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琛,怎麽了?”聽到那邊很久都沒有聲音,隻有較為沉重的呼吸聲,夏然不禁低喚了一句。
他這才回過神來。
“我沒事,隻是想和你說一聲,我明天要去美國一趟。可能要過一段時間才能回來。”
“那邊事很多嗎?”
“嗯。也許。”
“哦,那你要注意身體。工作也別太辛苦了。”她叮囑。
“我知道。”付易琛皺起的眉心,在她溫柔的話語裏漸漸舒展,心頭的沉鬱也稍微有些緩解。
“夏夏……”他低低的喚她,嗓音裏有種讓人幾乎心醉的溫柔。
“嗯?”她的嗓音越發輕柔,在靜謐的夜裏聽起來像那隨風拂動的棉絮,柔柔軟軟撩動著他的心。
“等我回來,我們立刻結婚。”
她笑,不說話。
“你現在可以想想要邀請的賓客名單了。還有你經紀人那,要不要事先打聲招呼?”
“經紀人那邊我去說就好了。”夏然吐吐舌,“還不知道間一知道這消息後會是什麽反應,估計殺了我的心思都有了。不過好在我仔細看過合同,合約裏沒有規定藝人不能戀愛結婚。”
說起這些結婚要麵對的事宜,夏然不由自主的眉飛色舞。
她即將和他執手一輩子——這個念頭,讓她從心裏甜進骨髓。
“好好準備,等著當我新娘。”
付易琛,要娶連夏然。
無論是四年前,抑或是四年後,從不曾動搖過。
………………
夏然收拾了一番,迅速的跟組到了橫店。
進組的第一天拍攝,就是和女主角對陣的重頭戲。
第一次麵對好幾台攝像機,全方位細致的收取畫麵,作為的新人的她多少有些難以適應,以至於前麵好幾次都難以進入狀態。
劇組的人普遍都比較和善,更多的是給予鼓勵。
隻有飾演女主角的任妍——夏然的幾次卡殼早讓她沒了耐心。
“現在即使是關係戶,沒有一點真本事,也難以在大熒幕上有所發展,連小姐不會連這點都不清楚吧?”夏然正在補妝,就聽到一到冷冷的音色傳來。是任研。“如果接下來的幾場戲,連小姐還是這種狀態,我會要求把你和我的對手戲挪到後麵。我從不想和廢物一起浪費我的時間。”
她的話,鋒芒畢露,絲毫不留情。
跟著夏然過來的小文聽著也氣不過,正要回擊,夏然連忙攔住她,示意她噤聲。
她隻是篤定的對上任研清冷倨傲的眸子,不卑不亢的下決心,“任小姐放心,接下來一定不會浪費你的時間。”
對於她的表態,任研沒有再開口,隻是在她堅定的臉上多看了兩眼,便轉身敬業的看起劇本來。
“姑奶奶,您就不能少教訓人嗎?”任研的經紀人一邊直擦冷汗。
“怎麽?”任研全然不在意,甚至連頭都不曾抬。
“你也知道人家是關係戶。一個付易琛,一個洛鑰暉。”
後麵那個名字,讓任研眸色一暗,她挑挑細眉,“那又如何?”
“你還以為你現在還有大少給你撐腰呢!早說讓你伴緊了大少,你偏放不下洛總。現在好了,把大少惹毛了,洛總也看上了其他女人。”
“你說夠了沒?”似乎被踩到了痛腳,任研來了脾氣。
沒好氣的打斷經紀人的嘮叨,原本就冷淡的神色一時變得更加清冷,她翻著劇本,下逐客令,“你走吧。我不是新人,不需要經紀人每天在這守著。”
“這女人脾氣可真大。還說你是關係戶咧,誰不知道她才是最大的關係戶!能紅成現在這樣不知道上過多少人的床了!”小文努努嘴,還在為剛剛夏然的事打抱不平。
夏然抱著劇本,聽到她這麽說,也不由得轉向那邊的任研,多看了她兩眼。
“剛剛是我自己不在狀態,怪不得她說。小文,一會你記得幫我把我和她所有的對手戲都錄下來。回去我要好好觀摩觀摩,順便偷師。”任研雖然心高氣傲了一些,但絕對是業內數一數二的實力演員。
接下來的戲份,拍攝得越來越順利。麵對一台台攝像機,夏然也越來越有感覺。連同任研也不再板著臉,那雙永遠清冷的眼裏,對她似乎也多了幾分讚賞。
下一場戲沒有夏然,但她絲毫沒有鬆口氣,隻是努力的繼續蹲到一邊琢磨自己的下一場戲。
“夏夏!”
聽到一聲低呼,她欣喜的抬頭,“思遠?你怎麽來了?”
這裏可是橫店,離S市是有一段車程的。
“今天可是你第一天拍攝,我當然要來探班。”思遠驚奇的望著她的古裝武俠扮相,調皮的拱拱手,“夏女俠,以後請多指教!”
有好友在場,夏然緊張的心一下子舒緩了不少。她擰了擰取笑自己的思遠,“你跑這麽遠,公司裏都不用上班了?最近談談不是已經開工了嗎?”
思遠翻翻白眼,“是開工了。開工了不到一個星期,今天又休假了!嘁,這明星可真是太好當了,尤其遇到個好老板,想什麽時候休假就休假。”
思遠八卦的話茬打開,繼續嘟囔:“對了,我今天聽GREEN打電話,談談好像有退出娛樂圈的計劃。”
“退出娛樂圈?”夏然對她的事並沒有興趣,但聽到這消息多少還是有些吃驚。
“她不是剛簽到Fshine嗎?如果這種時候退出娛樂圈,違約金都是個天文數字。而且,現在正是她事業風生水起的時候,任誰也不該有這麽不理智的決定才是。”
思遠攤攤手,“誰知道她怎麽想的。或許,找到了結婚的對象,想結婚了也說不定。你也知道,這年頭明星找個富豪結婚的多不勝數了。至於違約金,我估計以她和我們老板的關係,說不定一毛錢都不用出。”
說到最後,思遠看了眼夏然,連忙解釋:“你別想歪了。我說的他們關係好,不是說那種關係。”
夏然笑睨她,“還用得著你解釋?我心裏清楚。”
她相信付易琛。
而且……
她用手碰了碰,戲服下,用一根紅繩牢牢係住的戒指。
他們馬上就要結婚了。
美國,華盛頓。
深秋的季節,這個城市,冷得讓人渾身冰涼。
天際,仿佛被濃煙籠罩住,讓人透不過氣。
“SRY。”
白胡子老教授很遺憾的朝付易琛搖頭。
談談無力的蹲在牆角,嘴唇發白。
付易琛的眼神冷得仿佛足以讓人凍僵,他揪住教授的白袍,咆哮出一串英文。
教授仍舊隻是搖頭,“Sry。”
再多的話也沒用,再先進的醫療設備也改變不了孩子的狀況。
輾轉到美國,得到的結果,還是一樣。隻不過,時間年限從一年延長到一年半而已。
妞妞似乎知道自己的狀況極不樂觀。她奄奄一息的閉著眼,始終隻是將小臉別向窗外。
付易琛坐在醫院的長廊裏。手指間夾著一根煙,並沒有點燃。他將臉埋在掌心裏,以至於讓人看不清他此刻的神情。
談談立在病房門口,駐足,癡癡的望著他。
不知道過了多久,她徐徐走近他。溫柔的拿開他覆在麵上的手掌,“易琛。”
付易琛斂了斂眉,藏住自己的情緒。抬起頭來,淡淡的望著她。
談談抿了抿唇,遲疑的問:“妞妞的時間已經不多了。你……怎麽考慮的?”
“我已經和她求婚了。”他卻這樣子說。那眼神中的篤定讓談談有種萬箭穿心的感覺。
“求婚?”她唇瓣顫抖著重複他的話,雙目死死的盯著他,“所以,你的意思是你根本沒有想過要救妞妞?”
“我不愛你!”似乎擔心她聽不明白,他很清晰、很清晰的說出這四個字。
“我不要你愛我。”她拚命搖頭,“我隻要孩子,隻要一個能救妞妞的孩子。”
“你有沒有想過,這個孩子出生後怎麽辦?”他冷冷的望著她,“妞妞已經足夠可憐了,你還想要一個和她同樣可憐的孩子?我們,給不了她一個完整的家!”
“你這是在為你的自私,你的見死不救找借口!”談談的眼神,變得銳利,語氣更是咄咄逼人,“易琛,妞妞可也是你們付家的,你真的能這樣子自私?”
付易琛緊緊抿著唇,久久沒有說話。
“這個孩子是你要生的!如果當初不是你求我留下你哥的血脈,我根本不會生下來!現在你怎麽能這般無情的見死不救?”談談整個人都在顫抖,隻覺得心裏無比寒涼,“當初你是怎麽答應我的,你都忘了嗎?!”
他答應過她,孩子生下來,就是他的孩子。
他答應過她,這輩子都會好好照顧他們母子。
他答應過她,他會代替哥哥把父愛一絲不落的給妞妞。
她站起身來,含淚恨恨望著眼前這個無情冷酷的男人,“是你為了彌補當初對你哥的虧欠,才讓我生下孩子,才讓妞妞變得這樣子不幸,才讓妞妞從一出生就要飽受病痛的折磨。付易琛,你覺得到如今,你有資格為了自己的幸福,抽身離開嗎?!如果你真這麽自私,那算我認錯了人,也算妞妞……這幾年的爹地,叫錯了人……”
話落,她揚了揚下頷,將眼淚硬生生的逼了回去。
不再等付易琛回話,她轉身就走。回到病房,靠在門上,淚再也忍不住,像斷了線的珍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