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7 像孩子一樣任性

  果然如思遠所料……


  他們之間僅有的對話,都得依賴於付易琛來當這個連接點。莫大的悲哀,讓她的心,涼到穀底。


  “你算盤又打錯了,我和他已經什麽關係都沒有了。”夏然冷眼望著他,“如果沒有其他話要說,我先走了。”


  “他喜歡你,這是大家都有目共睹的事。”顏敬亭悠然的開口。


  “是嗎?”她冷笑,“即使是這樣,也和你無關。”


  “最近Fshine在招標,我需要你的幫忙。”他不放棄。


  她笑得有些傷感,眼眶綴著一滴淚,“你以什麽立場,什麽資格來找我索求幫助?你是我什麽人?!你能理直氣壯說出這番話來,我都要替你臉紅。收收你那些自以為是吧,我絕對不會幫你!”


  一鼓作氣的說完,不管顏敬亭氣得鐵青的臉色,她轉身就走。


  身後,他的話,卻再一次讓她頓住腳步。


  “隻要你幫我,我去你母親墳前道歉,還會帶上以離。”


  她的手,握緊包,唇咬得死死的。


  母親,絕對配得上他們父女倆的一聲道歉。


  “你也可以回到顏家來。”


  她真的好想有骨氣的回他,她不稀罕,真的一點都不稀罕姓顏。可是,唇顫抖著,卻說不出一個字。


  她,騙不了自己,也騙不了任何人……


  “你母親也能回到顏家的墓地,而且,我保證重新厚葬。”他的條件還在繼續。


  她,停住了步子。


  轉過身來。


  “合作不合作,全在乎付易琛,而不在於我。這一點,你應該比任何人都清楚。”


  顏敬亭知道,自己的條件,已經讓她有所動搖。


  至少,沒有回絕得像剛剛那樣幹脆。這樣,事情就圓滿了一大半。


  他起身,熄滅手裏已經燃盡的煙頭,站定在夏然跟前,“我相信你有的是辦法。”


  她有什麽辦法?又能又什麽辦法?

  就在今天早上,她已經和付易琛把關係斷得幹幹淨淨。


  可是……


  麵對這一個個條件,她要拒絕,卻也做不到。


  ………………


  走出顏家,夜晚涼如水。


  今晚是蕭索的殘月,幾顆星星懸在空中,看起來尤其孤單。


  夏然呆呆的坐在街邊的長椅上,木然的仰著頭望著那黑乎乎的夜空。


  顏敬亭抓著她的死穴,所以,開出的條件每一個都那麽誘人。


  可是,她已經沒有資格再去找付易琛。


  即使,她有一絲想法,就拿這個當借口,再一次和他的生命造成交集。


  不過……


  她到底還是做不到。


  此時……


  手機又響了起來。


  這麽晚,還有誰找自己?


  她翻出手機來,顯示的是一串陌生的號碼。


  沒有多想,連忙接了起來。


  “你好,請問哪位?”努力調整好情緒,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沒有任何問題。


  “連小姐嗎?”


  “慕助理?”夏然聽出來人的聲音。


  “是,正是我。連小姐有在忙嗎?”他的聲音,有些焦急。


  “沒有事。是有什麽事找我?”


  “那太好了。是這樣的,總裁這邊出了點事,不知道連小姐能不能來一趟。”


  “出事?很嚴重嗎?”夏然的心一下子懸了起來,急急的從椅子上站起來,“他現在在哪?你告訴我地址,我馬上就過去。”


  “在家裏。連小姐在哪?我可以過去接你。”


  “不用了,我自己打車過來,很快的。”


  掛了電話,夏然匆匆攔了車。她不知道付易琛到底是怎麽了,但她知道此刻的自己很擔心、很擔心……


  車停在那熟悉的豪宅麵前,她訕笑。


  今天早上拖著行李從這裏走出來的時候,也完全沒有料到這麽快會又再回到這裏。


  偌大的別墅,燈火通明。


  門也沒有關。


  夏然徑自走進去,正在玄關處換鞋子,就聽到裏麵有人朝自己走過來。


  “你總算來了。”是慕雅鈞。


  “到底怎麽了?”換好鞋子,夏然將手裏的包放到沙發上。


  一邊,管家和一幹女傭都不知所措的站在那,時而焦急的望望樓上。


  還有個白袍醫生正坐在沙發上喝茶。


  這是怎麽回事?


  “付總今天心情不好,晚上喝了好多酒,哪知道回來就發了高燒。燒得還很厲害!”慕雅鈞解釋。


  “高燒?”夏然微驚,“一定是傷口發炎了。”


  “傷口?”慕雅鈞一臉的狐疑,“付總受傷了?”


  “先別管這麽多了。醫生不是已經來了嗎,怎麽還在這裏喝茶?趕緊上去看看吧。”


  “要是能看就好了。付總心情不好就喜歡把自己關在裏麵,門也鎖了。這不,剛剛離香拿鑰匙帶著醫生進去,還被趕了出來。”慕雅鈞歎口氣,“現在隻看連小姐能不能說動付總了。”


  這麽大個人了,還是像孩子一樣任性。


  夏然無奈的搖頭。


  “給我鑰匙,我去試試。”


  “那付先生就拜托連小姐了。”管家連忙將鑰匙遞給她。


  “放心,我會盡力的。”夏然淺笑,上樓。


  ………………


  房間的門,是緊閉的。


  夏然站在門口,試探的敲了敲,“易琛?”


  “……”房間裏,並沒有任何聲響。


  她擔心的將耳朵貼在門上,敲門的手加重了力道,“易琛,別鬧了,你需要醫生。”


  可是……


  回應她的,仍舊是一片安靜。


  看來,他是打定主意要任性一回了。


  歎口氣,她隻得拿出備用的鑰匙來開門。


  推門進去,房間裏是無盡的黑暗。厚重的窗簾,擋住了偌大的落地窗,連窗外一絲絲的月光都不曾照進來。


  夏然什麽都看不見……


  卻能聞到空氣中濃鬱的酒味兒。


  能聽見沙發的一角,屬於他的沉重的呼吸聲。


  他很難受……


  這個意識,讓夏然心頭擰緊得疼。


  這個倔強的男人,明明已經難受成這樣,何必還要自我折磨?

  會不會有可能,是因為今天她的離開,而讓他這樣痛苦?


  心頭,因為這個想法,狠狠一悸。


  她沒有去開燈,隻是聽著他的呼吸往他的方向走。


  “別再過來!”突然,一聲冷喝響起。


  空氣裏,頓時像結了一層厚厚的冰。


  夏然卻置若罔聞,繼續朝他靠近。酒氣愈發濃鬱,她已經站定在他身側。


  顯然,他情緒很暴躁,抓過沙發上一疊財經雜誌就砸在她身上,隻冷冷的吐出一個字,“滾!”


  他從來沒有對哪個女人有這樣讓他幾乎絕望的挫敗感。


  四年前,她哪怕一點都不曾愛過自己。


  四年後,仍舊!


  若是有一點點在乎他,為他打算,她怎麽會那樣子不和他商量,決然的就踏進這塊肮髒的娛樂圈?!

  原來,綁她在身邊,一點都沒有讓她愛上他,反倒不過是讓自己越陷越深。


  這種深深的挫敗感,讓他受夠了!


  夏然怔忡的立在那。


  他那冰冷的一個‘滾’字,那麽清晰,又那麽冰冷。


  充滿了厭惡……


  鼻子有些發酸,身上被雜誌砸到,有些疼。雖然,喝醉的他,也並沒有使出幾分力氣。


  忍住眼淚,她沒有走,固執的將手探到他額頭上。還沒碰到他,卻被他的大掌警惕的握住。


  掌心,燒得讓她心驚。


  他抬頭望著她,即使在這樣的黑暗裏,他那雙眼仍舊灼灼閃亮。


  “別來煩我!”一字一頓,冷漠疏離。


  他怕自己又傻傻的誤以為,這沒心沒肺的女人是對自己動過心的!


  她委屈的咬了咬唇。


  “隻要你看醫生,我就不再煩你。”沒有掙紮,隻任他將自己的手腕抓疼。


  “這不關你的事!”


  “怎麽就不關我的事了?”夏然抿抿唇,“你發燒是因為手臂上的傷,那傷是被我燙傷的。”


  付易琛久久的沒有說話,夏然辨別不清此刻他到底在想什麽。


  但仍舊覺得他的目光正緊緊落在自己臉上。


  心一時變得更軟了,她輕聲開口,像哄孩子一樣,“別鬧了,讓醫生看看好不好?已經這麽燙,不能再燒下去了。”


  他仍舊沒有說話,但握著她手腕的手,力道已經輕了很多。


  隻需要輕輕一掙,她就能掙開。


  突然意識到有些不對勁,心一驚,夏然反手急急的抓住他要滑落的手掌,“易琛?!”


  回應她的是粗重的哼吟。


  他已經暈厥過去,不省人事!


  意識到這個,夏然擰著心要跑出去叫醫生,可才鬆手,他的手卻驀地收緊,將她牢牢抓住。


  心一軟,她乖乖的停下來,在他身邊坐下。


  一手拂開他額間散落的發絲,替他擦去那層層冷汗,動作極輕,也極溫柔,仿佛生怕弄疼了他。


  另一隻手也不閑著,撥著慕助理的電話,手指隱隱有些顫抖。


  很快的,電話通了。


  “慕助理,趕緊讓醫生上來。易琛暈過去了!”她聽到自己連聲音都在顫抖。


  “馬上就來。你先別慌。”


  電話很快的掛斷,緊接著能聽到急促的腳步聲正在往樓上走。


  夏然心疼的摟著身邊的男人,讓他布滿冷汗的臉,靠在自己纖細的肩頭上。


  即使看不到他此刻的神情,但她還是能從他的呼吸中感受得出來,此刻的他有多麽難受。


  “易琛,你振作點……醫生馬上就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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