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84章：天間海隔
入夜以前，傾九瑾在玄家祖宅吃了晚飯。明日正好是玄慕青的七七之日，她準備留宿在此，代表玄空山的眾位長老送這位前任掌門最後一程。
在幾案上上了香，這時廳裏隻有碧吟霜和傾九瑾兩人，獨孤夢到院落後麵清理房間去了。
碧吟霜高昂著頭，看著玄慕青的畫像，隨口問到，“師父的死因，三長老有頭緒了嗎？”
傾九瑾搖了搖頭，眼睛裏異常明亮，對碧吟霜說，“三姐曾開過一次天眼，想召回魂魄來問問，可惜召回來的是個假魂。”
聽到“假魂”兩個字，碧吟霜隻是隱隱有些失望，因為這是原本就該預料到的。
不是自然身亡的人，死後就會變成假魂，這種魂魄渾渾噩噩，基本會馬上忘掉自己生前的事。而玄慕冰死的時候一定經曆過一場大戰，元神被人震碎，便也隻能是個假魂了。
既然這件事情基本是沒有頭緒了，碧吟霜也不準備現在說出玄慕冰屍體的下落，這裏麵的牽扯甚廣，她可不想把自己卷進去。
傾九瑾看碧吟霜聽了沒什麽反應，沉吟了一會後問，“看來你沒什麽傷心嘛，是因為本就知道你師父是死於非命，還是跟她沒什麽感情？”她在玄山派中身份是客卿長老，與玄慕冰的關係本就疏離，哪裏料到碧吟霜也與自己一樣。
碧吟霜在地板上撒了一點紙錢，淡淡說了一句，“人是不能複生，我要為此傷心什麽，如果連都這都要難過，我這一年裏可不能有開心的時候了。”
傾九瑾伸出一隻手放到她肩膀上，心裏有些發虛的說，“那你就是怪我們在這一年裏將你放之不管嘍？”
碧吟霜向上瞅了一眼，沉默著。何止是在這一年裏，曾經那麽愛著自己的師父們自那以後就再也沒有理過她呀。
“在藏劍閣的日子裏，每天都過得很艱難吧？”傾九瑾欲蹲下去一起燒紙錢，卻被碧吟霜揮手擋住，她有些鬱悶的道，“其實我有去看過你，三姐每天都去，她隻是不說而已。”
碧吟霜奇怪道，“她既然不說，你怎麽知道三長老每天都來看我？”
“唉……”傾九瑾斜著肩膀，抖抖腿道，“因為她每次去的時候呀，都要碰到五爺。”
碧吟霜皺眉問，“五爺，是晗師父？”
“是呀，是最寵你的晗師父呀。”傾九瑾表現含笑，話語裏卻有點要哭的意味，“那時掌門喻令，誰也不能去探視你，原本隻道是一時半會兒的工夫，誰料這個禁製一下就是一年。隻是在這一年裏，我們幾個的武功都比往常三四年加起來的進步還要多，五爺新創了一套掌法，六哥也自創了一套新的劍法，四哥哥領悟了更高層次的潛影神功。他們整這麽多花樣，我以為都是要教給你的。”
確實，原來都是要教給碧吟霜的。但在那之後發生了太多事，大長老的瘋症不能控製，玄慕冰的野心越來越明顯，絕雲翎上的各位長老都各有各的難處，最終碧吟霜的魔門血脈暴露出來，誰都不敢再往前靠近了。因為多靠近一點，以後翻臉的時候心中就更痛一點。
“放心，我不會成魔的，也不會去與碧家人為伍，我的家人都在玄空山。”碧吟霜在地上的火光照耀下，淡淡說出這句話來。
傾九瑾笑了，笑得神清氣爽，直接把碧吟霜的臉扳了過來，麵對麵的道，“呦，你也懂得真情流露啦。你就是欺負五爺寵你，在她那兒死命戳她的心，要是在我這兒敢放半句厥詞，瞧我不把你收拾了。”
碧吟霜的臉被她搓揉了幾下，心情卻比原來好得多。
能這樣對她的也就隻有五長老和九長老了，玄空山的其餘長老個個正氣凜然，隻怕不會待他如以前一樣了。
碧吟霜心中暗想：如果每個人都隻問感情不講正邪，我就可以得到比別人更多的幸福，隻是這樣的事情是不可能的。即便是九師父和晗師父在正道和她兩者間抉擇的時候也會選擇正道吧，上輩子已經發生過的那些事都是明證。
時間仿佛凝滯一般，整間大廳中寂靜得針落可聞。
碧吟霜突然感覺身體裏有一股真氣在緩慢散失，然後奇怪的把目光往自己的手指間看去，發現自己竟然在流血。
她心裏一突，剛要提防這個不知不覺間出現的敵人，卻聽傾九瑾道，“還看什麽呢，怎麽反應這麽慢？你在流血，還不趕緊擦擦。”
碧吟霜起身看往傾九瑾，這才發現對方手裏多了一碗東西，鮮紅的是血的顏色。
她捂著手指問到，“九師父，這一碗血不會是我的吧？”
傾九瑾無所謂的道，“是啊，我聽說正道元血和魔道元血放在一起會打起來，想試試是不是真的。奇怪了，為什麽還不打呢，難道是因為你們姐妹間有著血緣關係的緣故？”
“你還取了誰的血？”碧吟霜歪頭看著，不敢承認的問到。
“獨孤夢的呀。”
“天呢，那她是不是現在也還在流血？”
傾九瑾……，“我為那小妮子放了一管血之後已經替她止血了，她恐怕都不會知道。”
碧吟霜點點自己的手，“那為什麽不替我止血？”
“人家細皮嫩肉的，我當然親手幫她止血了，你這皮糙肉厚的，流的還是魔血，能多灑一點是一點嘍。”……，“再說止血這種小事自己不會嗎？瞧你那委屈的，要哭兩聲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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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四野寂然，根本連避風的地方都沒有。
突然，你可以聽到一種聲音，那究竟是什麽聲音，是極難分辨得出的，因為你隻能在一陣風過後、另一陣風尚未到來時那一刻時間裏聽到，是極為短暫和輕微的。
接著，你可以看到地上有一條蠕蠕而動的影子，當然，在這種情況下，你根本分辨不出那究竟是人影抑或是獸影。
呻吟的聲音發出了，於是你知道那是個人影，但是人影為什麽會在地上爬行呢？難道他受了傷？難道他生了病？
而且，他究竟是誰呢？從何而來呢？
這些問題，是很難得到解答的，隻是此刻四野無人，根本沒有人看到他，自然也不會有人來思索這些難以回答的問題了。
他極為困難的又掙紮著爬行了一會兒，呼吸重濁而短促，顯見得他無論是受傷抑或是病了，都是非常嚴重的，嚴重的程度，已使他將要永遠離開這人世了，雖然人世也並不是他值得留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