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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6】媽媽帶你回家 (下)

  太陽升起半樹高了,車還沒有一點影子,淑蘭不覺焦急起來,她迫切的想離開這個地方,一刻也不想多停留。

  車站非常簡陋,也看不見一個工作人員,淑蘭摟著轉轉坐在靠窗戶的最後一張椅子上,正好可以看到車來的方向。懷裡轉轉睡得香甜,她用被子把女兒包裹的嚴實些,不時的盯著車來的方向。口渴,但沒有一點熱水,車站一個老舊的水箱,她裝滿了水囊,喝了兩口。

  焦急的等待,其實她知道,這裡的汽車是沒有什麼準點的,也不會太早,只是心存希望,希望車早一點來,她早一點離開,希望她能平安的把轉轉帶回家。

  遠處隱約能看見一個黑點,太遠了,等了一會兒再看,黑點變大了些,確定是移動的——太好了,一定是車來了,淑蘭高興的背起行囊,目不轉睛的盯著移動的影子,只等著近了就叫醒轉轉。可是那影子漸行漸近,似乎不是車的樣子,淑蘭心一下子落了下來,失望而煩躁的轉回頭,就在她回頭那一瞬,忽然一種不祥的預感驚得她心頭一跳——不會是他們追來了吧……淑蘭緊張的心突突亂跳,急忙四處搜尋可以藏身的地方,沒有。這小小的車站四壁空曠,只有賣票的小房子卻上著鐵柵欄,門外除了一間廢舊的廁所,就是戈壁荒野,遠處幾個低矮的小沙丘。

  淑蘭急的團團轉,再看過去黑影又大了些,已經確定不是汽車,像是幾峰駱駝,也許是路過的客商?淑蘭心中揣測,但是不祥的預感愈發強烈,她甚至感覺到危險的氣息,她不能冒險!

  趁著距離遠淑蘭抱起轉轉矮下身移到門外繞到車站後面,探出頭看著遠處漸近的幾峰駱駝,心越縮越緊。

  汽車呀,求求你快點來吧!快點來吧!讓我趕快帶我的轉轉回家!可千萬不要出什麼差錯,一定讓我帶轉轉回去呀。淑蘭閉著眼睛心中默念阿彌陀佛,祈求上蒼。

  她只看到越來越近駱駝,速度不慢的向這邊跑來,汽車依然沒有蹤影。

  淑蘭心跳急速,一定是李家的人追上來了,她不能在這裡坐以待斃,借著房子的阻擋淑蘭抱起轉轉快速跑到一個沙丘的後面,然後在沙丘之間躲藏著前行,她沿路跑,這樣只要汽車一來她就能上車。睡夢中的轉轉被晃醒了,聽到淑蘭呼呼的喘氣聲,迷惑看著她但沒有出聲。

  很快,幾峰駱駝就到了車站,駱駝上跳下三個男人,淑蘭認出了李家男人。他們裡外繞了兩圈,沒發現一個人影,說了幾句什麼話就翻身上了駱駝。躲在沙丘后的淑蘭鬆了一口氣,看來他們是要走了,阿彌陀佛,淑蘭心中又一次默念。

  李家男人和兩個鄰居在車站裡裡外外轉了轉了兩圈,沒看見一個人影,看來他們是想多了,謝家女人應該早就回去了,李金香一定是在別人家玩兒的睡著忘回家了,他老娘人老了瞎擔心,害得他覺也睡不成跑出來,又冷又困。「算了,回去吧,盡瞎折騰」李家男人牢騷一句,轉身上了駱駝,「李金香估計早回家了,我們還在這個地方瞎轉悠」。「等一下,我去方便一下,睡得正香被你叫起來,連個尿都沒顧上撒一泡」,同行的一個男人嚷著就跑到車站後面的野地里,邊解決問題邊四處張望,就看見沙地上印著一串腳印,一串新鮮的清晰的腳印……「老李,你過來看一下,這兒有腳印……我瞅著像女人的……」順著腳印往前走了兩步,心下更加確認是女人的腳印。李家男人聽到叫聲過來看,拉起駱駝順著腳印尋去。

  躲在不遠處沙丘後面的淑蘭望眼欲穿的看著汽車的方向,車,真的來了,正從遠處慢慢的移動過來,淑蘭高興的拉起轉轉,慢慢移到沙丘一側等著,只要汽車一來就上車。

  李家男人猝不及防的出現在眼前,淑蘭驚得呆住不能動!

  「你這個女人,還真把娃拐走了!真沒想到你還有這麼大的本事,偷娃娃走,把你能耐的!」李家男人一步上前就抓轉轉「李金香,過來,你跟誰走呢?你往哪走呢??」淑蘭本能的後退一步躲開,抱緊轉轉轉身就跑,沖向馬路。

  「攔住她……你往哪裡跑!!」李家男人喊一聲鄰居,拔腿就追。

  淑蘭哪裡能跑得過三個男人,尤其在沙地里還抱著一個八九歲的孩子,沒跑出幾米遠就被鄰居一把扯住包袱,普通一聲跌坐在地,轉轉也摔在地上。沒等翻身起來,李家男人已經欺身上前,抓住轉轉的胳膊就往過拉,淑蘭抱著轉轉護在身下爬在地上不鬆手,轉轉嚇得大哭,淑蘭也大哭「放開我們,你們這些壞良心的,你放開我的娃娃,我是她親媽,你們憑甚不讓我帶她走!!放手!!放——手!!!」淑蘭憤怒呼叫著把轉轉緊緊抱在懷裡,雙手交叉扣緊。三個男人齊齊動手,一人按住淑蘭,一人用了大力生硬掰開了淑蘭的手腕,李家男人搶了轉轉就走,淑蘭爬起身撲過去撕搶,李家男人一把將淑蘭推倒在地,淑蘭爬起身再追,一個鄰居攔腰把淑蘭抱住,對著李家男人喊「你快抱娃上駱駝走!」,淑蘭發了瘋的掙扎哭叫,低頭一口咬上男人的手臂,生生咬出一口血印,男人吃疼鬆手,一下發了狠,扯過淑蘭的頭髮一腳踢上她的后腰,淑蘭悶叫一聲撲倒在地……只感覺腰一動都不能動……

  三個男人一陣風的抱起轉轉騎上駱駝頭一不回的走了,轉轉大哭著看著「親生的媽媽」倒在地上往前爬,聲嘶力竭絕望的哭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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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畫外】這個世界有時候是沒有悲憫之心的,我的姥姥經受著一次有一次的鑽心悲苦,姥姥羸弱的身體是怎麼樣一次又一次堅挺過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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