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6章：皇城隱患
宮裏的搜查工作也是一直持續到次日清晨，由於人手捉襟見肘，整夜的搜查收效甚微。
魯修崖站在冷宮的一處廢墟上，定睛瞧著牆壁上的裂紋，頗帶懷疑的眼神，“這裏應該是九韶天尊最後出過手的地方，他的對手是一個拳法高手，除了拳痕，沒留下任何兵器相交的證據。”
他身旁，一直跟他並肩而戰的男子也道，“這地方確實很可疑，不過屍體實在太多，排查起來很困難。”在說話同時，有一具具殘缺或者不殘缺的屍體運送過他身邊，然而他最在意的是一塊黑色的帕子，以及一根玉簪，他就近撿起，陳放在托盤內。盤中還有不少東西，甚至幾塊完全看不出特點的碎石子。
魯修崖不管他收集的是否毫無價值的東西，都要一一看過再放回盤裏，半點不馬虎。一邊回想著昨夜的情境，一邊沉吟，“嘶，我記得當時在第一聲雷鳴響起後，過了很久轟天弩才射出兩箭，緊接著便聽到第二聲雷鳴。所以我懷疑那個在跟九韶天尊交手的人很可能結結實實的挨了第一掌雷錘手，不過，可能連傷都沒受。”
他身旁的男子如聽笑話的反駁道，“接下雷錘手非但不死，還不受傷？即便登峰境以上都不能存在如此猛人。你的想法不對，他一定是躲開了，這該是一個相當罕見的身法類高手。”
“胡說。”魯修崖裝腔作勢的瞪他一眼，在確定周圍全是自己人後才靠近去怯生生道，“西歌，那依你看，我們是該繼續尋找，還是不蹚這趟渾水了，畢竟太過厲害的人物能不惹最好還是不惹。”
鳳西歌忽然顯出一副叫人無法忽視的魅力，傾笑道，“不惹？沒有不惹的事啦。既然修崖你已得到魯攻模型，隻要那人對魯攻墨距的覬覦之心不死，遲早會找上門的。”
“這才叫人擔心。”魯修崖一改儒雅姿態，急得碎碎念，“以我們現在的實力和所帶的人手，若是正麵交鋒尚且能憑著兵器和各種裝備之利勉強應付，但如果對方連照麵都不打，根本防不勝防。”
鳳西歌不看向他，而是凝視著盤裏的物件道，“天子腳下，距離天下七大宗之一的玄空山又不遠，他是不敢太過明目張膽的，不然昨晚早就動手了。出了這個地方，可就說不準。我們要快人一步，推斷出這個人的身份才好對症下藥。你看看這塊黑布，好像是天蠶絲料的，再找找看附近還有沒有跟這塊黑布同樣的料子。”
魯修崖抿抿嘴道，“不用看了，現場所有地方都翻遍了，要有的話早就找到了，都不用等天亮。你要是真想看第二塊，皇宮裏其他地方也許到處都有，隻是皇帝沒有給我搜查四大正宮的權力，想也沒辦法。”
鳳西歌低頭道，“還是要想辦法搞清楚這塊布是誰留下的，有可能就是那個神秘人，也不排除它就屬於九韶天尊。”
“你總盯著一塊布幹什麽，我看這根簪子才真有點可疑。”魯修崖故意叫板著說，“怎麽看都是女人的飾品，以質地來看實在是價值連城啊。像這樣的簪子宮裏的宮女甚至是貴人都未必帶得起，而這個地方是冷宮，皇後或者皇貴妃那樣的人物不可能會經過。”
然而鳳西歌並不是很在乎自己找到的這一線索，原本隨時都想把這根簪子排除了，就隨口道，“也許是侍衛揣兜裏帶進來的。更有可能是什麽人跟皇妃暗通款曲、私相授受的證物。嗯，還是扔了它吧。”
“你不要我要了。”魯修崖取一塊錦緞，小心翼翼的把簪子包了起來，調笑道，“西歌小朋友，你是在為那個神秘人排除嫌疑嗎？這明顯就是證據，能證明她身份的證據。”
鳳西歌隻當認輸的說，“好吧，也許這個人有異裝癖，又或許就是個女的。我們現在所知道的就這些了。”
魯修崖稍有了一點成就感，不過並沒保持多久，馬上又垂頭喪氣的道，“知道了這些也不知是福是禍，說不定是個登峰境武者，怎麽才能把東西要回來呢？”
“你昨晚不是還說要擒拿登峰嗎，膽子小得也太快。”
魯修崖回答到，“此一時彼一時，實力不行還逞英雄，就是沒頭腦了。”
鳳西歌笑道，“實力不行那就去借，什麽不夠就借什麽，上有武君娘娘撐腰，下有傑王爺搭台，不都是你的優勢。大師姐比起你來，可就真的隻有個人實力而已了。”
“你這到底是給我信心，還是打擊我呢？”
“隻是為你製定出一個贏過大師姐的方向。”鳳西歌笑得更愉快，搖頭晃腦地答，“咱們奇巧閣與一般江湖門派不同，可不單是以武力取勝，這次你和大師姐分別出來，師父要考教的就是你們處理事務的綜合能力，如師姐那樣一味蠻幹的話，可能討不了好。你有比這世上大多數人多太多的優勢，可不要棄之不用。”
“怎麽總覺得要勝之不武啊。”魯修崖一歎，這種占便宜的事情其實他不是很想幹。
這時候有個小太監從坑坑窪窪的溝壕中艱難挪動過來，在低人半截的地方，捏著嗓子問，“二位公子，皇後娘娘今天一大早就在尋她的貼身侍衛武魁，說是不見了。不知二位有否見過？”
“武魁？”鳳西歌邊搖頭邊說，“這名字好熟悉。”
魯修崖確定的道，“我知道是誰，武賢王的弟弟，如今應該是先天至極的實力。不過我很久沒見他了，想不到居然在皇後娘娘身邊做起了侍衛？”
“這麽說，昨晚武魁是在皇宮裏咯。”鳳西歌不太有把握的盯著剛尋來的線索道，“這塊黑布也有可能是他的……你是不是去坤德宮打聽一下？”
魯修崖應聲，“疑點太多，弄清一點是一點吧。我現在就走一趟。”
那前來通報的太監又說，“稟魯大公子，皇後娘娘如今不在坤德宮，剛剛小的見過娘娘後，娘娘已往禦翎閣來了。”
禦翎閣內，機關的殘骸就像落地的菊花，抖得到處都是。
“啟稟娘娘，魯家小王爺在廊外求見。”
“叫進來吧。”一宿兒沒睡的武君顯不出半點疲態，說話仍舊神清氣爽，“哦對了，他身邊是不是還有一個年輕公子？若是在的話，也一塊兒請進來。”
“喳。”太監領命而去。
不一會兒，魯修崖和鳳西歌都站到了武君麵前。
“哦，你們都還活著啊，活著就好，不用本宮替你們擔心了。”武君一抬眼，皮笑肉不笑的說，“本宮的大內禁軍卻是十個死掉了九個，屍體埋都埋不過來，說說，他們是遭了什麽天譴？”
魯修崖被賜了座位卻沒敢坐下，拱手道，“回稟娘娘，那是江湖悍匪九韶天尊的五雷錘，一經出手就會有雷電之威，凡人觸之必死。臣一時不查，沒有攔住。”
“是一時不查還是故意為之。”武君話音冷冷的，不等人答上話來，又問，“那人抓到了沒有？”
“尚還沒有。”
武君揮掉一個杯盞，一字一句的道，“是還沒有，還是……永遠不會有？”
鳳西歌好歹也進來了，頓時上前解圍，“娘娘，世事無絕對，這個誰也不能保證。草民想請娘娘看看，可認識這塊布匹。”他說著便將那塊做為證物的黑布呈上，從態度上來看，似乎他的地位要比魯修崖還高。
武君看了幾眼，分辨道，“這似乎是我娘家德王府出產的布料，有什麽問題？武魁倒是常常穿著。”
鳳西歌不好意思的接口道，“那麽，可能武魁武大人也是因為這件事情失蹤的，他昨晚肯定跟九韶天尊交過手。”
“所以結論呢？結論就是東西沒了，人也找不到了，包括我的侍衛？”武君朝魯修崖狠狠問，“你們當初是怎麽信誓旦旦說的。可是昨晚呢，是否眼睛隻盯著你們家的魯攻了？本宮告訴你，沒有本宮點頭，禦翎閣裏的任何東西都是皇室的，一草一木，一根針都別想拿走！”
魯修崖壓低了嗓音道，“線索太少，牽涉又太廣。如今賊人已經出了皇宮，恐怕再難捉拿，除非調兵，直接攻往月牙城抓九韶天尊。”
皇室動蕩在即，武君手裏的軍權卻還未穩，這時如何能輕言戰事。她重新看茶看座，指著桌上一個羅盤道，“皇帝曾告訴本宮，這個羅盤可以追蹤到韶關爵的去向。你們瞧瞧是否用的著。”
其實青鏊皇室早有謀奪魯攻墨距的想法，無法在這兩件東西上動手腳，卻在跟著放進去的韶關爵內下足了功夫，這件指示方向的羅盤是在八百年前就設置好的。所要指示的就是韶關爵的方向。
魯修崖拿到手後，立即以靈氣催動羅盤，指針卻好似失靈一般一圈一圈亂轉起來。
“怎麽不靈。”武君斜著頭，坐在位置上有點抹不開麵子的圓場說，“大概來人連這一點都算計到了，真是不可小覷。”
魯修崖卻並不十分失望，很有見地的道，“並非羅盤不靈，依微臣猜測，用來定位的本該是韶關爵中的某個陣法，這一陣法若被靈氣或其它可破壞陣中磁場的東西覆蓋住，就會暫時失去追蹤效果。可不一定能夠持久覆蓋，因為拿走韶關爵的人不可能永遠不去動它，隻要它到時拿出來使用，這個羅盤就會指向正確的方位。微臣懇請娘娘再次恩準，讓微臣繼續徹查此案。”
聽過魯修崖的解釋，武君意識到偷韶關爵一事不止是九韶天尊參與了這麽簡單，恐怕有更厲害的人介入，這會兒不免意外道，“哦？你真的要查嗎，不怕查下去連你師父都解決不了？”
魯修崖快速答道，“微臣以為取得韶關爵的人必在九韶天尊和一位神秘人之間，且微臣已掌握了一條線索，她這般藏頭露尾，八成是鼠膽匪類。隻要娘娘給微臣足夠大的權力，微臣必能找到此人，將之捉拿歸案。”
“年輕人有衝勁是好，天塌了……卻也砸不到你。”武君沒有思考多久，就話音一轉，“魯修崖聽旨，本宮任命你為討賊欽差，指揮天機營、八道府，三十日之內，可任意搜查青鏊國境內任何地點，包括禁宮、四大王府，兼有先斬後奏之權。”
魯修崖承恩道，“微臣，定不辱使命。”
“話可別說早了。”武君看著座下的兩個人，緩緩笑道，“倘若三十日之後你仍無收獲，本宮也不取你性命，叫你老子來見我就是。”
“這微臣怎能作保？”魯修崖額頭上的汗下來了。
“話已說出口，到那時你不保，就隻能叫你父王來保！好了，下去吧。”武君揮手遣人，順口道，“傳世魯攻就賜給魯家了，望你們早日造出神兵，報效朝廷。”
鳳西歌與魯修崖麵麵相覷，且退且搖頭。
鹹安城的另一頭，獨孤夢抱著安放韶關爵的盒子，把碧吟霜和喬裝過的九韶天尊直接送出了城門口。
在遠離大批人群後，她柔聲說，“原來城門外還是排查得很嚴啊。”
碧吟霜與她並排走著，出言譏笑道，“有你獨孤大小姐的麵子，任何關卡還不都如女人家的連襠布，形同虛設。”
獨孤夢腦中對這三個字的印象含糊，遂問，“連襠布是什麽啊？”
在她們身後的九韶天尊止不住說，“大小姐這個問題問得很是奧妙……你不會是沒穿過吧？”
“滾你的去。”碧吟霜朝後瞪一眼，“有你說話的事嗎！閉嘴一邊呆著。”
九韶天尊時不時就被罵，單是半天工夫差不多已成習慣了，露出一張憨厚的笑容。
等分手之前，碧吟霜提醒他道，“記住，沒到月牙城之前千萬別打開盒子。若處理不當破壞了包覆在表麵的靈氣，你就等著變萬人敵吧。”
九韶天尊立即應，“老子絕不打開，回月牙城關了門鎖了窗再拿出來慢慢欣賞，反正沒個三年五載我還是不碰的好。這就告辭，不勞兩位姑奶奶十裏相送了。”
“你怎麽這麽貧呢，已經送了五六裏了。”碧吟霜踹他一腳道，“趕緊滾蛋。”
目送九韶天尊一溜煙飛走，獨孤夢羨慕的道，“外麵的世界是什麽樣子啊，好想去。”
碧吟霜笑著說，“當然有你去的地方了。不然這一趟不是白出城了，跟我走吧。”
獨孤夢登時喜道，“啊，真的有地方要去啊？我們去哪裏，做什麽？”
“你去了就知道。”
獨孤夢起出飛劍，“這還保密？總要給我定個方向才不至於飛錯了呀。”
“好，那告訴你。那兒叫，名劍山莊。”碧吟霜雙手抱住她的腰，連劍都懶得出。
名劍山莊：在東洲一域，千年前曾崛起兩大傭兵集團，南山百獸，西流名劍。這兩大山莊並非門派，專長搜羅殺手，以替人做事為業，卻很少有人知道兩大山莊分別隸屬於兩個赫赫有名的門派。百獸山莊是妖皇天撤出東洲時留下的最後一股人馬，而西川急水下的名劍山莊原本隸屬於千靈寶刹。那個門派在千年前也是天下七大派之一，而今，看似已經消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