凡的男人從中間走來,他五十來歲的年紀,身材魁梧滿臉鬍鬚,身旁還跟著一群人,黃柔和翟安文也在其中,看他們的佔位還在這些人之後。
林森連忙上前,恭敬的給帶頭的男人行禮,
「在下林青,給翟大當家的見禮了。」
翟大龍伸出雙手扶住林森下拜的身形,哈哈大笑著說道,
「早就聽安文和小柔說起你這位少年英雄,今天終於見面了。好,真是個俊俏的好後生。」
翟安文吊者一隻手臂被黃柔扶上前來,
「好兄弟,我還想著等傷好了專門去請你呢,正好今天來了,我帶你好好看看咱們山寨。」
黃柔給林森介紹隨行的這些人,他們都是山寨里的四梁八柱和其他的頭面人物。
林森一一上前見禮,眾人都對這個仗義出手幫忙,又有禮貌的年輕人很有好感,翟大龍就和手下的兄弟一起把林森迎進了山寨。
「綠林好」的這座山寨就建在大黑山的半山腰上,是一處易守難攻的好地方。首先要經過遮掩半山的茂密叢林才能見到山寨的大門,右側是人畜難行的密林,前面被修建了大量的地堡掩體,左側和後面都是懸崖峭壁。山寨中還有一條山頂積雪溶化后匯聚成的小溪。
上山的路上修建了大量的防禦掩體,各處掩體都用壕溝相連,其中都有土匪駐守,幾處山道狹窄的轉角處,都設有交叉火力。道路兩旁的密林里應該也有土匪設下的防止敵人潛入的陷阱埋伏。在山寨的大門處立著兩個塔樓,有土匪值守其中,塔樓下用沙袋圍成了幾個環形掩體,裡面的機槍形成交叉火力封鎖住整個山路,同時,兩側的密林也被清理出了射界,方便機槍射擊。一路行來,林森可以說是大開眼界,連聲讚歎著這裡真是一處不可多得的寶地。
聽了林森的誇獎,土匪們都大笑起來。翟安文給林森介紹說,
「原來的山寨防禦雖說不錯,但也沒有這麼嚴密,多虧前兩年來的一位高人,才把這裡經營得固若金湯。」
林森好奇的問道,
「哪位高人啊?」
翟安文就指了指隨行在翟大龍身旁的一個四十多的矮壯男子,說道,
「就是這位金先生。」
聽見二人的對話,眾土匪紛紛誇讚這位金先生,經過進一步交談林森得知,這位金先生是朝鮮人,參加過對日本人的戰爭,朝鮮被日本完全佔領后逃到了中國,現在是山寨里的軍師。林森聽到他是朝鮮人,還受過軍事訓練,不由得對他多留意了幾分。因為朝鮮被日本殖民已久,願意反抗日本人統治的朝鮮人已經不多了。
為了迎接林森的到來,山寨里早擺起了流水大宴,土匪們忙碌著在長木桌上擺酒上菜。整隻的雞鴨,開河的大魚,還有新殺的豬羊都一一整治得當,把長桌擺的滿滿當當。林森被翟大龍安排的自己身邊,同桌的除了黃柔和翟安文兩個小輩,其他的都是山寨中的老人。
眾人落座后,翟大龍首先舉杯,
「林青小兄弟,安文這次能安全回來,多虧了你仗義出手,我敬你一杯,多謝了。」
翟大龍說完就一飲而盡,這一杯酒他是真心實意的感謝林森,因為寄予他厚望的大兒子剛死,要是翟安文這個唯一活著的兒子也有個三長兩短,他是真活不下去了。
林森舉杯乾了翟大龍的敬酒,口中說道,
「大當家的太客氣了,我當時也是為了自救,最多算是我們合作打退了敵人的進攻,說不上誰給誰幫忙。」
翟大龍伸手摟住林森的肩膀,有些動情的說,
「事兒,我都知道,你也別謙虛了。真的,安武已經沒了,要是安文再有個好歹,我真是活不了了。」
那位金先生連忙勸道,
「大當家的別太傷心了,安武已經走了,您更應該保重身體才是。」
陪坐的其他人也連聲說是,勸翟大龍放寬心,以後山寨還得指望他拿主意呢。
黃柔默默的揉揉發紅的眼圈,提起酒杯說道,
「林青兄弟,我也敬你一杯。」
說完她一飲而盡,沖林森亮了亮杯底。
林森也再次滿飲一杯。
翟安文知道哥哥死後,最傷心的就是這個從小一起長大的嫂子,所以他連忙岔開話題,說道,
「你這次是專門來看我們的,還是有什麼事要做?要是有事的話就說出來,看我們能不能幫上忙。」
林森連忙趁機吃幾口菜,壓壓酒意,
「是有點事要辦,不過不是什麼大事,等有時間的時候跟你細說,你的傷怎麼樣了?」
翟安文嘆了口氣,
「手臂上的傷還好說,肚子上的傷比較嚴重,要不是聽說你來,我現在還在床上躺著呢。」
林森連忙說道,
「你怎麼這麼客氣,要不你先回去休息吧,有這麼多人招待我,也不差你一個,你還是早點養好身體才是。」
黃柔瞪了翟安文一眼,
「我就說林青兄弟不是挑理的人,你逞什麼能啊,還不趕緊過去躺著。」
翟安文已經習慣了被黃柔欺負,聽她訓斥自己只能偷偷的翻了個白眼,
「那好吧,林青你在這就跟到家了一樣,千萬別客氣,我就不陪你了。」
「好,你回去休息吧。」
黃柔招呼了兩個守在一旁的小嘍啰,吩咐他們把翟安文送回去休息。自己坐到林森的身旁,給他倒了一杯酒,這時打過交道的水香快手劉也起身敬酒,帶著另外幾個土匪頭目都紛紛站起身,林森連忙舉杯和他們共飲,然後恭敬的一一回敬。
翟大龍緩解了一些想起大兒子的傷心,笑著說道,
「大家都慢點喝,別沒聊幾句就先把貴客灌醉了。」
大家才放慢了舉杯的頻率,閑聊起來。他們大都說些東北土匪中的往來故事,還有關於這次翟安文被襲擊的問題。一個缺了半個耳朵的漢子最先開口,他是山寨里的炮頭,是負責衝鋒陷陣的大將,外號叫撲天雕,
「劉二杆子賊心不死,不除了他早晚是個禍害,大當家的,我看得撒英雄帖,發動各個綹子幫忙,早點插了他咱們才能睡個安穩覺。」
另一個三十多歲,油頭粉面的漢子也連聲贊成,他是山寨里的花舌子,是負責聯絡外交的,外號叫花大姐。
這時與林森打過交道的快手劉說話了,
「可是這個狗娘養的像是躲進了耗子洞里,我們想找也找不到啊。」
一直沒說話的糧台點頭贊同,他是負責山寨里後勤工作的,外號叫佛爺。
「現在就是找不到他的人,要是能找到人,就憑他們剩下的那幾個人,咱們拿下他還不是手拿把掐的嗎?」
這時那位軍師金先生清了清嗓子,把眾人的目光都吸引了過去,看來他確實在土匪中很有威望,
「現在東北最有勢力的是老張家,除了他們就得數日本人了。既然靠咱們綹子找不到這個劉二杆子,能不能想辦法讓東北軍或者日本人給咱們幫忙呢。」
「對啊,還是金先生腦子轉的快,這是個好辦法。」
外號花大姐的花舌子重重的拍了一下桌子,最先表示贊同,連帶著另外兩個土匪頭目也連連點頭。
快手劉皺著眉頭說道,
「你說東北軍也就算了,找日本人幫忙?你想什麼呢?」
金先生毫不在意的吃了一口菜,
「嗨,我說的是不是事實吧?現在東北除了東北軍就是日本人最有實力,我也是想為大當家的分憂啊。」
林森有些意外的看了他一眼,之前聽說他和日本人打過仗,還以為是可以爭取的對象,可是聽他話里的意思,並沒有仇恨日本人的樣子,讓林森有些摸不著頭腦了。
翟大龍摸了摸下巴上的鬍子,
「金先生說的是個辦法,不過最後是不是要找日本人幫忙咱們還得商量商量。」
快手劉打斷翟大龍的話說道,
「商量什麼啊,咱們怎麼能和日本人拉關係,大當家的,你不知道日本人這些年在東北都幹了些什麼事嗎?」
炮頭撲天雕和翟大龍快手劉都是老兄弟,見快手劉話說得生硬,連忙和稀泥,
「嗨,事兒還八字沒一撇呢,老劉你急什麼,來,咱倆喝一杯。」
這時酒桌上的氣氛已經有幾分尷尬,可是快手劉的資格老,也沒人敢說他什麼,不過熱鬧的氣氛已經冷了幾分。
通過滿鐵在瀋陽的機構聯繫上了大關愛之助,他此時正在大連參加「滿洲青年聯盟」的一個會議,聽到林森終於來東北和自己匯合非常高興,請他來大連與自己匯
他重新打扮成中村宏的樣
南滿洲鐵道株式會社,簡稱滿鐵,於1907年4月在大連開業,大連就是滿鐵的總部所在,而「滿洲青年聯盟」大部分的成員都是滿鐵的中層骨幹,所以大連也可以說是「滿洲青年聯盟」的心臟。林森在滿鐵總部見到了大關愛之助,此時的他意氣風發,與在北平時大不相同,見林森到來,他一把抓住林森的手臂,親熱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