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章:全憑技術
碧吟霜在距離大殿很遠的地方傾聽,遲了一會兒才進入大殿。誰知到她雙腳落地時,殿外的十八名守衛已死得一個都不剩。
碧吟霜皺了眉頭,心道:在我記憶裏,當年玄空山一役,聶世平直接死在武英殿外,不知是哪個師父出的手。沒想到他的武功原來這般厲害,這次是魯城輕敵了。
在大殿之中,聶世平直接與魯城主對峙,這場打鬥看來會持續很久。
那位連大姑娘居然已趁他們不注意的時候站了起來,正用一雙大眼睛瞪著他,冷笑道:“你憑什麽又摸我,又抱我?我不打你耳光,打誰的耳光?”
無忌沒有爭辯。
她自己應該知道,他摸她,隻不過因為要救她。
跟這種不講理的女人,還有什麽道理好講?
漁翁還沒有弄清楚這是怎麽回事,忽然又聽到“啪”的一聲響。
這次響聲不是從無忌臉上發出來的,是從大姑娘臉上發出來的。
她也挨了一個大耳光。
她也被打傻了,吃驚的看著無忌,道:“你……你敢打人?”
無忌說道:“你敢打,我為什麽不敢打?”
連大姑娘道:“我可以打你,你不能打我。”
無忌道:“為什麽?”
連大姑娘道:“因為……因為……”她急得直跺腳,道:“你明明知道我是個女人。”
無忌道:“女人是不是人?”
連一蓮道:“當然是。”
無忌道:“那麽女人既然可以打男人,男人也一樣可以打女人。”
連一蓮又急,又氣,偏偏又說不過別人。
女人說不過別人時,通常都會用一種法子——撒野。
她忽然跳起來,恨聲說道:“你摸我,抱我,還要打我,我不想活,我死給你看!”
她忽然衝出去,“噗通”一聲,跳下了水。
蓮花有刺
水流很急!
她一跳下去,就沒有再浮上來過。
無忌忍不住問道:“這裏的水,深不深?”
漁翁道:“也不算太深,隻不過,要淹死幾個像她那樣的大姑娘,還不成問題。”
無忌冷笑,道:“又不是我推她下去的,她是死是活跟我有什麽關係?”
漁翁道:“沒有關係,一點關係都沒有。”
無忌道:“何況,像她這種不講理的女人,死了反倒好。”
漁翁說道:“好,好極了,好得不得了。”
他的話還沒有說完,無忌也“噗通”一聲,跳下了水。
水很清,而且不太冷。
在這樣的天氣裏,能夠在小河裏遊遊水,也是件樂事。
可惜無忌一點都不樂。
他一跳下來,就發現有人在拉他的腿,他一下子就喝了好幾口水。
河水雖然又清又涼,這麽樣喝下去,還是不太好受的。
尤其是喝到嘴裏之後,又從鼻子裏冒出來的時候,那種滋味更要命。
連他自己也不知道喝了多少,有多少灌進肚子,有多少從鼻子裏冒了出來。
現在他才知道,不管多冷靜沉著的人,隻要一掉下河,被灌了一口水,立刻就會變暈了,暈頭轉向,不辨東西南北。
好不容易他手裏總算抓到一樣東西,好像是一根竹篙,他的頭也總算冒出了水麵。
那位大姑娘卻已經在岸上了,他好像聽見她在笑,在罵!
“在地上,我打不過你,隻有在水裏給你點小教訓,看你以後還敢亂打女人?”
等他完全清醒時,大姑娘已不見了,那漁翁卻在看著他直笑。
“原來你也是個倒黴鬼,我若是個倒黴賭鬼,你就是個倒黴色鬼,看樣子你比我還倒黴。”
這個倒黴的賭鬼,當然就是軒轅一光了。
無忌承認倒黴。
可是他並不生氣。
人生本來就是這樣子的,有時候倒黴,有時候幸運。
幸運的時候他從來不會太得意,倒黴的時候也絕不會太生氣。
軒轅一光笑嘻嘻的看著他,道:“一個人的黴運,通常都是自己找來的。”
無忌道:“我的不是。”
軒轅一光道:“人家一個大姑娘,難道還會無緣無故的找上你?”
事實就是這樣子的,那位大姑娘硬是無緣無故就找上了他。
可是無忌不想再討論這問題:“你為什麽不問我,我怎麽會認出你的?”
軒轅一光道:“我正想問。”
他把那頂戴得很低的笠帽摘下來,無忌才看出他的臉也完全變了樣子,變得陰慘慘的,死眉死眼。
無忌道:“你這副尊容看起來也不怎麽樣,不如還是戴上帽子的好。”
軒轅一光道:“但是我這副尊容卻比原來那副尊容值錢得多。”
無忌道:“哦?”
軒轅一光道:“難道你看不出我臉上戴著人皮麵具?”
他笑笑又道:“這隻怕是天下最貴的麵具了,據說還是昔年七巧童子親手炮製的,你看怎麽樣?”
無忌道:“很好。”
這張麵具的確很精巧,如果他自己不說,縱然是在日光下,別人也很難看得出來。
軒轅一光道:“但是你還沒有上船,就已經認出了我。”
無忌道:“我用不著看到你的人。”
軒轅一光說道:“你能聽得出我的聲音?”
無忌道:“對了。”
軒轅一光道:“我們已經快一年不見了,剛才我隻說了一句話,你就能聽出我是誰?”
無忌道:“就算十年不見,我也一樣能聽得出。”
軒轅一光歎了口氣,道:“看來你的本事非但很不小,而且花樣也很不少。”
無忌道:“我的樣子,是不是也變了?”
軒轅一光道:“變得很多。”
無忌說道:“是你叫那輛馬車去接我的?”
軒轅一光道:“不錯。”
無忌道:“你怎麽知道我在哪裏?難道有人能認出我是趙無忌?”
軒轅一光道:“別的地方我不知道,這附近好像隻有一個人。”
無忌道:“誰?”
軒轅一光道:“我。”他笑道:“你的樣子雖然變了,可是你臉上這個疤的樣子卻沒有變,這是我親手留下的記號,我怎麽會認不出?”
無忌臉上被毒砂刮破,的確是他親手為無忌割下那一片有毒的血肉,留下這一條仿佛笑靨般的疤痕。
這一點無忌當然永生不會忘記。
軒轅一光又道:“你既然記得我輸錢的本事天下第一,就不應該忘記我找人的本事也是天下第一,連蕭東樓我都能找得到,怎麽會找不到你!”
無忌道:“今年你又去找過他?”
軒轅一光道:“今年沒有。”
無忌道:“為什麽?”
軒轅一光道:“因為我不想把麻煩帶到他那裏去,他的麻煩已夠多了。”
無忌道:“所以你也沒有到梅夫人那裏去?”
軒轅一光道:“我更不能替她惹來麻煩。”
無忌道:“究竟是什麽麻煩?”
軒轅一光先不回答,卻從身上拿出個油紙小包。
他打開外麵的油紙,裏麵還包著兩層粗布,再打開這兩層布,才露出一枚閃閃發光的暗器,赫然正是蜀中唐家那名震天下的毒蒺藜。
日色西沉。
在夕陽下看來,這枚毒蒺藜竟是用十三枚細小的鐵片組合成的,不但手工精細奇巧,而且每一枚鐵片上閃動的光彩都不同,看來就像是一朵魔花,雖然很美,卻美得妖異而可怕。
這枚暗器軒轅一光也不知看了多少遍,可是現在他看著它時,還是不禁看得出神。
這種暗器的本身,就仿佛帶著可以懾人魂魄的魔力。
他伸出手,仿佛想去摸它一下,可是他的指尖還沒有觸及那些細小的花瓣,就忽然觸電般縮了回去。
他終於歎了口氣,苦笑道:“這就是我的麻煩。”
無忌道:“唐家也有人找上你了?”
軒轅一光道:“不是他們要找我,是我去找他們的。”
無忌道:“你到唐家去過?”
軒轅一光說道:“我去過,他們也來了。”
無忌動容道:“唐家有人來了?”
軒轅一光道:“這一路上最少有三個人在盯著我,從蜀中一直盯到這裏。”
夕陽仍未消沉,他手裏的毒蒺藜仍在閃閃發光。
十三片花瓣,十三種光彩,仿佛每一瞬間都在流動變幻。
軒轅一光道:“這是唐門暗器中的精品,隻有唐家直係子弟中的高手,才能分配到這種暗器。”
他歎了口氣:“在西蜀邊境的一家小客棧裏,這東西幾乎要了我的命。”
無忌道:“這麽說來,盯著你的那三個人之中,至少有一個是唐家直係子弟中的高手。”
軒轅一光道:“說不定三個都是。”
無忌道:“你沒有看見他們?”
軒轅一光道:“那三個小王八蛋不但都有兩條兔子一樣的快腿,獵狗一樣的鼻子,居然還懂得一點易容術,這一路上三個人最少變了四十六種樣子,有一次甚至扮成一個挺著大肚子的孕婦。”
他大笑又道:“幸好我恰巧正是這一行的老祖宗,不管他們怎麽樣變,我都能看得出他們的狐狸尾巴來。”
其實這一路上他自己也改扮過十八次,有一次甚至扮成了一個大腳村姑。
可是不管他怎麽變,人家也一樣能看得出他的狐狸尾巴來。
易容術本就不是魔法,絕對沒法子把一個人變成另外一個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