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 玲瓏望秋月（2）

  他們似乎並沒有發現門外有人在偷聽，我也努力的維持著正常的狀態繼續保持著偷聽的姿勢。隻聽裏麵又傳出聲音。


  “其實，王爺，據臣下觀察，玉妃似乎並沒有和長孫無忌那邊的人有來往，而且守在攬月閣的暗衛也並沒有發現什麽異常之處，您看是否要繼續監視下去？”


  “讓他們繼續守著吧。長孫無忌的人，不得不防。”


  “是，臣下知道了。”


  “他們既然想在本王身邊種一棵毒草，便由他們去，本王倒要看看他們要耍什麽花樣。”


  我的心已經提到嗓子眼了，半晌整個人才恢複知覺，隻覺得呼吸和心跳都已經不受控製了。我顫抖著拉住如繪的手就往回走。


  如繪不解我意，想要開口說話卻被我一個眼神給止了回去。我的步子邁的很快，加上回去的路正好迎著風，吹得眼睛有些難受，眼淚簌簌的往下流。


  我想起以前聽過的一首歌的歌詞：最後知道真相的我眼淚掉下來。


  還記得曾經多次嘲笑過這首歌的惡俗，可是現在用這句歌詞來形容我自己此時此刻的感受卻是最恰當不過的了。


  我一直知道李恪不喜歡我，似乎也知道他有些防備我。但是我從來沒有想過，他竟然會派暗衛來監視我！


  原來我在他的心裏不過是長孫無忌派來監視他的細作！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


  我不是聽不出來，他剛才說話的語氣，像是在提及一個厭惡至極的人。好像我都不是他的妻子，而是他的敵人。


  他這樣厭惡我，竟然還能每天陪我，還裝作相敬如賓盡心關懷的假模假式，如此城府實在是讓人心底發寒！

  寒意從心底蔓延至全身，仿佛置身在一個冰窖之中，身上的衣服起不了任何的保暖作用。


  全身的力氣都被盡數抽幹，眼角的那幾滴淚水早已被風吹幹。


  流淚是因為傷心，而此時此刻，我已經不會再流淚了。


  傷心已經沒有了，取而代之的是失望，甚至可以說是一種無可遁逃的絕望。


  對人心的絕望，更是對未來的絕望。


  可是絕望之後，我還是要為自己打算的。


  李恪監視我，防備我，卻也不敢怠慢我，造成這些情況的根本原因就是因為他認為我是長孫無極派來監視他的。


  那麽也就是說，如果能夠讓他相信我並不是長孫無忌一黨的人，也許他會改變他對我的態度。


  可是，我該怎麽讓他相信我並不是長孫無忌一黨的人呢？這下倒是把我難住了。要知道，李恪的心思和城府是我猜不透也摸不著的。身在吳王府之中，想要求助外人是不可能了，一切事情還是要靠自己來解決的。


  既然李恪是聰明人，那麽我也不必跟他耍什麽小心思，省得他覺得我賣弄聰明，反而事倍功半。


  打定主意，便讓如繡如繪為我好生梳洗打扮一番。高瑞玉的容貌就是我的資本，我不可隨意糟蹋。鏡中的我可以說是容光煥發，經過胭脂的遮掩，已經完全看不出我哭過的痕跡。我又讓如繡為我換了一件水煙紫襯天水碧的纏枝連理抹胸繡裙，嬌嫩的顏色襯得我的容顏更加柔美。


  我的突然轉變讓所有人都有些吃驚。因為在平日裏我很少會這樣精心裝扮的。連平素聰慧的如繡亦猜不出我的心思，輾轉道：“不知今日發生了什麽事，讓小姐有這般的好興致。”


  我隻笑不語，也不便和她多說。隻讓她且看著便知。


  下人來通報說李恪晚上會來同我一起用膳。我說了聲知道了。心跳便開始加速，我知道，我的機會來了。


  這一次，隻看我自己的了。我按捺住心中的不安，心裏細細密密的盤算著今晚的說辭。


  李恪來的時候我破天荒的沒有上前行禮迎接他，而是仍舊端坐在桌子前。他似乎有些不滿，問道：“王妃是有些不舒服還是忘了規矩了？”


  他這樣問，顯然是不悅的。如繡聽了趕忙為我打圓場：“回王爺的話，小姐今天身子不舒服，一時……”


  “你們都出去吧，不必在屋裏侍候了。”我出聲打斷了如繡的話，並遣退了屋裏的所有人。


  一時間，屋內隻剩下我和李恪。


  四目相對，便是短暫的沉默。


  “聽下人說，你今天去書房找我了。後來怎麽又走了？”


  “是，臣妾去的時候聽外麵的人說王爺正在處理軍務，想著不便打擾，就回來了。左右不過是送些吃食，並不是什麽重要的事。”


  我的語氣是極溫婉的，聲線也很柔和。


  “嗯，這樣的事以後讓下人去做就行了。”他依舊是不鹹不淡的樣子，但落在我身上的眼神卻有些掩不住的驚豔和探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