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多情種子 吳天降世
1983年10月,弟弟出生,取名吳天。
吳天天生安靜,若有所思,好像整天失戀一樣。那雙又圓又大水汪汪的眼睛,咕嚕咕嚕一轉一轉的往小女孩身上射去就像帶電一樣。好傢夥,一看就是顆多情的種子!
小時候吳法吳天兄弟倆感情好。吳法五歲了,吳天三歲。哥哥讀幼兒園,老師總是會獎勵一些糖果給最優秀的小朋友,哥哥總是會留著回家和弟弟一起分享。那個時候,只要快到放學的時候,弟弟就守在路口望眼欲穿。而哥哥也為有這麼一個可以一起吃飯一起睡覺一起打鬧的弟弟做伴是件很件快樂的事。那段歲月真是太愉快了!
1987年,轉眼哥哥已步入七歲年華,弟弟五歲。
農村的家庭都不富裕,家家戶戶都養牛餵豬的。到那時,兄弟倆在村裡可算是一道美妙的風景。不和諧的生活開始了,不說一天打三次架也不會少於一次,平均下來大該是兩次的樣子。
吳法小時候被人給說中了,真是頑劣得很能,幾乎就一孫猴子再世!那個頭髮不多的水叔哪天從村尾挑水從他家門前經過,吳法會抓把沙子往人家水桶里扔,結果害得他們倒掉水重新挑過!這並不算什麼,那個和他爸爸一起長大關係很要好的瓦匠小四,人家擔旦米從他家門前經過也被摻了把沙子,呵呵叔叔很生氣,後果很嚴重!兄弟倆捉迷藏,吳法躲到奶奶的閣樓上,吳天發現了哈哈大笑準備上去,吳法竟從上「飛流直下三千尺,疑似銀河落九天」,不偏不倚尿到吳天口裡。鄉親們今天在地里種下了菜苗,吳法明天會把菜苗子拔起來曬太陽。吳法會把贏了夥伴們的玻璃珠藏到倉庫的稻穀裡頭,媽媽整米時氣急敗壞……哎,這些黑歷史枚不勝舉!
後果:肯定是挨揍啦!
有一天吳法帶吳天去偷人家的黃瓜。
「哥,這樣不好,家裡也種了呀,想吃去家的地里摘不就可以了?」
「你懂什麼,我在大勇家的電視里看見他們說什麼「七」不如,不如,對了,妻不如妾,竊不如偷嘛。」
「什麼是七什麼是竊什麼不如偷?什麼意思呀哥?」
「一二三四五六七的七啦,這都不懂,真笨!」吳法一臉自毫的賊笑道,「意思就是說什麼都不如偷的好!」
「噢,原來是這樣啊,那偷的黃瓜更好吃嗎?」
「那是當然。」
「哥,我也要我也要。」
吳法偷黃瓜的「本領」真是讓人氣不打一處來,他不摘人家的整條瓜,而是在一排的黃瓜地里,他只在每一根瓜的下面咬一口,而且專挑小的嫩的咬。
雁過留痕人過留名,他吳天走過的瓜地只剩一排排殘廢了的黃瓜在風中亂舞。
後果:當然還是挨揍。
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為。吳法當然不會承認,問他也是多此一舉,不管三七二十一劉知恩拿起衣架直接開揍就是了,准錯不了,因為全村老少除了他吳法就找不出第二個這樣子的人,不需要證據,刑事逼供一猜就中。
即使每隔三差五的挨一次重刑,吳法也彷彿沒長什麼記性,他會將他頑劣的本質發揮得淋漓盡致,境界沒有最高只有更高,他是那種一天不欠打就皮癢的人,這次他又玩出了新高度。
爺爺帶著他們兄弟倆去地里看南瓜,爺爺指著一個最大的瓜說道:
「這瓜長得好,明天你姑姑來,到時候摘了叫奶奶做南瓜餅給你們吃好不好?」
看著爺爺走遠的身影,吳法忙將弟弟拉到一邊悄悄的說道:
「南瓜有什麼好吃的!弟弟,無聊的話哥帶你找點樂子。」
吳法把南瓜底下鑿開一個小口子,往裡面拉了一堆屎。
第二天爺爺氣及敗壞的來興師問罪:
「吳法,肯定是你乾的好事?」
「什麼好事呀爺爺?你要表揚我嗎?」吳法開始表演了。
「是不是你拉屎在南瓜里?」爺爺問道。
吳法笑得合不攏嘴:
「連禽獸都不做的事情我怎麼會幹哩?」聽完爺爺的講述吳法裝著一臉無辜的表情。
「上回你在安叔家的瓜地里做同樣的事你不承認,全村除了你還能有誰幹得出來?」
「爺爺,你這就是冤枉好人了。」吳法一本正經,「證據呢?」
只見爺爺拿出一顆糖遞給吳天柔聲的問道:「還是吳天是個好孩子,你告訴爺爺,是不是哥哥做的壞事?」
八十年代的一顆糖果可不得了,得一分錢,大手筆,大金額,不是富家子弟真是消費不起。吳天看著糖果兩眼發光,然後他瞟了吳法一眼趕緊把糖攥在手裡:
「我不告訴你。」
「為什麼?」
「哥哥教我說如果爺爺問起來就說不是他乾的。」
吳法知道這個弟弟笨,但想不到他竟笨得把原話和盤托出,這一下知道紙是包不住火的,他向吳天猛地堆過去,然後順手一把搶過他手裡的糖果撒腿就跑。嘴裡罵道:
「難怪你屬豬的!」
吳法推他一把事小,糖果沒了事大!吳天倒在地上哇哇大哭。其實不用問爺爺都知道這就是吳法的「絕作」。爺爺最疼的就是他這個長孫,今天來其實並不是真想來問罪,而只是想乘此機會教育吳法以後不可以再做出類似出格的事情,在爺爺的瓜里拉屎還好一點,要再到別人家的地里幹壞事可糟糕透了。爺爺趕緊抱起吳天再給了他一顆糖果。抬頭一看吳法跑得比兔子還快,想教育他看來又成泡影嘍。爺爺搖了搖頭嘴角竟露出微微的笑。在他的心裡,長孫吳法再頑劣可能也比安靜的吳天要好那麼一點點吧!
吳法如此劣跡斑斑三年也說不完!為此被他媽媽不知揍過多少回。當然大部分時候是他媽在後面追吳法在前面跑,他媽在後面吼吳法在前頭罵,並且他倆永遠都保持在十步上下的距離,吳法邊跑邊罵邊說風涼話:
「劉知恩,有本事來追我呀!」
還真有那麼一回,不知為什麼事劉知恩實在是氣不過,她在心裡默默發誓一定要逮到那小子不可。不知追了多少里地,吳天跑得實在是沒地方鑽了竟猛地一頭往水塘里扎。這下可不得了,可能水太深,吳法在水裡慌張的掙扎喊救命。劉知恩嚇壞了,救人要緊,她急忙往水裡一跳邊喊「兒子別怕,媽媽來救你」!當劉知恩游到水中間,吳法卻站在岸上咯咯的大笑邊看熱鬧邊繼續著那句精典口頭禪:「劉知恩,有本事來追我呀!」。村裡人看到這場景大笑不止。那一刻能想象得出劉知恩為有這麼一個兒子心裡該是多麼的無助與無望……
劉知恩會裁縫,平常老大穿小的衣服老二穿,大人穿爛的衣服接著改做給小的們穿,劉知恩還真是一個挺會持家的女人。冬天來了,窗外下起了鵝毛大雪,不一會兒吳法帶著吳天就弄濕了兩套衣服進屋了,以這樣的速度,即使劉知恩會變法也跟不上他倆換衣的節奏啊。劉知恩一氣之下不准他倆出門:
「曾祖母來了,正在廚房烤火,你們倆去陪陪她。」
劉知恩重新找出兩套舊衣服叫他們換上,心裡雖然是沒好氣但又能有什麼辦法?衣服髒了沒關係,但濕了總不能不管啊!劉知恩心裡還真是在想要能不管他哥兒倆還真是不願搭理他,一天到晚的搗蛋還能有多少心思放在他們身上?
「我出去一會兒,曾祖母眼睛不太好,你們倆個不要讓火熄了,聽見沒?」
原以為媽媽會發火的,沒想到竟然沒事。莫非是曾祖母來了,劉知恩想盡量表現得好一點?反正從前只要媽媽一開始動武,吳法就開始往曾祖母那兒跑,只要她老人家一聲呵斥「誰敢打我曾孫子?」,劉知恩永遠都是堆著笑一臉的恭維。
「放心吧,我這就去給曾祖母添點柴火。」吳法點點頭,心裡呵呵的笑。
媽媽前腳剛邁出去,吳法一使眼色,吳天就懂得了為曾祖母趕快添上了熱茶,然後吳法往火堆里拚命的加柴。
「曾祖母,現在不冷了吧?」吳天問道。
「火小一點,太熱了。」曾祖母用她那一慣顫顫抖抖的音調說道。
「啊,曾祖母你熱啊?」吳法眼珠子一轉,靈機又開始動了起來。只見他忙起身一溜煙的跑到房裡將夏天用的芭蕉扇找了出來,呼啦啦的就開始給曾祖母扇風。
「別扇了,好冷。」曾祖母受不了,她眼睛不太好,起身躲避到哪吳法就跟到哪,大冬天那扇出嗖嗖的風真是刺骨的冷啊!
「你這臭小子,是不是想要我這把老骨頭的命啊?」曾祖母喊。
「我是在幫您呀曾祖母,你剛說的你熱耶!」吳法拚命的邊扇邊露出一副無辜的表情。
風無處不在!曾祖母無處可藏!
天啊!大冬天的不睡覺,吃完了沒事幹竟做出如此荒唐如此大逆不道之事!幾十歲的老人家感冒了,躺在床上全身泛力。
千夫所指,這次的後果可以想像,反正這回是沒有任何一個人幫他的忙了,爸爸氣得將褲子上的皮帶一拉就開始狂風暴雨的抽,這次包括最疼他的曾祖父和爺爺也毫不說情。
看來,吳法是真得好好教育教育了。
而吳天相對來說還算是一個老實的好孩子,說話低聲細語,家裡的家務活基本都能幹嘿嘿。其實也並不是說吳天能好到哪兒去,只是因為當哥哥的實在太差,有了比較才知長短,相對比起來吳天就不知比吳法要好多少倍了。爺爺哩又偏愛這個長孫要多一點,有吃的往往都偷偷留給吳法。而吳木匠哩,倒是覺得這個二兒子像自己要多一些,為此從小到大他爸爸從沒打過他一下,重話都沒多說幾回。都說爺愛長孫爹愛細崽說來還真是有一定的道理。
其實在這裡可以很負責任的說一句:吳天也是個演員!特別是演哭戲,實力派。
吳法吳天倆兄弟睡一個房間一張床。只要有家長在,吳法下的命令吳天就不從,吳天不從,吳法就拉開要打的架式,但每每還沒來得及下手的時候,不需要煽情吳天就先哇哇大哭在前,而且哭起來聲音一浪高過一浪,噪門有多高就喊多高能有多大就扯多大,如此一來左右鄰居都知道頑劣的哥哥準是又欺負老實巴交的弟弟了,然後自然而然吳木匠會收拾當哥哥的。
沒辦法,吳木匠的口頭禪「不說當哥哥的要讓著弟弟,你也不能老是欺負人家呀」。不管有理沒理,這個是吳木匠的第一反應。這句話都聽厭了,吳法覺得屈,大部分時候沒打到吳天,他就開始哭鬧在前,只要爸爸聽到弟弟的哭聲自己准饒不了挨揍。吳天自從嘗到了爸媽帶給他的甜頭,以後就老是故技重演。
吳法覺得吳天太嬌情,還老是告狀,沒打到就哭天喊地,要是不打豈不是浪得虛名了,乾脆給幾下吧!後來吳法知道不管打沒打到只要吳天一開始哭喊就趕緊補上幾拳,不然沒打到吳天反而自己白白挨揍,你說屈不屈?所以吳天幾乎天天挨打,但好像那傢伙不知是憨還是傻,老是不長記性。這樣的事情一直在重演著他們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