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大白兔奶糖

  「甜甜的」味覺衝擊大腦後的第一個想法。

  徐戈戈小時候很少吃糖，不是不愛吃，而是沒有人給她買。不像大多數父母怕孩子蛀牙不買，而是徐戈戈的媽媽徐婷從來沒在意過這些。

  這些對徐婷來說都是小事，在她的人生中，男人才是頭等大事。

  年輕的徐婷不怎麼愛學習，父母也不怎麼關心她，早早就下了學。徐婷憑著自己年輕貌美的長相和高挑婀娜的身材，日積月累的高段位勾搭男人的手段，成功地搭上了單位的領導，混了個三房職位。

  誰知好景不長，徐婷這頭剛懷上徐戈戈，等著生下來怎麼著也得要套房子，那頭在聲勢浩蕩的反覆浪潮中情fu下台入獄了。領導自己都自顧不暇，哪管得上徐婷和她肚子里的孩子。

  就這樣，在指指點點中徐婷離開了這個她生活了一輩子的小城市。後來，徐戈戈出生了。沒錢沒爹和一個不靠譜的媽。

  當時二十歲的徐婷帶著徐戈戈，有上頓沒下頓，不停的在各種各樣的男人身邊遊走。徐戈戈的童年中，最常遇到的事情就是男人的大房來問她：認不認識徐婷。那時候的徐婷還不明白這句話的含義，懵懵懂懂的點頭，然後莫名其妙的被指著鼻子罵小jian人，然後被拽著領子拖著讓她帶他們找徐婷。

  在狼狽不堪和壓力中，徐婷最終把自己所有的委屈、不甘、痛苦，都釋放給了這個她唯一的親人。

  跟那些男人經常出入不同的場合，徐婷經常深夜回來，畫著濃艷的裝穿著深溝的的短裙，醉醺醺的跌跌撞撞的走到熟睡的女兒床前，把徐戈戈拍醒，哭著罵她要不是她這個小累贅，她徐婷還用著給人家當情fu，肯定能嫁個好人家……

  「小累贅」這是徐戈戈小時候對自己的認知。

  徐戈戈也曾愛哭，可後來發現苦有什麼用呢，當她抱著徐婷的腿求媽媽別打她的時候，那一聲聲的辱罵和那一下下的巴掌也沒有減少一分，反而變本加厲。

  那時候大白兔奶糖很流行，同學們的小書包里天天放著他們爸媽給他們買的大白兔奶糖。徐戈戈也偷偷從她媽媽的抽屜里偷了一塊錢，買了幾塊。「一點兒也不好吃，我才不愛吃這種東西。」徐戈戈邊吃心裡邊想。

  後來，徐婷也老了，男人們也不再那麼喜歡她了，沒了男人的庇佑，在與正房們的鬥爭中，她連連挫敗。她開始注意到這個她一直忽視、一直用來撒氣的女兒。

  徐戈戈成績一直是全校前十，低著頭靜靜的學習的樣子全然想不到這個小女孩平時遭受了多少。眉眼有幾分徐婷年輕的樣子，卻比她母親出落得更美麗。

  徐婷突然覺得自己沒文化，自己女兒必須要學習好，考個好大學，給那些人看看，讓她們知道她徐婷也不是吃素的。她親自去學校說動了校長，讓徐戈戈連跳了四級。

  「不能滿足於前十，要考全校第一！」

  「別跟那些不學好的孩子玩，只能跟成績好的孩子玩！」

  「人家欺負你，為什麼欺負你啊，你不能從自己身上找找原因嗎？」

  「男孩給你寫情書，你成績什麼樣子了，你心裡沒點數嗎？天天想著勾搭男人。」

  「摔倒了，不會自己站起來嗎？不要軟弱，你要學會自己克服困難。」

  「這裡為什麼扣掉兩分，太粗心了，要不然就滿分了。」

  「你別跟我說你考98分是你們年紀最高分，別跟別人比，必須考滿分。」

  「你就不能學學人家李佳航嗎，人家為什麼能考滿分，你不能啊。」

  徐婷很滿意自己的教育，看著女兒越來越優秀她心裡也很為自己驕傲，自己對女兒的付出終於有所回報，卻沒注意到女兒越來越少跟自己交流了。

  高考完，陳婷激動的查出女兒的分數，花了一大筆錢找專家填報了志願。是她滿意的經濟學，這個賺錢多。

  徐戈戈想學什麼專業？

  不知道，就像她從來不知道徐戈戈想吃奶糖一樣，她沒問過。

  「原來就是這個味道啊。」徐戈戈情不自禁的砸吧了一下嘴，突然覺得自己的味覺跟往日不太一樣，可能是因為太久沒吃過東西了，味覺格外清晰。

  「好吃吧，吃完了別光咽唾沫，再來塊。」手裡又被塞了一塊。

  陳行看著眼前眼睛獃獃地坐著，嘴巴動來動去地吃著糖的可愛小女孩，忍不住嘴角上揚。

  「草，好可愛。」陳行沒說出來，害怕驚擾了這個場景，手卻忍不住摸了摸徐戈戈亂糟糟的頭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