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八章 後浪 上
沒過多久,今天穿身潔白小袖左裙的杏兒從裡面走出來,手裡拿著張紙,上面方方正正的字,記錄著最近有關陳凡的事,郭富村右手捧茶慢飲,左手接過紙張來看,剛讀了三行,手中茶杯砰然摔地,瓷片雜陳,剩餘的茶水四下亂濺,杏兒忙上前關切「先生,先生你沒事吧,怎麼樣。」
郭富村拿著記錄信息的紙張抬手示意無事,緊接著道「封鎖這條消息,不要讓其他人知道,另外,趕快備車,我要去趟太平鎮。」
「啊!」杏兒懵了半秒鐘,隨即回過神道「是!」
稍遲些,任持久接到派去太平鎮負責夜娃娃業務的人送來的信,拆開看過,臉色青裡帶白也不知是高興還是驚訝,大喊「備車,備車,去趟太平鎮。」
「等等,我和陳凡這小子有些矛盾,能不能談妥?不管了,備車!」
同樣的,白石鎮,一輛粉紅色的馬車,風馳電掣,往太平鎮方向快趕。
……
太平鎮里,陳凡把圖紙交給鐵匠鋪的老闆,又與其商量完善,搞出來台大型的石塊切割刃器的模型,按照設想的做出來,能夠在分分鐘內切割三四百的靈石塊,而商紋印章,由於筆畫順序出錯的話會導致無法產生效果,陳凡又用鉛筆在鐵坨上將商紋畫了一遍,要鐵匠鋪師父按照那個底線去作,並強調要線紋凸出並且凸線鋒利,不鋒利的話,無法在堅硬的靈石上面壓蓋出清晰的紋路。
交待完畢,陳凡回店,在店門口遇到了形容焦急的沈儷,由於最近忙於商業上的事,太平鎮那邊院長杜威明就學院暴力針對處理過,類似的事情沒有再發生,而她又要忙著照顧病重的爺爺沒有再來兼職,兩人之間很長時間沒有見過了。
「哎,小儷,你怎麼在這裡呀,有事嘛。」
「陳凡哥哥,我看你店門鎖著,著急死我了,快,跟我走。」
沈儷來不及詳細解釋,拉住陳凡轉頭就往家裡飛奔,到家后,呼呼哈哈的急喘氣「我……我爺爺,他有話要給你說,是上次關於你問的什麼幽蘭軍的。」
「幽……幽蘭軍!」陳凡有些激動,即便之前在王七叔那裡已經得知些關於幽蘭軍的事,對於幽蘭軍與蘇家的關係瞭然於胸,然而現在聽來還是忍不住想要多了解些,可當他進屋后,一下子沉默,就像是求知的火苗被盆冷水潑滅,眼眶忍不住濕潤,此刻沈儷的爺爺,平平的躺在床上,膚色干白,瘦弱的身軀就像是竹扎的骨架上糊了層紙,癟扁的可怕,喉嚨看不出有任何蠕動的跡象,只有輕到好像隨時都會停止的呼吸聲,證明他還一息猶存。
他回頭看了看沈儷。
沈儷咬牙顫齒,淚花決堤「去吧!」
說完轉身痛哭。
陳凡腳步沉重的走過去,伏在床邊「沈爺爺,我就是陳凡,您……您有什麼要說的。」
老人正渙散的瞳孔無力的看了眼陳凡,嘴唇開始張動。
陳凡湊耳過去,從那蒼白無力的吐氣之間,聽出來四個字「太疆古礦!」
而後,老人的手用盡最後的力氣指向在門口痛哭的沈儷,只懸停半秒,隨即啪嗒落了下去,微弱的呼吸斷絕,生命隕落,卻兩雙眼睛還睜的圓圓的,不肯閉合,陳凡握住老人的手,含淚道「沈爺爺放心,我一定會好好照顧沈儷的,絕對不會讓她受到半點傷痛,我會照顧著她,好好的讀書,去最好的學院。」
陳凡說完,老人的雙眼才緩緩閉上。
陳凡的心像是被人用刀子剜了一下。
沈儷悲痛欲絕。
人世間的死別,總是無可奈何的,他抹了把淚,回頭道「小儷呀,現在最重要的是要先安葬沈爺爺,人死不能復生,我也很難過,可有些事,不是我們傷心就能夠解決的,要是沈爺爺還活著,他也不願意看到你不開心呀。」
「嗯!」沈儷點頭「陳大哥,我知道,我只是有些難受,人死不能復生,我明白,況且……況且爺爺的病一直治不好,或許走了,也……也挺好!」
她說話間又抽噎起來。
陳凡伸手要去拍拍沈儷的後背以作安慰,沒想到這丫頭突然撲過來整個人埋進他懷抱里,緊緊抱住他,淚珠泫然。
「生離……死別!」陳凡心裡的沉痛回憶被勾動,雙手輕輕抬起,抱住沈儷,也不知過去多長時間,丫頭哭著哭著入睡了。
有時候,睡眠,也是一種人要逃避無法接受的現實時發自神經的自我保護,陳凡把入睡的她安置妥當,朝著離此最近的殯葬館走去。
王大嘴殯葬館!
名字十分接地氣。
「喂!」
「砰砰砰!」
陳凡用勁敲桌子,把裡面睡的正憨的王大睡吵醒,揉揉眼,嘴大臉更大的王大嘴直奔主題道「挖坑埋棺材,一百銀幣,如果要進行超度法會之類的,五百銀幣,你要哪種,還有,死者的身份和地址,我們需要早點派人準備。」
陳凡道「出門左拐,進衚衕,而後出巷子,沈家。」
王大嘴臉色一變,態度不友好了「那個病死鬼啊,嗨,窮的連抓藥看病的錢都沒有,還能請的動我的殯葬?你又是他什麼人?」
如果這王大嘴在太平鎮商會成立那天去趟現場親眼看過陳凡在台上的發言,想必態度會恭敬很多,而陳凡呢,一聽到他的話就氣不打一處來「錢倒是有,不過你這種人呢,不配賺我的錢,吃屎去吧你。」
陳凡撂下髒話,甩袖要走,剛轉身,看到有人站在大嘴殯葬館對面朝著自己笑,他明明是個男人,笑容卻顯得極為溫和,滿身的白緞束腰長衣,頭髮紮起,面目白凈,給人以特別精神的感覺。
「誰?看我幹嘛?」陳凡打量周身,懷疑自己身上是不是長花了。
對面的人,則在這時候邁開步子穿過大路,來到陳凡面前,做出要握手的架勢道「陳小哥你好,我叫郭富村!」
他起初是去靈石店找陳凡的,沒有找到,隨後通過安排在太平鎮的知也集團信息收集人,找到了這裡。
能夠收集眾多最新而又全面的信息,要知道某人的行蹤,自然不成問題。
「郭……」陳凡宛如靈魂深處被道驚雷給狠狠劈了一下,忍不住又多看兩眼,面前的這個長相有些奶的人,居然就是永寧區首富郭富村,下意識的在屁股後面蹭蹭手把手擦乾淨,陳凡握手道「郭先生你好,我叫陳凡。」
沒辦法,對方自帶氣場,陳凡很難扛。
笑容越發的濃郁,郭富村道「陳凡,太平鎮商會的會長是吧,我有事想要和你談談,要不?我們找個地方邊吃邊聊。」
他很禮貌的,在徵求陳凡的同意。
這種太過於客氣的交談方式讓陳凡有些難以接受,心頭不安,搖搖頭,陳凡如實道「郭先生,我現在還有事要辦,邊吃邊聊是不可能的了,你找我要是有事的話,請說。」
跟在郭富村身邊的兩名築體一品的專屬保鏢有些聽不下去了,很難想象在這窮困偏僻小鎮子里,竟有人敢這樣與老闆說話,誰給的資本?於是他們兩個不謀而合的看向郭富村,卻發現郭富村的神情容態自然的恰到好處,笑容猶存,完全沒有生氣的意思!
陳凡知道剛剛說的話可能會有所歧義,容易產生誤解,掏出小陳靈石店的鑰匙,補充說明道「我現在真的有急事要處理,郭先生你如果是有事要和我談的話,先到店鋪里等等吧,我辦完事就來。」
死者為大,沒有什麼是比安葬沈爺爺更重要的。
說完,他朝著鎮裡頭有口皆碑的宋五殯葬館跑去。
郭富村注視著被握在手裡的鑰匙,站在原地怔怔發獃,好半天終於意識到自己遭冷落了,自從知也集團建立身價水漲船高后,還從來沒有遇到過這樣的待遇,只有別人等他,還有他等別人的道理?掛在臉上的笑容凝固,他不著情緒的道了句「有趣!」
隨後示意身邊兩名保鏢,駕車回小陳靈石店。
到達街口,正是掀開車簾下車之際,郭富村意外看到任持久和張巧巧的身影徘徊在小陳靈石店店門前,舉動貌似有些焦急,定是在等陳凡回來,一向面容淡如靜水的郭富村額角青筋跳跳,忍不住噴了句「啊呸,消息還真准!」
他立即叫著把馬車趕在路邊道「不進去了,就在街口等著陳凡回來。」
「是!」
「收到!」
兩名保鏢應聲。
請好殯葬的陳凡,邊安排著沈老爺子的身後事,邊想郭富村來找自己的原因,由於之前沒有接觸過對其人不太了解,只能站在論事不論人的角度分析,所謂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堂堂的永寧區首富主動找上門,不可能單純的為吃個飯聊聊天,如果真是那樣的話,這社會的套路豈非太淺了些,他是個商人,能驅動商人的只有利益。
利益……?
利益……!
陳凡好像想到了什麼!
「不錯,口口,他應該是為口口而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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