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75章：背水一戰
獨孤夢的俏臉上，欣喜蕩然無存，此刻如霜打的茄子，無奈做出一聲輕歎。未曾預料到戲演得這麽足，卻敗於一聲孩童的歡呼。
碧吟霜倒是沒有太過失態，理了理獨孤夢的發際線，略帶眷戀的說，“阿夢，再叫我一次姐姐可以嗎？”
“姐姐。”獨孤夢很順從的叫了。倒不是這聲呼喚有多不同，隻是聽在碧吟霜耳中意義非比尋常。
曾經有一個人也是這樣叫她的，那個時候她以為會一輩子牽著妹妹的手，一輩子聽她那樣叫。可惜結局淒慘，最開始的努力，隻能叫悲劇顯得更加蒼白。
那年月稀，和今天一樣。
“卑鄙！黃少明，快把我妹妹放了！”她語氣決然，掩藏著內心的擔憂。所麵對的是一座龐然大物，像山一樣懸在空中的飛行巨妖，那巨獸背上至少有十幾二十人，而她依然是一個人，九把劍。
被稱為黃少明的人定定地站於妖獸寬闊的背板上，這塊遮了半邊天的東西也吸引著底下無數人目光，隻聽他不陰不陽的道，“我妖皇天少主要一個女人，還沒有人敢說不，臭三八，你是第一個。”
碧吟霜臉上浮起淡淡的諷笑，“以後也不會有下一個，因為惹了我，你就再也要不起女人了！”
戰鬥驀地發生，但是對手太多。黃少明腳下那頭是妖皇天四大神獸之一的天妖南冥，除此，還有一個登峰境高手坐鎮，合在一起對麵數十人，碧吟霜怎麽也不能救出人群裏的“妹妹”，眼睜睜看著她被帶走。
“啊！”南冥飛退，碧吟霜在城頭嘶力的喊到，“小月，你等著姐姐來救你，就算殺至妖皇天總舵，姐姐一定把你救回來！”
黃少明乘著南冥離開，懷中抱著昏迷的美人，他留下幾十名手下，吩咐道，“把這個臭三八處理掉，別留下任何痕跡，聽說玄空山的那個小丫頭也在找她。”
“黃少明，你回來和我打啊！”
“哼，不知死活。對付你，留下這些人就足夠了。”
“那麽，你會後悔到死！”碧吟霜眼中赤紅，南冥的速度太快，她根本無法趕上，眼見籠罩半座城的南冥在天邊越變越小，身旁的幾十人還在向她揮著霍霍屠刀。
那時眼底是鮮紅的顏色，如果她知道今天過後人間會多一個妖女，也許會試著冷靜。但是心裏的焦躁猶如燒穿了所有器官，包括用於思考的那部分都不複存在。
倘論殺人，她可以比誰都快的，但在那天之前她並不知曉。然後，人世間最完美的妖女應運而生。
“呀……”
垂眸，火焰從自身開始燃起，身邊的人，觸之即焚。初始的血日妖炎驚天動地，先天境高手在這股火焰下撐不住三個呼吸，包括那個登峰境高手也被燒得灰都不剩。這一切自也引向了她腳下的那座城，曾經容納多少人，現在就有多少鬼魂排隊去地府。
“南冥，救妹妹。”此後的兩個月裏，碧吟霜腦海裏隻剩這兩個詞。
當她眼中再度出現五顏六色的時候，看見妹妹拿著刀，那刀的末端，正插在自己胸口上。她聽到妹妹說，“你不是我姐姐，你是天枯妖女。”
這個稱呼真是非常的應景呢。因為她們身處的地方是妖皇天總舵，可惜一切都像是戰亂過後的場景，原本的那頭天妖南冥燒得如一根枯萎的老藤，搖搖欲墜，壓毀了曾經叫碧吟霜的人。
這個世界有很多傷害並不是你想避免就避免得了，如果當時有另外一種方式，也許她會選，但是沒有任何一種方式能夠叫她置妹妹的生死於不顧。
遺憾的是那個人也離她而去，今天的，那天的，都一樣。
碧吟霜目光炯炯，口角眉目間的微笑讓她有種遲暮佳人的樣子。今世真光的氣息已經近到眼前，她穩如泰山般說，“阿夢，把這些礙事的孩子帶走，走得越遠越好。”
“還是要我走嗎？”獨孤夢陷入兩難，她當然想保護孩子的生命，但是這邊要怎麽辦？她兩頰臌脹，叫道，“姐姐啊。”
碧吟霜摸摸獨孤夢的臉，輕笑，“但願這不是你最後一次這樣叫我。”
獨孤夢呼了一口氣，給她一個堅信無疑的眼神，毅然轉頭，“成丘，小丫頭小弟弟，快跟我走，這裏不安全了。”孩子們四散在各處，她行動不及，便禦起飛劍，一劍一個的把人拖走。
獨孤夢光鮮的衣角剛剛隱沒到一堵牆後麵，今世真光就猛地跳到碧吟霜眼前，怒喝，“啊哈！要不是本座多留個心眼，真被你們兩個小丫頭騙了。另一個呢？”
“另一個在不在有多重要？”碧吟霜以雙眼直視著他，精神陡長，“謝謝你回頭來送死，你這次愚蠢的決定沒有後悔藥可吃了。”
“憑你？嗬哈哈哈……你現在體內的元力連原本的一成都不到，本座吹口氣的工夫你就化為飛灰了。”
“也不怕閃了舌頭。”碧吟霜妖魅的道，“剛才弄得煙塵滾起，整座鹹安城都能聽到動靜，你原來是在吹灰啊。我這兒有一把火，你試試吹不吹得滅吧！”
她停下諷刺的話語，單手平放身前，微一沉寂後，一縷幽深的火苗翻騰而出。
在這裏施展血日神功，必定引來不少人注目，碧吟霜如今的控製能力雖然比當初強過很多，但苦於身體能力有限，能不讓火勢擴散到城內就不錯了，這座玄家祖宅卻是無論如何也保不住了。
隨著指節的緩緩擺動，妖炎熾熱的溫度將周圍的空間灼得略微扭曲。今世真光瞳中閃著譏笑的神情，並未有絲毫緊張，下一刻，反倒是地上的兩把誅邪劍率先向他攻去。
碧吟霜手裏的火苗騰得泯滅，回頭道，“你怎麽回來了？”
卻是獨孤夢靜靜走上前，指尖指向某處，“我給他們指了一個安全的地方，讓他們自己找去了。那些孩子是玄家的，而姐姐是我的。”她說這話的時候，頗為稚嫩的臉上似有一抹瘋狂在燃燒。那是決絕，也是推不開的堅定。
碧吟霜驚駭的望著她，心底的茫然當即收攏，沉聲道，“既然來了就不用多說。我們聯手。”
“嗯。”獨孤夢一頷首，擺出禦劍的架勢。
“把絕音石嵌到劍上，這個大光頭不會禦劍，所以盡管飛劍去刺就好。”碧吟霜體內的每個細胞都灼熱了起來，有獨孤夢在旁，暫時不能使用血日妖炎，但好像眼前的今世真光變得不那麽可怕了。她一一指點道，“他的死穴全都在臉上，別的地方碰都不要碰。”
獨孤夢又道了一聲“知道”，天元地靈，盡數歸附在她劍上。
今世真光麵對看似沒有動靜的兩人，嘿嘿笑道，“都跑來送死了那就再好不過，省的本座一個個去找。”
說完，他雙掌扭出萬字符印，身體稍微後移。顯然，對待這兩個實力明顯不如自己的女人，他已是異常的謹慎，幾天前那種大意失荊州的情況已不會再發生。
“是星殺拳。”碧吟霜眼睛一眯，肯定的與獨孤夢交流道，“星殺拳的弱點在眉心，待會兒他的攻擊爆發出來時，全由我來應對，你從他兩眉之間一劍刺下。如不成功，再換我來，下輪攻擊你擋。”
獨孤夢低聲應道，“我一定成功。”聲音不大，卻沒有一絲疑慮。
狂暴的能力光拳從今世真光眉心中竄出，碧吟霜擺開幻魔身法，引掉這第一波攻擊。這實是危險萬分，一旦被光拳打到，她就會失去戰鬥能力，登峰境高手的攻擊對常人來說就是這樣不可抗衡。
所有的元力悄無聲息的凝聚在獨孤夢劍上，劍鋒劃過虛空，未帶起一點風聲。有絕音石的加持，她們這邊顯得異常安靜。
今世真光的身形猛地扼住，脖子往後仰，躲開這把充盈著暴戾的劍。但這時，耳邊突聽得一聲似真而幻的號令，也許又不是聲音，那來自獨孤夢口中。
分明的口型突出兩個字，“爆劍。”
旋轉至今世真光眼前的誅邪劍竟是當真爆裂開來，掀起一陣山呼海嘯的漣漪，這些漣漪一道道威力四射，刮落他的眉毛，肆虐他的眼球。
“啊！”今世真光疾聲慘呼，手掌遮住雙眼，遲了片刻才將這股爆裂的勢頭鎮壓。
“噗！”獨孤夢也是噴出一口鮮血，失去元力依托，險些跪在地上。
碧吟霜單腳落地，第一時間前來扶她，緊張的道，“阿夢。”
“沒事，”獨孤夢倔強的自行站穩，嘴唇蒼白，艱難的問到，“我，成功了嗎？”
碧吟霜從陣劍那裏收到確切的畫麵，略有遺憾的說，“還差一點。他保得住雙眼，眉心卻已經受傷，星殺拳已被你破了。”
兩人第一次合作就使得今世真光失去一種遠程的攻擊手段，這已是滔天之功。
“還差一點嗎？”獨孤夢卻並不滿足，眼中明亮，似另有算計，她瞪著尚處在煙霧中的今世真光，怒喝，“那就……炸元。”
原來在誅邪劍中獨孤夢還暗藏了元力，這些元力隨著劍的碎片紮入今世真光的額頭，獨孤夢一聲喝令下，直接在他的肉中炸開，就算這次再不能弄瞎他的雙眼，也該轟得七葷八素。
碧吟霜更是緊隨其後再添一把火，手中的劍也朝今世真光的方向刺去，劍一脫手她就厲喝道，“誅邪劍，爆！”
原本濃濃的黑煙中此時明顯有幾道血霧炸出，獨孤夢嘴角掛著血，麵上卻是笑道，“這次成功了。”
碧吟霜寵溺的揉揉她的頭，心想：這丫頭跟我一樣是個小瘋子，玄慕青收徒的品味始終如一啊。
是的，若是獨孤夢單單擁有武學天資，怎麽可能繼任玄山掌門之位？玄慕青當初看重她的一點就是，一旦狠起心來，與她一樣是個瘋子。
曆史上，天才往往不能有極高的武學成就，因為每個都是各自家族中百年一遇的武學瑰寶，是叔伯長老們捧在心尖的肉疙瘩。但是獨孤夢不同，她碰上的是玄慕青，此人的心狠讓魔門中人也自拂不如，她將獨孤夢訓練成一個徹底的劍癡，又將碧吟霜訓練成一把劍，確切的說，她的兩個弟子就是兩個實戰怪物，在戰鬥焦灼時刻，比誰都心狠，隻求全勝，不為自保。
血霧中的今世真光抬起頭，兩隻眼睛狠狠睜大，卻發現眼中隻剩一片黑暗，他以神識擴散出去，察覺到對麵兩個女子依舊站得筆挺，手中狠狠一捏，誅邪劍殘片插入皮肉，他粗喘兩口氣，低喝道，“這到底，是何種秘法？
爆丹炸元：煉丹之人，丹藥在成型的最後階段如遭遇意外，就會連同丹爐一起爆發出超乎想象的爆炸。玄慕青以此出發，反其道而行，鑽研各種使炸丹威力成倍疊加的法門，用於實戰中，可將手中的兵器或打出的元力球炸毀，成功率極高。而自她死後，這套武功隻有她的兩個弟子會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