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8章：天上神仙
“爹！怎麽會……”
李久鬱目無焦距，對著父親的屍體喃喃自語，“怎麽會就這樣死了。”她胸中窒塞，麵有凝噎，再三確認阿那汗已經斷了呼吸後，自也頂不住精神上的打擊，一頭昏死過去。
阿那汗鐵定是死了，被誅邪劍貫穿身體，碧吟霜自認就算是自己受了那樣一劍也無法活命。那麽從此以後，柔然的唯一王室繼承人就隻剩李久鬱了，這枚棋子的價值忽然間成倍增長。
不遠處的獨孤夢一劍將來勢洶洶的黃臉大漢擋開，回頭看一眼，問到，“姐姐你沒受傷吧？剛剛那是……傳說中的反技神通。”
碧吟霜呼吸聲加劇，一副後怕的道，“是啊，我也沒預料到他會有此一招。害阿那汗老伯慘死，全是我的過失。”
黃臉大漢縱身躍過獨孤夢，伸雙手扶住翡雲翳。卻見到翡雲翳臉上露出猙獰的狠笑，似乎少了下顎骨對他來說並不算多大的損失。
獨孤夢的眼珠一轉，心知事情未必有看上去那麽簡單，但並不往那處想。用指尖滑過阿那汗的頸部，判定其生機盡去，也不勝唏噓，為今隻有護住倒地的李久鬱。
她咬咬牙道，“這位碧榮皇子用心太險惡了，既有此絕技，那麽受到姐姐挾持也定是假的。現在阿那汗王已逝，他的目的已經達到，絕不能讓李師姐再遭其毒手。”
碧吟霜語氣寞落的說，“你知道就好，好好護著人家，不要輕舉妄動。接下來，兩位來自紫霄宮的客人，請試試小女子的劍鋒到底利與不利吧。”
“姐姐可要小心！”獨孤夢在她身後提醒，“反技神通厲害無比，你製住那位翡公子就好，千萬不要動了殺念。”
碧吟霜居然笑著回答，“放心啦。這種毫無道理的反射技能如果一天裏麵能夠連續發動兩次，那就不是天賦神通，而是天上神仙了。”
翡氏一族的“保命神通”於別人來講神秘無比，對碧吟霜來說卻是作繭自縛，因為這套技能的利與弊全在她掌握中。
時間再往後延五年，翡龍蒼和碧榮國大將軍翡特烈都以同樣的技能打贏了幾場看似不可能勝利的戰爭，碧榮國軍隊以此名震西突，使左右兩大突厥帝國的人馬再也沒辦法掀起大的戰爭。但也因此，武林各派的人士著重研究起了反技神通，這項天賦技能的神秘麵紗很快就被剝落。
顯然，翡雲翳該是遵循了翡龍蒼定下的國策，一直掩藏著“決死反射”這項技能。所以當被用劍指著脖子的時候那些侍衛也完全不知道這是他的將計就計之策，頓時慌了手腳。若然那些人知道他們二殿下不那麽容易被殺死，又豈會受製於碧吟霜的威脅，落到如今這副不利局麵。
可二流高手死光了，至少頂尖高手還在，在翡雲翳眼裏，死幾個下等侍衛隻是無足輕重的損失。身旁的黃臉侍衛才是他此行的唯一夥伴。
由於翡雲翳無法正確的發聲說話，隻能很費力的以瞪眼睛來表達意圖。
那黃臉大漢十句裏麵有九句不明白，是真正的驢同鴨講。這時索性也不與他大眼瞪小眼，估摸了話語的大概意思，剩下的自圓其說，與碧吟霜道，“小姑娘，你以一敵二嗎？我可以保證暫時不傷害久鬱公主，你和你的朋友一起上吧。”
翡雲翳呆滯的看向他，眼神幾乎是要瞪出死光來。他原本的意思是：今日之賬一筆勾銷，大家交個朋友，我隻將久鬱公主帶走，落下這個交情，以後好相往來。
不料黃臉大漢完全會錯意，看到翡雲翳那一臉凶神惡煞的樣子，當然就領悟不出什麽好話。
“可笑。”碧吟霜不憚他表達的是何種意圖，反笑道，“剛剛你們還一個在我手裏，一個束手束腳的什麽都不敢做，以為現在局勢就比原來好了嗎？翡王子，你完全不反抗的行為，是企圖用天賦神通來殺我，不過真是臭棋臭得可以。瞧瞧你那群手下，死得如此冤枉，你也不為他們難過嗎？”
翡雲翳不能說話，隻是張著嘴“啊”了幾聲。黃臉大漢又以為他惡相畢顯，這是要動手報仇了，於是渾身充盈真氣，伺機待發。卻不想，被翡雲翳用手攔住，還往後推了一把。
翡雲翳指了指地上攤著的李久鬱，然後麵向碧吟霜伸出五個手指，竟是示意用金錢來買，數目應該是五十萬兩。
碧吟霜搖搖頭，抹了一下脖子，反伸一個指頭。意為加價到一百萬兩，如若不允，她就出劍殺了這丫頭，大家一拍兩散。
獨孤夢眉頭微皺，覺得這買賣做不得，正要警告姐姐。卻聽對麵那黃臉大漢懵懵懂懂的道，“這……這比來比去的是什麽意思啊？”
翡雲翳當然無法解釋，伸手要去托下巴，發現沒有下巴可托，隻摸到一把鮮血，一邊放下手一邊用舌尖舔了舔指腹。
碧吟霜本就沒什麽以錢換人的打算，看了獨孤夢的眼神，更加堅定了心思。避過翡雲翳的目光，傲然說到，“你們二殿下剛才問我，用五十萬兩黃金能不能換走久鬱公主，我當然是不考慮，隻回答說用你的一顆人頭來換。他似乎是有些心動了呢，你還不趕緊離你們二殿下遠些？”
黃臉大漢當即跺腳，身上的真氣一下全散，“雲翳，你不會真的答應她吧？”他和翡雲翳的關係亦師亦友，雖然心底完全不信二殿下能做出這種決定，但還真以為剛剛他們兩人是在這樣交涉。
翡雲翳一時無計可施，因為很顯然現在局勢已經不在他掌握之中。那邊的玄積辰業已殺光他今日帶來的人馬，就算他自身能發揮出接近天尊級別的實力，對麵兩個女子也不容小覷，特別是碧吟霜的舉動一直讓他覺不出深淺。
自忖以一敵二沒有勝算，翡雲翳朝黃臉大漢一招手，示意“山水有相逢，來日再較短長”。
可碧吟霜素知“養虎留遺，後患苦多”的道理，哪裏會叫人走脫。她一手操起一把誅邪劍，氣勢磅礴的下令道，“玄三家主聽令，本掌門命你和我協力將這兩個外來蠻子誅殺劍下。”
玄積辰剛好完成一輪殺戮，臉上有一圈魔氣纏繞，他走過來問到，“姑娘自稱是哪派掌門？”
碧吟霜慢悠悠答複，“我，碧吟霜，是玄空山新任掌門，三家主尚未收到通知嗎？那師父命我取出誅邪四劍重振玄家，你總該信了吧。”
“原來這四把劍是你拿出來的。”玄積辰長身站於石階上，雖然擋住了翡雲翳的去路，卻對碧吟霜的命令也概不執行，回道，“老夫僅僅是玄家家主，對玄空山的號令，可以不聽。”
碧吟霜毫不驚訝，立時應道，“那麽師叔從武英殿發出的命令你總該接受了吧？冰師叔命你立刻誅殺宵小，但有不從，家法伺候。”
玄積辰一聽是侄女口令，當即振奮了精神，舉劍朝向翡雲翳二人。他篤定玄慕冰的口令不會有人敢假傳，況且倒在地上的正是玄慕冰親傳弟子，這消息應該是真。但碧吟霜就是假傳，又能怎樣？
翡雲翳眼見廝殺不可避免，手腳不由開始顫抖，他今日已經不能再發出反技神通，與人爭鬥時保命的機會又少去一成，膽子忽然間變得小了。
那黃臉大漢卻是睚眥欲裂的道，“玄空山好生欺人！到這時才顯露掌門身份，分明是等待我們犯錯。可不知我們也是紫霄宮的部屬嗎，同為武林正道，剛才下此重手已屬不義，如今趁人之危要趕盡殺絕，可不是英雄所為。”
碧吟霜不與人頭頭是道，擺手說到，“好啦好啦，紫霄宮這個名號，本掌門從未聽過，我管你是誰，搭著一堆弓箭指著我的頭，難道不應該去死嗎？你們跨境在先，又殺人在後，本派理應將你們就地正法。要說理，到地府說去吧。”
實際上翡雲翳自進屋後隻殺了阿那汗一個人，還不是自願殺的，碧吟霜和玄積辰才是合起來殺了一屋子人，但這時他們人多勢眾的優勢已經喪失，終於也到了低頭的時候。奈何碧吟霜直接要人命，一點餘地都不留。
獨孤夢伏在地上，映入眼簾的是滿地鮮血，一時慈悲心起，深吸一口氣道，“姐姐，得饒人處且饒人，放他們走吧。”
碧吟霜手中的寶劍徑直飛出，說話聲音再不柔和，“有道理，放他們去地府走一遭，重新修過。”
翡雲翳雙目精芒大盛，來不及與黃臉大漢對視，兩人錯開身形，險險避過劍鋒。碧吟霜每次都是說殺就殺，出手好不講究。
“哼！”那黃臉大漢如是被激怒了，忽然仰頭一聲怒嚎。
碧吟霜聽到，心中猛然“咯噔”一響，因為這聲嚎叫極不尋常，像是要卸下體內的某道掣肘。然而黃臉大漢之前表現出來的一直是天尊極修為，再要往上提，可就不敢想了。
“小姑娘，看來雲翳的眼光才是正確的，之前本座確有小看你。”他的聲音和說話姿態都產生了極大變化，似乎高高在上的一尊神靈，“但你也該為此付出代價，來吧，竟敢辱我紫霄宮，就嚐嚐我紫霄宮門人的真正實力！”
在說話同時，他體內真氣竟是一散而空，從心脈之中開始流出一股無比純淨的能量氣元。這種自發產生的氣元與元力有別，不是自然形成的，而是一門秘法，這門秘法的傳承毫無疑問屬於紫霄宮。
當眾人以為黃臉大漢不過就是啟動了一門能在短時間內增長實力的秘法時，他卻很快打破了這個設想，體內釋放出的氣息源源不斷，直到遍布手腳，包覆住滿身器官，依然在沒有節製的增長。一切好像就是他本來該有的東西，卻又這樣詭異的從外界趕到。
獨孤夢一挑眉，驚懼的說，“姐姐不好！他體內的能量再急速增長下去，就要突破先天境的級別掣肘，離登峰境不遠了。”
碧吟霜眼神決絕，雙掌一合，兩把誅邪劍當即便往這還在不停提升功力的黃臉大漢刺去，卻隻聽到“嗙嗙”兩聲，一向削鐵如泥的誅邪劍竟無功而返，沒在對方身上造成絲毫痕跡。
這不能叫人置信的一幕真實的發生，玄積辰的腦袋直接陷入當機狀態。
就連翡雲翳心中的震驚都無以複加，他跟這大漢相處日久，自十六歲時起兩人既為主仆也為師徒，他卻從不知對方隱藏著這等實力。對方現在的此種變化，叫他有了頂禮膜拜的衝動，那種模樣也越來越跟他自小參拜的一尊佛像重疊。
獨孤夢以掌覆地，企圖操控附近的元靈遏止他再強大下去，卻發現黃臉大漢體內的一切能量都與元力靈氣無關，似乎自成一派，與中原武人截然不同。
獨孤夢尋遍腦海，這次真不知道怎麽解釋了，不解的自言自語，“這是怎麽回事，他聚集的這些能量竟不與外界的任何物質有關？這分明不是元力，可比之靈氣又強大太多，到底是什麽形式的能量？”
“是信仰。”碧吟霜雙手持劍，一句話叫人恍然大悟，“這可不是武者體內該有的東西，因為他所用的是信仰之力！這個家夥竟然連我也瞞過了，欺世盜名說的真是一點也沒錯。”
“欺世盜名？他難道就是……”
“這就不用我來解釋。”碧吟霜劍尖指地，笑對滿身發著金光的黃臉大漢，巍然不懼的道，“現出你的真身吧，紫霄神宮三生佛。”
信仰之力：就是以某種特殊手段將外人對自己的敬仰情緒轉化成可以為己使用的特定精神力，這種精神力凝聚困難，且用了就會減少，要以更多的人們對他的信仰來彌補。即是，要使用信仰之力，必須讓自身在很大一部分人們心中成為相當於“神”的存在。普通地方當然沒有足夠水平將某個凡人推上神的寶座，引來億萬人信仰，可紫霄宮經幾千年推波助瀾，恰恰造出了三尊這樣的怪物。他們每代都擁有同一個身份和名字，被稱“三生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