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仁宗趙禎
「她是正妃尚娘娘的親妹子,父親原本是河北路節度使、武衛上將軍尚繼勛。後來尚老爺戰死在幽州,那時她才八歲,尚娘娘便將她接來安清宮撫養。自幼就喜歡舞刀弄棒,不喜女紅,如今二十歲了還沒婆家,都把尚娘娘愁壞了。」
大宋朝女子二十歲還沒婆家,這可是了不得的大事,難怪尚娘娘著急。不過看那尚小婷不拘小節、滿不在乎的樣子,便是在現代社會,男生也多避之大吉,何況是在古代。
江恩是怕了尚小婷,肩膀被尚小婷拍得現在還覺得疼,心想以後遇到她還是小心為上。
吃罷晚飯,琥珀和碧月收拾完桌子,便開始教江恩各種禮儀,江恩是二十一世紀的高材生,之前是無法接受穿越的事實,所以各種水土不服。現在知道要在這大宋朝謀生,自是諸事上心,認真學習。
二女所知有限,但是只說一遍,江恩就能舉一反三,反過來比二女還要老練,這主要是得益於書本上知識,只看得琥珀和碧月一驚一乍。
三人直學到半夜,江恩又問了些與生活相關的各種瑣事,比如怎麼取火、怎麼出行、怎麼看時辰、開封府有幾條大街、什麼小吃最有名、有些什麼手工作坊等等。與二人一邊學禮儀,一邊把各種情況都已經摸得七七八八。
見二人都有些疲態,江恩道:「今晚就先學到這兒吧,看你二人也是疲乏,早些去歇息吧。」琥珀道:「公子,你身上衣衫已經破爛,況且今日又多勞累,還是服侍你沐浴更衣,我二人再去歇息。」
江恩心想也好,再不洗洗只怕身上都臭了,點頭答應。二女在耳房大木桶內放上熱水,又取來新的衣衫,只等江恩沐浴完畢,才自去歇了。
江恩洗了個熱水澡,渾身感到無比舒泰,特別是將二尺多長的頭髮拆散了仔細清洗,心裡才覺得去了老大一塊心病。
躺在鬆軟的錦床上,江恩開始琢磨以後的事,假如回不去二十一世紀了,在宋朝要怎麼才能安身立命呢?是利用已有的歷史知識,去博王封侯?是抄襲古人詩句、做個瀟洒詩聖?還是利用擅長的金融知識,做個富甲天下的富家翁?……
想著想著,困意襲來,江恩慢慢睡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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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一早,琥珀碧月便進屋擦抹桌案,服侍江恩梳頭洗漱,又端上精緻早點,伺候江恩用餐。吃罷早飯,江恩要二人去尋些書籍搬來,不管是農、工、商、學典冊,還是葯經、佛經、山海經,但凡有的都拿來。
二人去不多久,就與兩個小廝抬個籮筐進來,裡面全是各種竹簡書籍,另外也有一些絹帛書冊,琥珀道:「公子,這些若是看完,王爺書房裡還有很多。聽說是你要看書,寧總管說要多少只管去拿,我們先給你搬來了這些。」
江恩看了看籮筐,說道:「先放這裡吧,我看完了再喚你們去取。」小廝答應一聲,將竹簡書冊堆疊在矮几旁,摞了有半人高,又將一些絹帛書冊擺放在矮几案上,這才退出。
這一日,江恩只在屋內看書,午飯也是在矮几上將就吃了。等到後晌,琥珀碧月過來稟道:「公子,晚間王爺要在後堂設便宴,答謝你的救命之恩,王妃娘娘也要見你,奴婢們這就服侍你梳洗換裝吧。」
江恩看看屋外天色已近傍晚,點頭道:「如此有勞二位了。」等差不多梳洗完畢,院內小廝來報:「江公子,八王爺請您移步後院內堂赴宴。」
江恩點頭道好,琥珀與碧月在前領路,幾人沿著曲折迴廊,向後院走去。穿過幾進院子,來到後堂,只見院內燈火通明,僕人雜役穿梭來往,正屋大廳前紅氈只鋪到院門外。
江恩與琥珀碧月徑直進了內堂,見堂前主位坐了兩人,一個就是昨日見過的八王爺,經過一天歇息,看上去氣色健旺,正捋著鬍鬚看著江恩。八王爺身旁坐個宮裝婦人,頭戴鳳冠,雲髻高盤,黑亮的秀髮上插滿珠玉釵鈿,看上去顯得雍容華貴,想必是王妃尚娘娘。尚娘娘身側站著一人,圓睜雙目瞪著江恩,正是尚小婷。
江恩搶步上前,跪倒磕頭:「江恩叩見八王千歲、王妃娘娘,問王爺、娘娘金安。」
八王爺捋須笑道:「江恩,起來吧,昨日多虧你在林中將我背出,否則還不知何時才能脫險。今日晚間特設便宴,也算是家宴吧,並無外人,你我把盞舉杯,共謀一醉。」
尚娘娘也看著江恩,微微點頭,以示嘉許。八王爺將手一擺,僕人正要調擺桌案準備開宴,門口太監匆匆來報:「報王駕千歲、娘娘千歲,萬歲爺聽聞王爺昨日遇險受傷,特意登門看望,還請速速前門迎駕!」
八王爺一聽皇上登門,非同小可,連忙命人大開中門,排擺香案,與尚娘娘步出中門迎駕。屋內只剩下尚小婷、江恩以及僕役使女,尚小婷兩眼緊盯著江恩,看得江恩心中發毛,連忙閃過一旁,站到琥珀碧月身邊。
時候不大,院外傳來腳步聲和八王爺的聲音:「聖上,請!」
一個略顯稚嫩的聲音道:「皇叔,不必拘禮。」
廳門外湧進一群人,廳內眾人全都跪下行禮,江恩與琥珀碧月也跟著跪下。江恩偷偷用眼角看這個皇上,也就是仁宗趙禎,只見他年歲不大,應該和自己差不多。一張娃娃臉顯得稚氣未消,頭戴鬧龍冠,身穿滾龍袍,邁步走在前面,八賢王和王妃在後相陪。
等趙禎在正位就坐后,示意眾人免禮平身,趙禎道:「今天來得巧了,皇叔說正在家宴,好在我也不是外人,既是自家人就都起來落座吧。」
眾人起身,八賢王、尚娘娘在上垂手落座,江恩和尚小婷在下垂手落座。
趙禎見江恩面貌陌生,問道:「這位就是救了皇叔的義士嗎?姓甚名誰,從哪裡來?」
江恩見趙禎問話,連忙站起來,躬身答道:「小子姓江,名叫江恩,是從……是從……」
尚小婷站起來道:「皇上,他的腦子摔壞了,不記得從哪裡來,也不記得家中以前是做什麼營生了。」說畢忍不住掩嘴而笑。
尚小婷與趙禎年紀相仿,自來並不拘束,雖說從尚娘娘那裡論起來,尚小婷還長趙禎一輩,但二人都是少年心性,自是不在意凡俗禮節。趙禎無聊時也常召她入宮玩耍,無外人在時,兩人說話更是隨意。
江恩臉一紅,點頭承認尚小婷說得不錯。
趙禎一看江恩與自己年紀相仿,又是皇叔救命恩人,不由得起了親近之心。說道:「古書之中是有記載,有人頭腦受到撞擊后,不記得先前之事,不過這也無妨,你就在皇叔府中住著,什麼時候想起家在哪兒再回去。」
江恩點頭謝恩,趙禎道:「既是家宴,都別拘禮,都坐著說話。」江恩與尚小婷聞言謝座。
趙德芳命人開宴,一時間珍饈美味像流水般端到各人面前,趙禎興緻頗高,頻頻與趙德芳舉杯,江恩也陪著飲了幾杯,口中感覺這宋朝酒水味道很淡,就像米酒一般,心道怪不得以前看小說,古代的大俠都是動輒就喝幾壇酒。
趙禎舉杯對趙德芳道:「皇叔,契丹遼國逼我大宋年年進貢歲幣,還有上好的絲綢茶葉,戶部今日又遞上摺子,說府庫中已是入不敷出,這皇帝當得真是太累了。」
趙德芳安慰道:「聖上無須介懷,我大宋物華天寶,富甲四方,府庫吃緊也只是暫時如此,若是皇上煩憂時,老臣願陪皇上去汴梁城外打獵遊玩。」
趙禎笑道:「皇叔,你才打獵摔了身子,還敢出去打獵嗎?」
趙德芳「嘿嘿」一笑:「昨日之事是個意外,不過幸好遇到江恩,也算是虛驚一場。」
趙禎、尚娘娘都點頭稱是。
江恩回想歷史上,北宋雖是富庶,但北方游牧部落屢屢進犯,不得不每年向遼國進貢歲幣銀十萬兩,絹二十萬匹,不過兩國間倒也由此獲得百年的和平。
自己已穿越到大宋,短時間看來是回不去了,也要為今後日子做個打算。這個仁宗趙禎既然來了,自己可要好好表現一番,這可是大宋朝的老大。
江恩朝上一拱手道:「聖上,大宋雖年年給契丹數十萬白銀,但雙方約定為兄弟之邦,就是遼國也稱這批銀兩為歲幣,也就是每年大哥給小弟的賞錢。」
趙禎一聽,還真是這樣,雖然每年給出去白花花銀子確是肉疼,但還未失盡顏面,好歹遼國也承認這是歲幣。
江恩又道:「我大宋地廣人稠,百姓也勤勞聰慧,給出去的白銀轉眼間又從遼國賺了回來,年年給歲幣,但遼人卻是大小物件都要從我大宋採買,百姓生計還比不上我大宋子民。再說區區幾十萬兩白銀,要想賺出來也不是什麼難事。」
趙禎和趙德芳、尚娘娘聽了,都覺得江恩口出大話,但也不便責備,只是略略點點頭。
尚小婷可不給面子,瞪著江恩道:「看樣子你腦袋被撞不僅是忘記以前的事,現在還病得愈發重了,又得了瘋病。」
趙禎少年心性忍不住笑出聲來,趙德芳、尚娘娘還有琥珀碧月等人,先前還強自忍住未笑,見皇上笑出聲了,眾人也忍不住笑了起來,宴席間氣氛一下輕鬆起來。
江恩也自我解嘲「嘿嘿」一笑,說道:「尚小姐說的是,但有些事看起來不可能,卻也不是毫無辦法。左右現在無事,不如我講個故事給大家聽吧!」
聽到江恩要講故事,趙禎和尚小婷都來了精神,趙禎道:「什麼故事,快說來聽聽。」
尚小婷也道:「快說,快說!」
江恩䀹了䀹眼,笑道:「這個故事講的就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最後變為了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