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執著的心(上)
沒想到這池底竟又是另一片廣闊的天地,碧影深藍、幽靜如畫,簡直比海還要廣闊,不!說是比天還要廣闊也不為過!
楚熏此刻更像是懸浮於天際而並非池底,這裏的世界都被籠罩在一片七彩的光暈中,聖潔得沒有一絲汙垢,四周白雲作伴,飄渺沉浮,明明應該是在水裏,楚熏卻仿佛比在地麵呼吸時還要順暢,一股清新的香氣飄散而來,如夢一般。
她低頭看見遠處的地平線上佇立著一株參天大樹,這樹的枝幹雖然繁茂,但枝葉卻幾近凋零,在七彩光芒的映照下顯得有些蒼涼;上頭盤踞著一條碩大威武的青龍,此時正闔著目一動不動,好似雕像一般,微風將它長長的觸須吹得飄舞輕拂,又像隻是睡著了。
她蹬了蹬腿,展開雙臂朝前方遊去,隻見大樹頂端一直延伸進了天際的雲霧中,好似沒有盡頭;而盤踞在上頭的這條青龍儼然已經在她夢中出現過了許多次,唯一不同的是,在夢中的它至少還會偶爾對自己說上兩句晦澀難懂、琢磨不透的話來,然而此時無論楚熏怎麽去扯它的胡須,它都是巋然不動。
“喂!你醒醒呀!”
楚熏呼喚了許久,它卻依舊沒有任何反應,她頓覺無趣,便開始隨處打量起來。回想著之前皇上說讓她進來點亮什麽青龍之石來著?那個青龍之石又是在哪兒?
她正疑惑著,卻恰巧低頭瞧見青龍手中正緊握著一顆晶瑩剔透的玉石,個頭足足有自己半個身子那麽大,她好奇的俯身遊了下去。
隻見玉石內似乎有著幾股力量在不停翻湧,各種色彩的雲霧不停變幻著形狀,在其間相互吞噬,其中一股不祥的紫色雲霧正越聚越多,漸漸將其他顏色的光芒掩蓋,逐步浸染了整個玉石。
楚熏看在眼裏,竟於不知不覺中緩緩伸出手去,一股莫名的力量驅使著她,將手伸入了玉石之中。
霎時,玉石裏出現了一個巨大的漩渦,竟於瞬間將所有的不祥之氣都吸了進去,一股耀眼的純淨之光頓時顯現,頃刻從玉石中穿透而出,如旭日般照亮整片大地,將天地萬物全全浸透在了一片聖潔之中。
楚熏被這耀眼的光芒照得睜不開眼,胸口一陣發悶,漸漸的透不過氣來,在一片光芒裏,身體正在不由自主的輕輕往上飄,就這樣一直飄……一直飄……最終到達了天的盡頭。
“撲哧”一聲,
楚熏終於從水中冒出頭來,抬頭大口大口的呼吸著清新的空氣,定神遙看四周,發現自己又回到了那個略顯陰暗空曠的五行殿內,兩旁的石獸依舊威武異常、殿內也依舊靜謐無聲,而唯一與之前不同的是,池底此時正在緩緩散發著一股澄淨耀眼的光芒,並且有愈見愈強的趨勢,開始從玉階上蔓延開來,接著便是溢出大殿,一步一步的蔓延至了皇宮的每一個角落,將所有的邪氣一一驅散。
“我成功了麽?”楚熏茫然的看著對麵的夏澤。
他略微的點點頭,剛要露出一絲寬慰的笑容,卻被一陣不由自主的咳嗽聲所取代。
“皇上!”她這才記起夏澤還身負重傷,便趕緊爬出了池子,跑到他麵前開始扒開衣物檢查他的傷勢。
夏澤靜靜的抬頭看著楚熏那濕漉漉的發鬢依舊在滴著水,淩亂得好似落湯雞一般,她卻依舊是滿臉認真緊張的模樣,時而替自己把脈、時而摸摸自己的額頭。
楚熏見他依舊高燒不退,頓時急得如熱鍋上的螞蟻,心心念叨道:“怎麽辦?怎麽辦?要不要我先背你去霍峰岩那兒?還是先去傳禦醫?這麽晚了到處空無一人的能找到禦醫嗎?哎!這裏連個傳話的人都沒有。”
隻見夏澤依舊平靜的抬眸道:“結界的聖息目前還不穩定,恐怕我們需要寸步不離的在這裏呆上幾個時辰了。”
“什麽?!要呆這麽久?!那……那你怎麽辦?”楚熏焦急的問。
“你放心,這點傷是不會要了朕的命的,隻不過……”
“隻不過什麽?”
“可能會殘廢一隻手臂罷了……”他輕挑著眉間,眼睛都沒眨一下,那輕描淡寫的態度仿佛說的根本就不是他自己似的。
“什麽?!”楚熏猛地跳起來,驚恐的大喚:“那該怎麽辦?!難道就沒有辦法了嗎?!”
夏澤淡淡回道:“除非……能在酉時之前解開這咒術……”
楚熏頓時愣在了原地,她低頭看著他右手臂上那道紫色的蛇形印記,儼然已比先前擴大了許多,如今已經延伸至了他的頸肩上,情勢看上去十分危急。
不管了!死馬當活馬醫!
她深吸一口氣,掄起袖子,大聲道:“那就看我來解開這鬼東西!”
楚熏將他的衣襟解開,右手臂半敞出來,然後雙手懸於那紫色的印記上,閉目凝神,將力量漸漸聚集於掌中;其實她從未解過這種咒術,心裏自然沒底,但既然自己那琢磨不透的靈力時常會莫名爆發,那這次也隻能希冀著運氣了。
夏澤倚靠在石獸旁半躺著身子,靜靜的看著她,心中亦是百般思緒,如今對她的印象也已經大為改觀,從先前在宣德殿使用破炎弓,再到方才自如的進入五行結界,他已經越來越覺得眼前這個女孩著實不簡單,她難道真的就是天書上預言的……那個人?
楚熏感到一股渾濁的力量包圍其間,她努力將所有的思緒埋進那力量之中,漸漸搜尋到了它的核心,此時正扭動著身軀拚命躲藏,怎會讓你輕易逃掉?!楚熏猛地一發力,生生將那股邪氣抽甩而出。
“撲哧”一聲,
一條紫色的小蛇頓時扭曲著身體被摔在了地上,掙紮跳動幾下後,便被殿內這聖潔的光芒炙烤成了灰燼。
“天啊!這是什麽鬼東西?!”楚熏驚恐的大叫,渾身直起雞皮疙瘩。
夏澤長籲一口氣,麵色也恢複了些潤澤,他低頭看著地上那半張燒焦的符咒,蹙眉道:“這恐怕是一種依附在束縛咒上的蛇蠱,是南疆人特有的巫術。”
“南疆人?!這怎麽又跟南疆人扯上關係了?”楚熏詫異的跺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