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七五章店裡的小掌柜是可靠的
韓庄村申何則杜繼周認得,他們家的親戚跟他是鄰居,平常過年過節他們還在一起放爆竹挑燈籠玩耍。
杜繼周上韓庄找到申何則,開始他不肯說,經過杜繼周再三給他做工作,他才告訴他們:「我是最近才由李隨羊介紹進去打雜的,才第三天那日,我親眼見我們村裡的兩個在常行公安局便衣李林狗和韓自兵,他們手提著一個血糊糊的心肝要我給洗漱乾淨了炒個盤子喝酒,我照著辦了,等廚師炒好盤子后,他們讓我坐在一起喝酒,我不會喝酒,就吃了幾嘴肉,沒想到他們喝來喝去喝醉了,就問我:你猜這盤子里是什麼肉做的?我說,沒吃出來呀,他們笑著對我說:傻屌,是人心,你吃過嗎?我一聽就忍不住吐了個翻腸倒肚,他們又說:這個人心可不一般,是壺北一個縣委大幹部的。」
經過努力,他們接通了原中共壺南縣委領導的關發珍、牛懷保等4個黨支部及24名黨員。由上級黨委在縣城東北成立了修善、北凰兩個分區委。任命關發珍為北凰分區委書記,程小科、程候孩為委員。任命牛懷保為修善分區委書記,李富新、平懷法為委員。
很趕巧的是栗旗書見到了被任命修善區區委員的平懷法就是自己的哥哥栗旗尚。按照當時的保密紀律,他們都沒有相認。
針對壺南縣委書記遭害的事,開始大家都不知道究竟壺南縣委書記的姓名,後來王強才將真相回報了組織,組織上秘密給壺南縣委書記戴一之同志開了追悼會,然後大家認真聽取縣委給他們下達的指示,嚴格遵照執行。
組織上命令栗旗書跟杜繼周一定要想方設法找到殺害壺南縣委書記戴一之同志的真正兇手,設法找到李林狗和韓自兵,從他們嘴裡得到一些真實消息。
並強調大家不要把壺南縣委書記的真實身份暴露出來,就連戴一之同志的家屬都不能告訴,除非抓住了真正的兇手。
他們重新回到流澤村找到了民兵趙仁保和趙長樂,給他們安排了個任務,就是時刻注意這幾天流澤飯店的動向和一些新消息,又找到申何則,讓他打聽李林狗和韓自兵這兩個人的消息。
申何則見到那次吃人心的事,心裡就像長出來一個疙瘩,一提就犯病,已經不想在那裡幹了,聽領導給他安排任務是找到李林狗和韓自兵這兩個人,他也樂意,找到他們,最起碼對他的良心也是一種安慰,對得起那個受害者。
幾天過去了,流澤飯店是一點動靜也沒有,照常經營,他們提到的常行頑偽公安局副局長王廷玉和經理申何元等一點蹤跡也沒有。
又過了兩天,申何則帶來了消息,在韓庄南山上一個枯井裡發現兩個人的屍體,就是李林狗和韓自兵。
殺害壺南縣委書記的真相眼下成了一個謎。
栗旗書又秘密找到哥哥栗旗尚,他化名為平懷法栗旗書能理解,在當時白色恐怖中,誰也不會在一個地方工作留下自己的真名字。
栗旗書問他知不知道壺南縣委書記的一些事情,栗旗尚道:「我們在壺南工作的每個同志都是單線聯繫,即是知道是自己的同志也不知道他們的真正職務,我也是現在才知道壺南縣委書記就是戴一之同志。」
「你知道戴一之同志是誰嗎?」栗旗尚問栗旗書。
「是誰?我哪能知道。」
「就是劉保順同志!」
「劉保順?保順哥?」栗旗書很驚訝。
「嗯。」
張全忠回根據地參加了悼念壺南縣委書記犧牲的追悼會回來新華書店后,已經是夜裡二更天了。在當前的形勢下,組織上一直提醒他要注意自己的安全,是否在根據地躲避一陣子,工作進入暫時的休眠狀態。
張全忠沒有接受組織上對他的提醒,他說:「書店裡還有一堆事情沒有安置,再說那些特務分子也沒有抓到他什麼把柄。」
就在張全忠回去后的兩個時辰,跟隨他的特務們就把他的書店包圍了,他聽到動靜,急忙簡單地安排了小掌柜幾句,就讓他從樓上後窗逃走,樓上後窗有個通往房頂的煙囪,平時不用,就是為了遇到危險時才要用的。
他沒有做任何抗爭,他知道這回讓組織說到骨子上了,只要小掌柜能逃脫,他的一些事情就會繼續下去。
那些包圍他的特務就是常行公安局劉國慶派來的,跟上次盯梢流澤區助理員張元生那樣,他們一直懷疑那次吳樹修跟張元生就是在新華書店裡接頭的,從天空中橫飛下來的那個酒瓶一定是從書店裡的樓上扔下來的,造成他們自己人打開了自己人。
吳樹修被捕后,他們就沒有放過對張全忠的盯梢,可是也沒有抓到他的任何把柄,張全忠最近去了一趟流澤,又去了一趟東面八路軍根據地,在他的身後就一直有人盯梢。
張全忠連夜被特務們帶到常行,開始對他進行審訊。
在審訊中張全忠破口大罵,特務們沒有從他的嘴裡得到一點有用的東西。
他們用觸煤圪欄(用來通煤火的棍棒)把張全忠的牙全部戳掉,把腮幫戳透,滿嘴牙齒全無,左腮留下大窟窿,慘不忍睹,弄得他不省人事,然後扔入牢房。
組織上對張全忠同志被捕的消息很重視,多方找人托關係進行營救。
國民黨員閆八斤是固村人,他跟當時在國民黨工作的申玉堂(西漢村人)悉知張全忠被捕,便將消息告知家裡,並透漏審訊結果,至今張全忠沒有證據掌握在他們手裡。
閆八斤跟申玉堂都是民國時期的國民黨員,民國十六年(1927),國民黨臨時籌備委員會在壺關縣成立,成立了三個區分部:第一區分部設在縣城南關;第二區分部設在西庄;第三區分部設在固村。隨後又在樹掌、宋壁、辛村分別設立四、五、六區分部。民國二十年(1931),發展了九十餘個黨員,正式成立了國民黨壺關縣黨部。
十二月事變后,作為國民黨成員的閆八斤他們,雖然表面上是國民黨的一部分,其實他們都是站在風口浪尖上,搖擺不定,對共產黨的抗日深信不疑,對鄉里鄉親的百姓也是情有獨鍾,能幫得上忙的就儘力而為,給自己留條後路。
對於吳樹修和張全忠的被捕,他們都清楚,吳樹修是明明白白的共產黨要員,而張全忠的身份,就他們也搞不清楚,他就是一個生意人,新華書店經理。
他們一直在國民黨縣黨部做事的人,他們清楚,只要張全忠利用社會力量或者動用一些錢財就有可能把他保釋出來。
同時組織也將張全忠被捕的經過告知縣委。被調走的原縣委書記戴蘇理聽說后,要求組織,不惜一切代價營救張全忠同志。這次抓走張全忠同志,最主要的是他沒有暴露了自己是黨員,敵人也沒有抓到他什麼把柄。
一方面由組織上暗中動員老百姓去常行給馬成驥示威,要求保釋放人,一方面由閆八斤和申玉堂拿錢從中打點。
馬成驥也不是掂著雞蛋碰石頭的人,既然沒有把柄證明人家是共產黨,那就放吧,不要像一區區長秦秋文那樣,明明坐實就是共產黨,也沒有怎樣了人家,還無辜讓自己的家人受了一場驚嚇。
張全忠出獄后,組織上秘密安排他至大河村、橋上村養傷,由於傷勢過重,數日仍不省人事。
張全忠不能在新華書店上班了,組織上知道他成立的新華書店這是個很重要的聯絡點。
張全忠蘇醒過來的時候告訴組織,店裡的小掌柜是個可靠的青年,讓組織上信任他,好多事情這個小掌柜都知道,好多聯絡也是通過他親自安排的。
張全忠被捕后,小掌柜沒有中斷了跟組織派來的人員聯絡,因為,他們新華書店還沒有發完的那些抗日進步書籍,都在小掌柜的手裡掌握著,他在張全忠被捕前就接受了大掌柜的安排。
從現在看來,小掌柜不愧為張全忠培養起來的接班人,就在張全忠被捕期間,店裡的進步書籍已經全部發放到根據地和各個區村,沒有出過一點差錯。
黨組織派杜繼周裝扮成一個接頭人去考驗小掌柜,看看他是不是真正接起了張全忠的班。
這時的小掌柜還是天天開門迎客,他已經知道了大掌柜張全忠近期是不會來書店工作了,平時,張全忠就經常給他宣講一些進步言論和為什麼要革命的道理,他自從跟了張全忠三年來,他在他手裡學到了不少知識,張全忠就像他的一位手把手教的老師,更像他一位慈祥的長輩。
但是,他們一直以同志相稱,張全忠告訴他,我們都是革命同志,要在心裡稱呼同志。所以,他平時就稱呼他為大掌柜,他就稱呼他為小掌柜。
這時,小掌柜忽然聽到了一句熟悉的話:「掌柜,有沒有易經?」
一個年近三十歲的顧客,正在看著他愣神的樣子再一次問道:「掌柜,有沒有易經?」
小掌柜一下明白了,他按照大掌柜交給他的話接應來人:「易經現在沒貨,三天可能會到。」
那顧客接著問:「三天準時能到嗎?」
小掌柜回答:「最遲四天吧。」
來人不吭聲了,只等小掌柜安排。
小掌柜看看店裡沒人,對來人很客氣的說道:「要不隨意看看有沒有你中意的書籍。」一會兒小掌柜又道:「回屋吧」。
那顧客就是杜繼周,第一次的感覺,他就覺得這個小掌柜是個中意人,一點緊張、作態的架勢都沒有,對答自自然然的。
小掌柜瞪著兩隻眼睛盯著杜繼周,等待杜繼周說話,意思是,讓我幹什麼,我一定照辦。
杜繼周沒有對他說什麼,只是問:「你就叫小掌柜?」
小掌柜點點頭。
「你的大名叫什麼?」
小掌柜搖搖頭。
「你怎麼沒有名字呢?」
「爹媽給起過個名字叫狗蛋。一直也沒人叫過。」
「那你怎麼就叫小掌柜呢。」
「大掌柜收留我的時候我才十三歲,他說就叫這個名字吧,就一直叫了三年。」
「那你以後怎麼辦,現在大掌柜不在這裡了。」
「大掌柜已經安排我了,萬一有什麼變化就給他看好這一攤攤。還說有人會來找我。」
「剛才我們的對話,你知道是什麼意思嗎?」
「知道,是我們的同志接頭暗語,不能泄露,不能隨意使用,不能麻痹大意,不能說差一個字,不然就會有生命危險。」小掌柜對答如流。
「小掌柜。」
「嗯!」
「那我以後就叫你這個名字了。」
「嗯。」
「以後我就會暫時來這裡上班。」
「嗯?」
「對上外人就說我是大掌柜的表哥。」
小掌柜點點頭。
「以後的接頭暗語要變。」杜繼周悄悄貼著小掌柜的耳朵。
小掌柜聽後點點頭。
「要記住了,記在心裡。」
小掌柜點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