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4 真的變得麻木
談談不屑的撇撇唇,覷著付易琛的臉色,想看看他麵對這種新聞該如何處理。
她以為,他至少會發怒的。
可是,他的視線卻隻是在這則新聞上頓了僅僅一秒,而後,冷冷的合上電腦,“吃早餐,我們飛機起飛的時間快了。”
就這樣平靜?
談談完全看不出來,他此刻在想什麽。
這幾天,他幾乎都不同她說話,一心全集中在妞妞身上。
談談不知道那件事情他到底考慮得怎麽樣了,卻不敢多問——他冰冷的態度,將她推拒得遠遠的。
轉瞬,今天要回國了。
談談再也沉不住氣。
“那件事情,你怎麽考慮的?”她還是沒忍住問了。
付易琛正幫妞妞取粥的動作頓了頓,一會兒回神,隻是冰冷的開口:“先回國。我會給你答案。”
“爹地,媽咪,你們在說什麽?”妞妞眨巴著好奇的大眼,絲毫不知道大人們此刻聊的是多麽沉重的話題。
她稚嫩的小臉,氣色看起來很差,但心情並沒有太差。
因為,這幾天爹地和媽咪一直在身邊陪著她。這幾天三個人在一起的時間,幾乎比這三年來加起來的時間還要多。
所以,她可以暫時忘卻一些痛苦。
“大人的話,小朋友是聽不懂的。”談談撫了撫孩子的小腦袋,“晚點坐飛機,會很累哦。咱們妞妞能撐得住嗎?”
“沒關係。妞妞不怕飛機!”
“妞妞真勇敢。”談談溫柔的誇讚,在孩子額頭上輕輕印下一個吻。
長途的飛行,連大人都受不了,更別提孩子。
妞妞躺在椅子上,臉色蒼白如紙。渾身仿佛像被碾過一樣難受,痛得她好想哭。
可是,她不敢……
她知道,她難受,爹地媽咪會比她更難受。
所以,她隻是蜷縮起身子,將自己發紅的雙眼藏在漂亮姐姐給她的毛毯下。
下飛機,付易琛一手牽著孩子,一手推著行李。談談綁著頭發,壓低帽簷,等到他們走出去一段,她才低調的走出來。
但,還是有媒體蜂擁而至。
“談談最近商業活動頻繁缺席,前幾天又爆出在兒童醫院出沒,是真如傳聞說的那樣有孩子了嗎?”
“對不起。這些毫無根據的問題,我拒絕回答。”誰說她不是個好演員呢?這三年,麵對媒體各式各樣的提問,她早已經學會了麵不改色的應對。
“上回還有爆出你隱婚的消息,這兩件事聯係在一起,也不是沒有可能。”
“這隻是你的猜測!”談談臉色變得略微難看起來。“對不起,麻煩你們讓一讓,我還有其他事。”
“有傳聞說你要退出娛樂圈,這是真的嗎?上一張專輯大賣,現在正是你如日中天的時候,怎麽會想要退出呢?是不是已經找到下家了?和你隱婚的對象又是誰呢?會不會就是你先前的緋聞男友付易琛?”
媒體的問題,越來越尖銳。
一個小小的身影從遠處跑過來,哭著衝進人群裏,“壞人,不許你們欺負媽咪!不許欺負我媽咪!”
談談一驚。
連不遠處的付易琛也怔了一下。
所有記者頓時都瘋了似的,鎂光燈閃爍得讓妞妞睜不開眼。她嚇得哆嗦,卻仍舊固執的推著人群。
她的出現,已經讓整個場麵都亂了。完全出乎所有人的預料。談談不敢去想象這件事的後果,可是,看到孩子張開雙臂,明明很害怕,卻還像個鬥士一樣攤開細細的雙臂護著自己的樣子,她心裏一軟。
疼惜、愧疚,很複雜很複雜的心情不斷湧出來。
她彎身,將孩子抱住。
周圍一圈已經沸騰了。一個女人,一個孩子,在人群裏顯得那樣子薄弱。付易琛沉步過去,冷冷的撥開人群,將她們母女倆護著出來。
有妞妞在,他沒辦法不管。
這不是典型的一家三口,又是什麽?!
媒體興奮得跟瘋了似的,狂轟亂炸。
付易琛沒了耐心,抓過其中一台攝像機啪的摔在了地上,顧不上任何風度。
………………
“休息一下!一個小時後再繼續。”導演一聲令下,小文拿過厚外套來罩在夏然身上,一邊揮舞著手裏的幹毛巾,一邊揚了揚手機。
夏然喜了一下,以為是付易琛的電話,顧不得剛從冰冷的水中出來,就要去接電話,卻聽到小文說:“是間一哥的電話。”
仿佛一桶冷水澆灌過來,心,沉了再沉。
她把手機接了過來,有些無力,被凍得紫青的嘴唇有些發白。
“看到今天早上的報紙了嗎?”間一的語氣和她的卻截然相反。
“還沒來得及。”小文拿了吹風機給她吹頭發,她邊往更衣室裏走。
“回頭讓小文給你拿一份。好好演戲,接下來的事不用你操心了。今天接到幾個廠商找你代言的電話,我會幫你篩選,過兩天把合同帶給你看。”
“好。”夏然無法被他的情緒感染。
掛了電話,小文已經飛快的拿了張報紙過來,夏然隻是隨意掃了一眼,便沒再細看。
“想不到任妍會替你說話呢。”小文仔細讀全文,頗為驚訝。似乎對任妍有了一些不同看法。
夏然沒回應她,進了更衣室,丟下幹毛巾,準備換衣服。
天知道這種天氣,在冷水裏泡幾個小時是有多要人命!
突然,隻聽得小文讀報的聲音一頓,而後,肩膀被她拍了兩下,“夏然,他……他找你!”
“誰啊?”夏然抬頭。
心一顫,整個人怔住。
紛亂的更衣室門外,他安靜的立在那,不遠的距離,越過一件一件戲服,他眸色深沉而複雜的凝望著她。
隻望著她……
那一刻……
世界仿佛靜默了,時間也仿佛停滯了。
她聽不到任何聲音,也看不到任何景象,隻能癡癡的凝望著那個朝思暮想的男人。
他隻穿著一件黑色襯衫,淺灰色長褲,卻一點都不顯得單薄。反倒是更襯出他的深沉和高貴。
相比於現在的她,渾身濕漉漉的,臉上的妝暈得不像樣,頭發更是亂成一團。
很狼狽,很狼狽……
他是來找自己的嗎?
他一步,一步靠近,腳步沉穩。
她聽到自己心跳的聲音,頻率,紊亂。
想到前幾天電話裏那句“我們分手吧”,她的心,就像麻花一樣擰成一團。不等他走近,眼眶就已經潮潤了。
見到她的眼淚,他明顯怔愣了一下。
眼眶沉下去,似劃過一絲濃濃的不忍和憐惜。不等夏然有反應,他已經關上更衣室的門。
“把身上的衣服換了。”還是以前那樣,冷靜自若。也仍舊強勢不容反駁。
但,誰也不知道,此刻他需要多大的忍耐力,才能忍住不上去將她牢牢的擁進懷裏。
仿佛又回到了先前,仿佛一切都沒有改變。
或許,真的什麽也沒有改變。
夏然在心裏這安慰自己,笑了笑,“你等我一下,我馬上就好。”
………………
這是一間咖啡廳。
燈光黯晦,每一桌上隻有一個小小的燭台。他點單,她便坐在對麵拿著手裏的發卡把玩著燭心。手指,隱隱顫抖。
付易琛到底還是沒能忍住,將她不安分的手拿開,“擔心燙。”
簡單的三個字,卻像一根針刺在她心上。
他明明還這麽關心她!
她憨憨一笑,“不燙。正好可以取暖。”
說完,咳嗽了一下,小臉憋得通紅。
付易琛眸色沉得像無光的暗夜。他招手讓服務生端了杯熱水過來,“先喝幾口。”
她端著,不喝。任那暖暖的溫度,從指尖浸進她的心裏。
付易琛沉沉的凝著她,凝到自己心痛。
她瘦了!
瘦了很多。
不過,才短短幾天而已。
“你什麽時候回來的?”她問。唇角的笑,有些僵硬。
這個問題,真的很好笑。作為女朋友,卻不知道男朋友的行程。
“剛剛到。”他的回答,簡單得顯得有些疏離。嗓音,卻幹澀得讓人覺得很痛。
“哦。”她澀然的笑。
想等著他先開口,可是,他卻好久都不說話。
隻是抿著唇,安靜的看著她。
眼神深刻、複雜,又帶著絲絲縷縷的傷痛,仿佛要將她就這樣看穿,就這樣牢牢的嵌進他腦海裏。
仿佛,這一眼,便是末日……
這個意識,讓夏然很怕,很不安。
服務生端上咖啡來,她狠狠啜了一口。燙得她幾乎掉出眼淚來,她不敢哭,隻得開口。終於打破了這怪異的氣氛,“我知道那天你可能心情不好,所以我沒打算放在心上。下午我還有一場戲就完了,你等我,我帶你在橫店逛一逛。”
笨蛋!明明就很燙,不知道慢一點喝嗎?!
他的手,擱在桌麵,擰出道道蒼白來。
好一會兒,才壓住喉間的幹澀,他逼著自己默然的開口:“不用了。那天的話,我是認真的。”
手指,嵌進肉裏,卻絲毫不覺得疼。
原來……
沒有了她,他的世界,真的會變得麻木……
“認真?”她遲疑的問。眼淚再眼眶裏轉了個圈,被她忍進眼眶裏,她直直的望著他,“那你先前和我的求婚呢?戒指呢?這些,都是你開玩笑的,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