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這個女生不好惹
京城大學無名湖畔
媽媽說過，如果中午吃了太多肉，一定會胖的。於是機智的李惠宜，連忙拉著朱由檢去湖邊散步。
突然，李惠宜停下了腳步，發出了恰到好處的驚嘆聲：「你居然在電影里扮演你自己？這可真酷！」
「還好吧。」朱由檢覺得這些都是基本操作，沒什麼值得驚訝的。
「我覺得，方向錯了！」李惠宜突然沒頭沒尾地說了這麼一句話。
「那我們就換個方向吧？」朱由檢背對著李惠宜，試探性地問道。
李惠宜有些哭笑不得：「我的意思是，你的新書選錯了方向。這個題材很難火的。恐怕吃力不討好。」
朱由檢誠懇地看著李惠宜：「關於新書方向錯誤這件事，我不太明白。請你解釋一下，我願聞其詳。」
「那你就洗耳恭聽吧。」李惠宜一本正經地說，「你的名氣確實可以表現，但是相關性越弱，表現的難度就越高。明代宮廷的飲食文化，無論如何也算不上熱門方向。」
「如果有什麼好的建議，還請你不吝賜教。我一定洗耳恭聽。」朱由檢感覺李惠宜說的話，很有道理。
李惠宜反倒有點緊張：「首先聲明我不是出版業的專業人士。我就這麼一說，你就這麼一聽。我個人認為，你的新書一定要有話題性。」
朱由檢彷彿打開了新世界的大門：「話題性？具體應該怎麼做？」
李惠宜腦洞大開：「你覺得怎麼樣？打擦邊球，碰瓷明朝的崇禎皇帝。而且根據我的觀察，市場上日記體的書很火的。」
「這恐怕不太合適吧！」朱由檢堅決地搖了搖頭。現場編出來的日記，還是日記嗎？這種把戲未免太拙劣了，簡直就是在糊弄讀者嘛。
李惠宜用期待的目光看著朱由檢：「你覺得怎麼樣？現在秘史題材也很火的。只要你寫得生動有趣，讀者絕對買爆它。」
「秘史？不行！絕對不行！」朱由檢堅決不同意這個方案。朕編排自己？這也太魔幻現實主義了吧。哎，朕怎麼會知道魔幻現實主義？
李惠宜想起媽媽最愛看的電視劇：「怎麼樣？多編一些膾炙人口的小故事，絕對能火！」
朱由檢搖搖頭：「太不嚴肅了。戲說不是胡說，胡說八道將來會被人揪出來的。一世英名毀於一旦。」
李惠宜有點灰心喪氣：「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到底想怎樣！」
「哪一些書比較正統？」朱由檢覺得即使蹭熱度，也不能掉節操。
「正統？、、，你喜歡這樣的？」李惠宜一臉奇怪地看著朱由檢。年輕人，愛好挺獨特啊！
朱由檢想了想，認真地點了點頭：「沒錯，這些就是我想要的。」
李惠宜向朱由檢提出了合理建議：「你想成為正統學術派，不如拜田先生為師。田先生是華夏史學界泰斗，華夏明清史研究領域的扛鼎人物。你做研究，絕對繞不開他。」
「拜師？」朱由檢的眼前，不禁浮現出吳次仁的形象。改換門庭，另投他人？他是萬萬不可答應的。
李惠宜表情頗為興奮：「對啊！如果你拜田先生為師，那我就是你的師姐了。來，快叫聲師姐聽聽。」
朱由檢莫名感覺到了一陣煩躁：「拜師的事情，容后再議吧。」
李惠宜發現朱由檢原本帶笑的神情，瞬間變得很難看。於是她很有眼色的閉上嘴巴，安靜地散步。
京城大學圖書館
杜甫曾經說過：「讀書破萬卷，下筆如有神。」書籍是前人的經驗。讀書的過程中，大腦中的思維被觸發，朱由檢忽然感覺文思如泉湧。
「古人誠不欺我！多讀書確實有好處。」朱由檢在心裡暗戳戳地想。
李惠宜用手捂著額頭，露出一臉相當為難的表情，小聲問道：「你想幹什麼？這樣做好像不太好吧。」
朱由檢不明白李惠宜的意思，自顧自地把文房四寶鋪滿了書桌。朕不覺得這麼做，會有什麼問題。不就是當眾寫書嘛！並不丟人啊。
李惠宜大惑不解：「有幾個人在背後盯著你看，你能感覺得到嗎？」
用毛筆寫字，倒也沒有什麼大不了的。可是當眾揮毫潑墨，真的沒有問題嗎？李惠宜自認做不到。
「那就讓他們看吧。」朱由檢霸氣回應，並不把這種事放在心上。
朕可是見過大世面的人。之前在威尼斯，三百人的晚宴，朕怯場了嗎？倒是那些外國人驚嘆連連。
區區幾個圍觀的學生，不過是小意思。根本就掀不起什麼風浪。
正如朱由檢所料，大家只是因為一時好奇才來圍觀的。當他們發現朱由檢並沒有手足無措，反而顯得泰然自若，很快就失去了興趣。
李惠宜借著書的掩護，暗中觀察。她慢慢被朱由檢寫字時的非凡氣度所感染，一時之間竟然痴了。
「時間到，咱們走吧！」朱由檢用手在李惠宜的眼前晃了晃。真沒想到，李惠宜看書的時候，眼睛竟然眨都不眨一下。真是奇哉怪也！
「啊？不好意思，你剛才說什麼？我沒有聽清楚。」李惠宜突然回過神來，她的表情明顯有些慌張。
「我已經寫完了。咱們去找田先生。」朱由檢耐著性子重複了一遍。
李惠宜脫口而出：「這麼快！」
「外面天黑了。」朱由檢無奈的指了指窗外，太陽早已經落山了。而且，你不覺得頭頂的燈很亮嗎？
俗話說「風水輪流轉」，現在輪到李惠宜催促朱由檢了：「快走，快走！去晚了，田先生就回家了。」
咦，剛剛拖延時間的人到底是誰？朱由檢總覺得哪裡不對勁，但是又說不出來，只得跟上李惠宜。
……
早就已經過了學校規定的下班時間，可是田培初的辦公室里仍然亮著燈，很明顯他在等著朱由檢。
「你今天的收穫如何？」田培初饒有興趣地打量著眼前的年輕人。作為吳次仁的弟子，實力不會差。
朱由檢謙虛地說：「中華飲食文化博大精深。明代的宮廷菜，我也只是了解點皮毛。不過經過一番學習，我對飲食之道有了新的見解。」
田培初對朱由檢的新見解，非常感興趣：「哦？可否詳細說說？」
朱由檢從手提包里，掏出了幾頁稿紙：「我想說的，都在這裡。」
田培初捧著一疊稿紙，仔細閱讀。他的眉毛又濃又粗，時而緊緊地皺起，眉宇間形成一個問號；時而愉快地舒展，形成一個感嘆號。
李惠宜作為旁觀者，不由得為朱由檢捏了一把冷汗。反倒是朱由檢神情頗為淡定，彷彿事不關己。
田培初猶豫片刻，大致組織了一下措辭：「你的見解非常獨特，似乎有明代賢人遺風。不過，這當中有一些觀點，時人只怕接受不了。」
「請先生教我！」朱由檢悚然一驚，難道朕寫了不合時宜的東西，觸犯了什麼忌諱嗎？這很不妙啊！
看見朱由檢嚴肅的表情，田培初一愣，感覺似乎有誤會：「你不要緊張。事情沒有那麼嚴重。你想到哪裡去了？只不過是觀點的衝突。」
朱由檢忍不住胡思亂想：你為什麼對朕解釋這麼多？朕感覺好慌啊！朕是不是要出事了？完蛋了！
田培初驚訝地發現，朱由檢的表情，變得更加凝重了。解釋居然起到了反作用，真讓他哭笑不得。
「你可以保留你的觀點。這並不會為你帶來任何麻煩。這些觀點，只不過會引發廣泛的爭議和討論。我主要擔心輿論會給你帶來壓力。」
「這樣吧，我稍後會寫一點個人見解。你喜歡的話，就留作參考。如果你堅持己見，我也沒有意見。」
聽完了這番話，朱由檢才明白過來，原來自己剛剛誤會了田培初老先生，於是立刻向田先生致歉。
田培初連忙打斷了他的話：「道歉的話就不必再說了！你能夠把這本書寫好，我就已經心滿意足了。」
「我保證，絕對不會墜了你的威名。」朱由檢表情嚴肅，身板挺直。男人的承諾，就是這麼樸實無華。
田培初的表情很無奈，只好苦笑著說道：「你還是個年輕人，不要這麼古板嘛。你可以放輕鬆一點。」
面對德高望重的長者，難道不應該穩重一點嗎？太輕佻的話，恐怕別人會質疑師父對朕的教誨吧？
「罷了罷了。這樣挺好的！」田培初無意為老友吳次仁，現場調教弟子。還是讓朱由檢自生自滅吧。
為了自己的事情，居然耽誤了田培初這麼長時間。朱由檢感覺有些過意不去：「田先生，你看這天色已晚，不如我們一起吃個便飯？」
田培初意味深長地看了一眼身旁的李惠宜，打了個哈哈：「我就不去了。你們年輕人在一起有話題，我一個老頭子去了反而插不上話。」
聽到這番話，李惠宜不知道想起了什麼，她的小臉可疑的紅了。
既然田培初不願意去，朱由檢也不好勉強。在李惠宜的強烈建議下，當晚這兩人在學校食堂里，享用了一頓非常地道的學生套餐。
有一說一，飯菜味道竟然還不錯，大學生的待遇挺好的。朱由檢感覺十分滿意，但還是拒絕了李惠宜的提議。拜師是不可能拜師的。
也許是因為男女搭配，效率翻倍。整理書稿的進度，明顯快於預期。朱由檢只用了半個月的時間，就向田培初交出一份滿意的答卷。
出乎意料的是，田培初竟然不吭不響地寫了一篇，大約三萬字的長文，作為朱由檢新書的序言。
「這怎麼好意思呢，我……」田培初的拳拳之心，提攜之情，給朱由檢帶來了無以復加的震撼和感動。
田培初打斷了朱由檢的話：「你不必謝我！作為一名大學教授，我要為自己的文章負責。如果文章的內容太短，會帶來理解上的偏差。」
功成而不居，乃真名士也！
任務提前完成了，又到了告別的時候。朱由檢拜別了田培初。
儘管李惠宜的情緒有些低落，但是她依然堅持為朱由檢送行。她這一送，就送到了學校的大門口。
「你還會回來嗎？」李惠宜盯著朱由檢的眼睛，語氣有些低沉。
「啊？」朱由檢掰手指一算，「年前的事情很多，恐怕抽不出時間。等我飛回錢塘市以後，還得接著飛一趟新加坡，參加世界書畫大賽。」
李惠宜撅著嘴，表情有些悶悶不樂：「那好吧，祝你一路順風！」
「你放心，朕一定會回來的。我們不是約好了，要一起寫書嗎？朕要是不回來，你肯定會把和付梓出版。」
朱由檢努力裝出一副害怕的樣子。李惠宜的表情，立刻變得生動起來：「知道就好！早去早回哦。」
朱由檢立刻向李惠宜做出了保證：「大丈夫一言既出，駟馬難追！眾所周知，朕從來都沒有說過謊。」
李惠宜輕輕地撇了撇嘴角，威脅道：「哼，我可是專業研究明史的。你說沒說過慌，我會不知道？你要是敢騙我，那就等著瞧吧。」
學明史的女孩不好惹！朱由檢突然感覺有一口氣喘不上來，憋得滿臉渾身通紅。朕那是有苦衷的！
看來朕的新書要提上日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