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易主
陳凡是真的沒想到甄壞會如此不禁氣,但其實仔細想想,倒也正常,關於甄壞的怒火攻心,並非是突發性,他有個很漫長並且疊加的過程,在小商樓陳凡拒絕與之合作,是第一氣,派來兩名拉二胡的殺手反而被打的剩下個褲衩,是第二氣,在太平初俢學院當著他的面拿下與杜院長的合作,此乃第三氣,也是達到的一個小峰值。
此後,便一直卧床不起。
他如果永遠的卧下去,未必會走到今天嗝屁的地步,偏偏黑三告訴他陳凡被抓進司平府,這讓他瞬間覺得找到了報仇的機會,並在心裡幻想出想要的結果,然而,現實與幻想偏差太大,極大的落差感,成為壓死堂堂甄大老闆的最後一根稻草。
不但沒有看到陳凡定罪遭處決,還落得個拆遷文書無效的下場。
陳凡自認為心理素質強大,但這事擱他身上他也氣啊!
「你還我家老爺命來,陳凡,你陷害我們家老爺,我……我跟你拼了我。」
「快快,把這瘋婆子按住,正堂之上不得喧嘩。」
「是!」
松然站立在正堂兩邊的衛士立即衝上來,把發瘋的常靜制住,正常情況下,對甄壞始終保持忠心耿耿的黑三,此刻沒有上前去把氣死的甄壞撫起,而是緩緩的退出堂門,然後掐念個金系御步的咒訣,朝著小商樓快速遁去,助理杜莎莎眼見此,同樣抽身離開。
只是她不曉修士神通,全然步行。
「放開我,你們放開我……」
「砰!」黃天進堂木重重拍砸桌面,常靜方才冷靜下來,憤憤的盯住坐於案前的這位府長大人,話語里夾雜著憤怒的顫抖聲以及傷心絕望的哭泣聲道「大人,大人,陳凡他害死我家老爺,你可得為我做主啊!」
「胡言亂語!」黃天進堅定的站在陳凡的立場,擁護他無罪,道「這甄老闆如何死的,我親眼所見,和陳凡有什麼關係,你說他是被氣死的,是不是說,他的死和我也有關係。」
「不不不!」常靜搖頭道「我沒有說和大人你有關,我只是……」
「砰……」堂木又拍砸下去,黃進天不留餘地的道「甄夫人,趕快帶甄老闆回去,找個好大夫給看看,興許還有救,至於他的死得誰來負責,只能說是自身原本就有病症。」
「哎呀!」陳凡感動的稀里嘩啦,沒想到黃天進如此袒護作為救女恩人的自己,睜眼說瞎話的水準簡直飛飆出新高度,反倒讓陳凡有些不好意思了,眼看著伏地哭泣的常靜,不由得心生惻隱,他也沒想到甄壞會如此的不禁氣啊,早知道便安心待在屏木後面不冒頭了。
「甄老闆暴斃於堂,我也很惋惜啊,你們兩個將甄老闆和甄夫人送回小商樓吧。」黃天進隨手指了兩名衛士。
「是!」兩人點頭,用抬傷員的擔架抬著已經死掉的甄壞往小商樓去,常靜哭的撕心裂肺,想攔又攔不下,只得跟著回。
強行退堂!
「多謝黃大人!」陳凡抱拳道謝。
黃天進回之一笑,而後使個眼色,叫陳凡離開審案的正堂,黃月悅然跟上,來到堂后通往府院的小道,黃天進熱情道「陳公子,在府上多留幾天吧,我得好好感謝你。」
「嗯,是啊是啊!」黃月螓首大幅度點動著道「陳凡哥哥,多留幾天嘛,我們一起玩玩!」
「我……」陳凡對著黃天進挑挑眉毛,表示自己無奈,是真的有事不能逗留,接著轉眼向黃月道「黃小姐,今天有事,以後有時間慢慢陪你玩哦,還有,你要是有空閑的話,可以來百家一條街找我。」
說完陳凡拿好掛畫和雕塑,腰間懸著黃天進所贈的寶劍,又把五十銀錠裝在包里挎上肩頭,在黃月依依不捨的脈脈凝視下離開司平府,看出久在閨中的女兒春心萌動,黃天進自己對陳凡的印象又很是不錯,他抬手摸著下頷,心中默想「讓他作女婿,倒也還行,我應該再給他送份大禮過去,嗯,而且得現在就送。」
……
離開的陳凡,哼唱歌謠,前所未有的痛快,昨天因為自己沒有回去,要打通百家一條街街坊的事十有八九還托著,得趕快回去解決,當然,在這之前,先要把掛畫和塑像交到老人手上,如果不出什麼意外,老人此刻應該焦急的很,畢竟對於他來說,這副承載父子之情的掛畫,同於命根。
果然,陳凡到巷子里時,看到老人蹲在院門口抓狂,神情渙散垂頭傷悲,陳凡收拾出最佳的語氣道「叔,你好!」
老人壓根沒聽到!
陳凡彎下腰,輕拍他肩膀,語氣軟弱幾分道「叔,你好,我是來給你還東西的,你的畫……」
說前面的內容時,老人的頭還低垂著,但畫字出口,猛然抬起,他看到視為生命的畫在陳凡手裡,順手拎起身邊的鐵鍬蒼面猙獰的沖陳凡奔過來,千鈞一髮,當老人砸過來的鐵鍬距離陳凡還有零點零三公分的時候,陳凡把雕刻好的塑像擺出在面前。
老人揮動出的生猛的鐵鍬奇迹般停住,整個人也彷彿石化,動著的,只有被風吹動的斑白髮絲以及兩行從透著滄桑的老瞳里流出的濁淚,定格在他眼中的塑像,大到樣貌體態,小到髮絲衣褶,各方面栩栩如生,簡直就像回到過去看著真實的畫面一樣,更何況,兒子的信裡面曾有提到,要把掛畫里的內容,雕刻成塑像。
「噹啷!」
「磊兒,磊兒!」
老人扔掉鐵鍬,回憶喜悅悲傷痛苦一齊湧上心頭,從陳凡手裡奪過塑像抱住,用布滿皺紋的臉將塑像緊貼,原本是往地面掉落的眼淚,全都浸入塑像里。
就這樣抱著塑像埋頭哭泣,不知多久,才漸漸從至悲至痛里脫離出來,可當他再抬起頭,那位送掛畫和塑像的少年早已消失不見。
掛畫放在眼前,與之同留的,還有一個布包,老人好奇的打開布包,裡面別無他物,只有白花花的銀錠。
老人眼神迷離,望著巷口,怔怔無語。
做好事不留名的陳凡,從司平府出來的時候,左手把卷掛畫,右手抱著塑像,肩頭挎裝銀錠的布包,腰間懸寶劍,此刻,只腰間寶劍仍在,有種輕飄飄的渾身重擔卸下,心情舒暢自由無羈的悠閑。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他腰上掛的,不僅是能夠調動司平衛的權力,還有能白嫖春香樓的便利,至於自身白嫖的實力嘛,他腰上原本就有。
走到主街道的分支路口,陳凡猶豫要不要轉向去春香樓,最終還是忍住衝動,對,先回百家一條街搞事業,目前商途為重賺錢為先,至於那個嘛,總有不射不痛快的時候。
來到百家一條街,陳凡看到街道披彩掛紅極為熱鬧,將近九十多人聚集在街口接耳交頭的激情議論著,賣瓜的王阿婆也在,而王七叔和老闆揚成,則站在人流的中心。
並且,鴻福酒館的胡力,亦在人群之中,不過和周邊的其他人相比,他顯得有些失落和不情願。
反觀百家一條街斜對面的小商樓,繁華不再,從裡到外都透著股死氣,聽聞父親逝世的消息,原本在春香樓里安心喝花酒的甄是帥,嚎啕著跑進小商樓,泣聲遠遠可聞。
「唉!」陳凡嘆氣,走進百家一條街,聚集在街口的人流迅速朝他湧來,把他蜂簇牡丹般擁簇在中間。
「陳凡啊,聽說你能夠讓我們十天之內賺三百銀幣,是真的嘛,如果是,俺以後不賣什麼黃瓜香蕉大白菜了,俺跟著你干。」
「是啊小陳,咱們百家一條街現在經濟真的特別蕭條,我們家裡都揭不開鍋好幾天了,你要真能帶著我們賺錢,別說十天三百銀幣,就是一個月三百,甚至更少我們都願意。」
擁簇在人流里,陳凡呼吸困難,他發現街道兩邊的店坊門口丟著鋤頭刨子等物。
「店坊打通了?」
「我原本以為只能打通我這邊的店坊,沒想到那邊也打通了,胡力在場,是不是說明他也願意加入到靈石生產當中,不過看他的樣子,好像有些不情願,難不成是揚成逼迫的?」
把這些問題暫時壓在心底,陳凡應付著人流,艱難移動到揚成身邊,五分疑惑五分喜悅道「老闆,都打通了?他們都願意加入?」
揚成眸子里放射出發自內心的讚賞道「是的,我們的百家一條街已經改名石全石美街,以後你就是老闆,不,不止如此,除去老闆外,你還是會長。」
「會……會長?怎麼又冒出來個會長的頭銜?」陳凡眉毛擰交起來,怎麼感覺離開小會,變化的翻天覆地!
……
斜對面,甄壞的屍體被運出小商樓,畢竟喪事嘛,得在家裡辦,一輛裝送屍體的馬車車軲轆拉扯出塵埃往甄家大院而去,車子里,傳來常靜和兒子甄是帥斷斷續續的哭泣,小商樓頂,背著大包的黑三目送馬車消逝在視線可及範圍之內,臉上沒有絲毫多餘的表情,漠然轉身。
然後,黑三看到,杜莎莎一襲紅衣艷眼,站在正對面朝著他笑。
「你在這裡幹什麼?」杜莎莎聲音媚而軟膩。
黑三放下剛轉身時職業使然而樹起的戒備,干硬道「我在自然是有我的事。」
杜莎莎嘴角勾動出媚人的笑容,扭動大臀細腰走到黑三面前,美眸從黑三此刻所站的位置順時針在整層樓掃視一圈,指頭輕輕點出,落在他額頭道「甄老闆命歸黃泉,小商樓該易主了,黑三,你有沒有想過,成為小商樓新的主人呢,手握此等商業重地,總比你帶著錢跑路的好吧!」
「你……你說什麼?」黑三不可思議的眼珠凸起,簡直要將眼眶撐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