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城牆之上
劉豫章看著那個小紅點的位置感到很無語，她第一次氣成這樣。
她又確認了一下，用雷達結合地圖，沒錯，就是那塊地方。
她小心翼翼地開著海航的直升機降落在明城牆上時，第一時間用雷達仔細地掃了一圈周圍的喪屍，結果還是滿意的，西南方向的喪屍還是有很多的，在她的射程以內還剩下四五百個。
其實她現在的射程覆蓋面積相當於一個半橢圓，明城牆相當於它的豎軸，因為明城牆在理論上她可以隨便跑動，她走到哪，艦炮的射程就在以她為圓心的三公里半徑之內，那走出一條線，就是一個近似於橢圓的面積，去掉一半是玄武湖的。
明城牆靠著玄武湖一邊是有一條幾百米寬的湖岸的，岸上緊貼著明城牆的是一片高大茂密的樹林，與明城牆一起形成一個長條，主要是來給城牆擋風的。
畢竟是五百年前的東西了。
這樹林里還有一小點喪屍，不多，塞牙縫的量，但有著強迫症得她還是決定要把這些東西清掉。
於是就先從最近的四個開始，劉豫章收起了直升機和飛行服，拿出了艦上的一把像小沙發一樣的接待椅。
055為了節省噸位，只有幾張班椅，但軟塌塌的真皮座椅不光會影響到她的開炮計算，還會讓她產生一種輕飄飄不踏實的感覺。
大量的摺疊培訓椅與CIC上的軍用網布職員椅也都不太舒服，於是她選了舒適度不上不下的休閑接待椅。
畢竟，要知道，055CIC的職員椅硬度是世界第一的。
坐在稍有一點軟的接待椅上，她集中了精神，四門炮同時轉動了起來，指向不同的方向，沒有任何預兆地，同時開火了。
明城牆稍微震了一下，與大樓里大量的空房間不同，明城牆是實心的，質量超好的磚牆裡，是用黃土填充的，她相當於坐在一個特別工整的大土堆上開炮，絲毫不擔心這個土堆會因為結構不穩而倒掉。
傳說明城牆是用糯米飯粘的，沒錯這是真的，質量很好的磚頭間用了當時最好的砌牆方法，石灰摻糯米汁攪拌后結材，大大地增加了膠結力，直到今天，仍然很堅固。
「古人的智慧啊，真是浪漫。」
劉豫章感受著輕微的震動，沒有一絲不穩的跡象，她甚至懷疑拿大和的460來一輪齊射都不一定能震倒這座牆。
四顆炮彈從炮口的火光中飛了出去，速度本是極快的，但由於角度的原因，劉豫章能清晰地看到炮彈慢慢地飛了幾秒后才落到樹林里，掀起了四次爆炸。
掃了一下雷達，嗯，基本上沒有誤差，四枚炮彈都應該確確實實地落在了紅點附近，也都能把它們炸成渣了。
「誒？為什麼這一個沒炸掉？」雷達上顯示了一個小紅點任然健在，她不經有些奇怪。
「算了，再炸一次好了。」
炮擊有誤差很正常，二戰戰艦喜歡齊射就是為了增大命中率，不想現代導彈追求精準.……
但她當然是不會齊射的，有著驚人的計算力，她剛剛的那次其實只能算是失誤，再來一發就好了。
於是她又迅速定位了四個目標，包括剛剛失誤的那個。
「轟——！」又是合四唯一的一聲巨響。
「咦？！」
如果說剛剛的那次還是意外，那這次就有問題了。
炮彈明顯爆開了，覆蓋了那一片區域，幾棵樹直接被炸飛或炸斷，可雷達上的小紅點還是停在原地不動。
這件事的疑點太多了，究竟是雷達壞了還是那邊的東西有問題？
她可沒有傻到要跳下去親眼探究一下。
艦上的四架無人機，兩架VD200和兩架高仿版S-100，重量原因，風速大的湖岸旁操作對於劉豫章來說比直升機還難一些，沒有長時間的琢磨是很難弄好的。
巧婦難為無米之炊，對於幾乎完全未知的事情，再強大的思考能力也是徒勞的。
於是她乾脆放棄了冷靜的思考，直接毛子了起來。
四門炮的落點同時指向那個紅點的位置。
其實她本來是覺得，打一隻喪屍，超過四發就算賠本了，她其實最好趁現在趕緊收手。
然而，強迫症，一旦跟一件事情杠上了，她說不定連明城牆有幾塊磚都能數出來。
一發一發打不死是吧？齊射不就好了嘛。
於是四門炮同時指向一個點噴出火光，四枚炮彈在強大的掌控下，完全在一個平面上向那個點落去。
「轟——」
很大的一聲巨響，前所未有的大，但茂密的樹林里並沒有一群鳥飛起來，也不知道是什麼原因。
一陣火光衝天，好幾棵樹被炸飛了起來，清理出了一片真空地帶。
一片樹林里，直接有一小片燒焦的黑色的空地，從上面看下去，就像是一片毒瘤一樣。
HE彈的點火可不是吹的，一瞬間就有一片區域燒起來了，但好在先前一下爆炸清理出的真空地帶，再加上不算乾燥的草地，大火沒燒多少會兒，就只剩下零星小火了，在玄武湖這種極度潮濕的地方旁邊，還是沒法造成森林火災的。
望著那被炸成焦炭的土地，看著雷達那靜靜的呆著的小紅點，她不禁惱怒了起來，轉瞬間便是兩次齊射招呼了上去。
「轟——轟-——」
除了更大的幾片燒焦的坑她什麼也沒得到。
不過她已經冷靜了一點了，這裡的東西既然目前干不掉，那就先打別的喪屍就是了，這個點要一直注意著，別出了什麼意外，就算出了意外，那也不是她的問題了，她已經把該做的能做的都做了。
抱著這樣消極的心理思想，劉豫章把怒火都轉移到了其他喪屍身上，於是加大了計算速度，四門炮真的像機關槍一樣，持續不斷地射著。
射了差不多兩三個小時，幾乎將一整個玄武湖西南角湖岸的喪屍都清理完了，劉豫章得以冷靜下來慢慢思考了一下。
其他的所有的喪屍都是明顯在移動的，但移動的速度十分緩慢，除非在看到人後才會加速。
能加速到什麼地步她也不知道，她也不敢試。
但剛剛那個一直轟不死的喪屍一動不動就太奇怪了呀……
就在她邊開炮邊這麼想時，那個紅點動了。
「！！！」
她被嚇到了，炮聲也戛然而止，一動不動的小紅點突然動了起來，而且它也很有可能代表一個強大的喪屍……
算了，不管了，她可不想在這個時候退縮，那可真是笑掉大牙了，她恐怕將一輩子成為穿越界的笑話，被訂在恥辱柱上，被一群壯漢.……
她晃了晃可愛的小腦袋，停止了無端聯想，把注意力集中在小紅點身上。
很明顯，小紅點正在向她移動，很緩慢，但比一般的喪屍快了許多。
劉豫章緊張地讓炮對準那個方向.……
那個小紅點再移動一會兒，就會有一片較為低矮的樹叢，到時候她便可以用肉眼觀察到了。
城牆上的射擊孔設置的特別奇妙，底下的人是很難看到上面的人的，上面卻視野開闊。
劉豫章提取出一副灰白色的望遠鏡，艦上的，調焦就要調半天。
還好現代的東西也不是那麼難弄，也勉勉強強能看到幾百米外的事物——不是距離不夠，是距離太夠了，焦距不夠。
那東西出現的一瞬間，她就知道不需要望遠鏡了，幾百米看一個一米八左右的人完全夠看。
那是一個依稀看來有點亂的人，背上背著一個樣式奇特的鐵疙瘩，身上的衣服也是依稀看來是迷彩服，走路有一點點一瘸一拐的，除了穿著奇怪之外，總體來說還算正常。
至少是個人類不是嗎？
劉豫章這兩天遇到的都是噁心的喪屍，沒有感到害怕與絕望，有的只是噁心得想吐，那麼丑的東西.……
來者雖然看起來也很亂，但至少是個人啊。
走得近了些，快到牆角下了，那個人抬起頭來，不過自然是望不到什麼的，劉豫章本著人道主義精神，拿出了艦上的廣播，高檔的高保真音響，喊了一句：「解放門在東邊，快點上來吧。」
她其實並不像末世里的人，不需要什麼人間煙火氣來幫她沖淡天天看到喪屍給她的絕望與恐懼，她只是覺得好玩而已。
那個人很快照著她的指引上了城牆，劉豫章卻沒有一點害怕，反而有些小激動，這畢竟是末世里遇到的第一個人類啊。
為了搞好第一印象，劉豫章彷彿要接見國家元首一般，正襟危坐在椅子上，表情試圖肅穆莊重.……
然而好動的性格很快讓她擺起了兩條小細腿，表情也自然了下來，輕聲地哼著歌。
慢慢地等來了那人後，劉豫章很快地掃了一眼，做出了一個初步印象：
討飯的農民工。
真的很像，滿身的泥土，彷彿剛剛從土裡爬出來一般，身上也穿著奇奇怪怪的迷彩服，還套著一件土黃色的背心，背上還背著一坨估計是用來幹活用的勞動工具。
臉上也滿是泥土，看不出年齡，只是兩隻眼睛卻是發光又有點獃滯的。
劉豫章一瞬間就分析完了這個人，而這個人自從看到她后便一直獃滯著，彷彿關機了一樣，一動不動地獃滯地看著她，要不是眨了兩下眼，她恐怕會以為他已經遠離人世了。
這種眼神劉豫章很熟悉，就像她上輩子開盲盒開手辦時看到了最好的一款時的獃滯，只是缺少了一些欣喜。
劉豫章感到有些奇怪，難道她是個手辦嗎？
歪了歪頭想了一下，沒想通，於是以直男性格直接問了出來：
「你，該不會是個傻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