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七一章「掌柜,有沒有易經?」
劉達飆的鋤奸隊和一區的廣大群眾在縣委的領導下,給那些漢奸特務們張開了一張無形的大網。
那些維持村的情報員、秘密坐探、幹探、自衛團,還有專門搞情報的偽青年團等特務漢奸組織陸續浮出水面,紛紛打探情報,傳遞情報,其實他們也都在為自己交差,生怕鬼子怪罪下來。
他們一露出尾巴就被我布置在各村的鋤奸隊、民兵捉拿,送往根據地進行審訊。
最後還是沒有見到閆史孩和姜永福,還有大漢奸劉河吉的蹤跡。
他們沒敢露面是因為他們也猜到了劉達飆的用意,他們的神經很敏感,做賊心虛,事情是他們做的,他們就會想到是不是劉達飆在給他們設套。
當有一個人已經找到了他們的蹤跡,那就是閻玉樓,他通過了老頂山炮樓里的兩個偽軍得知了他們的下落,大漢奸劉何吉不是在老頂山,就是在北石槽,閆史孩和姜永福就藏在北石槽,每天抽大煙抱女人,吃喝玩樂都是劉河吉供應,其實花都是日本人的。
閻玉樓將調查到的情況彙報給了劉達飆,於一天深夜他們鋤奸團在閻玉樓的帶領下潛入北石槽,在一個二層小樓上將正在酣睡的閆史孩和姜永福擒獲。
經審訊,得知劉何吉在老頂山,三天後,閻玉樓通過那兩個偽軍摸清了劉何吉的住處,結果鋤奸隊去了,沒有找到劉何吉。
後來才知道劉何吉那幾天,每天變換地方,得知閆史孩和姜永福被抓,他更是如同驚弓之鳥,藏在了長治城裡一個相好家,躲過了這一次。
經過接近十天的奔波,鋤奸隊同廣大人民群眾共同擒獲了敵人的漢奸特務三十多人,除剛剛加入和沒有大的血案的,通過教育和擔保,放了出去,罪大惡極的在辛村進行公審后處決。
幾天後,被抓走的秦秋文和楊撲二位同志順利越獄。縣委召開會議通報表揚了二位同志在敵人的刑具下不屈不撓,沒透漏給敵人一個字,嚴守了黨的機密,並且堅守希望,共同嚮往著生存的明天,成功越獄,在惡劣的環境下始終忠誠黨的高尚氣節。
二區區委書記吳樹修,在平順白家莊開完會議后,沒有直接回區上,他和區長郭連保碰碰頭交換了一下意見,就徑直朝縣城奔來,因為他要來縣城書店搞一些進步書籍回去。
日寇二次佔領縣城后,固村學校被迫停課。去年學校開學,在日偽控制下,安排他們的教師教學。
其一有教材「三民主義」,這是國民黨頑固機構辦的名為「三民主義」,實為封建法西斯教育,也叫「特種教育」。
其二有教材「大和魂」,是日本人的「奴化教育」,強迫兒童學日語,鼓吹日本繁榮,「大和魂」偉大,推崇「三綱五常」,企圖讓中國兒童變為「忠順良民」。
其三就是我黨的「革命教育」,上級在「一切為了抗日,抗日高於一切」的大前提下,各村秘密黨組織克服困難,堅持讓兒童學習革命知識,並與站崗、放哨、查路條、識字、唱歌、送雞毛信、教學、抗戰、生產自救、社會政治活動相結合。
在臨近敵占區,日寇封鎖我們的教材,抓捕我們的教師,被迫「革命教育」無法開展。為了針鋒相對地跟敵人鬥爭,建立固村這個中心鎮的學校根據地,上級要求必須開展革命教育,不能讓廣大兒童被日寇奴化被頑固派腐蝕。決定實行「兩面教育」,即表面上為應付敵人,使用日偽課本,實際使用我抗日縣府編印的教材。
縣城新華書店是我地下黨員張全忠的總經理,也是我黨的秘密聯絡點。開初他是跟雷振華(固村人)一起在壺關縣抗日救國合作社工作的,雷振華任經理。
雷振華調太行山第五行政區抗日救國會總會合作社擔任主任后,張全忠成為壺關縣抗日救國合作社負責人。十二月事變后,為了我黨的地下工作能夠順利進行,他到縣城新華書店任掌柜,成為我黨的縣城地下聯絡站負責人。
張全忠外號小驢則,他是1938年在固村縣工委書記戴蘇理手裡入黨的,擔任固村黨支部組織委員兼宣傳委員,他在家排行老五,有四個姐姐,家庭較富裕,幼時聰明好學,寫的一手好字,學識過人,少年懷志,常和村裡郭連保、吳樹修等夥伴暢談革命理想,苦求救國之道,打擊鹽霸。
入黨后,經常親手寫上標語在縣城、店上、固村張貼,宣傳救國理念,也經常遭到特務、反動派的暗殺、毒打,被夥伴郭連保背回家裡,1939年,憑藉豐盈的家底,在黨組織的建議下,自籌資金在縣城和店上開了書店,取名「新華書店」,以書店做掩護,為我黨的地下工作傳遞情報。
這次吳樹修就是遵照黨的指示上他那裡秘密領取我抗日縣府編寫的教材的。自十二月事變后,他們就一直沒有見面,兄弟之情油然而生。
張全忠早已接到組織的指示,通過上級組織運來了革命書籍準備陸續送到根據地學校和各村有組織的兒童團和武委會、婦救會手裡。
多時不見的吳樹修看上去很焦脆,走路還是一撅一撅的,張全忠問他是怎了,是不是有病了,吳樹修道:「事變后在牛居山裡,一住就是一年多,沒想到窯洞潮濕,落下了個渾身痒痒生瘡害疙瘩的毛病,啥也能幹,就是渾身不舒服。」
吳樹修繞開話題問張全忠:「小驢的,在這裡你的驢脾氣還能施展嗎。」張全忠這個寧折不彎的驢脾氣在固村也是出了名的。在張貼傳單的時候,夥伴們都說危險,不能再貼了,他就是不聽,非貼完不可,結果好幾次被特務追蹤。
「脾氣改不了呀,看什麼環境吧,在這裡快把我給磨平了,你瞧在這裡都是會說話的啞巴,有脾氣跟誰使。」張全忠一邊說一邊給吳樹修沏壺茶。
「沒想到組織上給了我這麼一份工作,跟我這脾性真是不合套,這工作是急了不行,鬆了也不行,我的這個驢脾氣呀真的是折了不少」。
吳樹修發現書店裡只有一個站櫃檯的,年齡不大,看上去有十六七歲,顧客們還真是不少,進進出出,有買書的,有借書的,還有看書的。吳樹修朝那個小掌柜噥噥嘴,意思是問在這裡說話安全不安全。
張全忠輕聲說道:「沒關係,都是自家人,但要注意隔牆有耳。」
吳樹修點點頭,就到柜子旁瀏覽一些書籍,其中大半個櫃檯都擺有日本人的書籍《大和魂》、《皇道樂土》、《大東亞》等,還有《春秋》、《禮儀》、《十三經》等儒學書籍,也有一些《道德經》、《詩》《書》《禮》《樂》《春秋》《周易》等孔夫子書籍。
櫃檯前還放著鬼子強迫訂的潞安新民日報和雜誌。吳樹修清楚這是在縣城鬼子的眼皮子底下,謹慎還不行,這地下工作者也都是不容易的,每天得謹慎,還不如他們在山裡的窯洞,雖然是受點罪,可心裡還是坦然的。
吳樹修來時就扮成一個教書先生,來到這裡的人不是一般人來的,下層社會裡的人是不會來的,沒有一點文化的人也是不會來的,稍有點問題就會被一些特務盯上你,別看進來的有買書的有借書的,許多是進進出出的特務。一旦看你有疑點就會抓到偽公安局審問。
不一會又走進來一個顧客,大約三十多歲,戴一副眼鏡,見到坐在櫃檯前的張全忠問道:「掌柜,有沒有易經?」
張全忠看看來人,沒加思索地回答:「易經現在沒貨,三天可能會到。」
那顧客接著問:「三天準時能到嗎?」
張全忠回答:「最遲四天吧。」
聽到對話,吳樹修禁不住扭頭看,因為他知道這是暗語,不是自家人,誰會知道暗語呢。吳樹修沒有說暗語,是因為他跟張全忠是從小玩到大的兄弟,是一塊參加革命的。
那顧客問罷,也走到書櫃前,翻看一些書籍,等店裡只剩下他們兩個和那個小掌柜,張全忠就跟那顧客道:「後面裡屋喝杯茶吧」。
吳樹修也跟那個顧客一同進了裡屋。
吳樹修越看那人越覺得面熟,預問,見那人正盯著他:「你不認得我,我可認得你呀。你是吳書記吧,我聽過你開會講話。」
「你是?」
「我是流澤區助理員張元生,家是黃家川村的。」
「奧,我咋就覺得你面熟呢。」
三人相互寒暄一陣就進入正題,不過他跟吳樹修來的任務,張全忠知道,都是為了書籍來的,因為只有馬上把書籍及時分發下去才是最安全的。
負責運送書籍的人員,張全忠在城裡就安排好了,只要接頭人來到這裡說明往哪裡送,送多少,都由他負責找人去送,來取書的接頭人只管領路。
沒有特殊情況下,為了安全,書籍一般在晚上去送,來聯繫取書的晚上來就不如白天來安全,因為在白天書店大門暢通無阻,買書的、借書的、送書的都有,即使特務們進來挨個檢查也不一定認清誰是他們要找的人。
等到晚上夜深人靜的時候,張全忠打點好他們要的書籍,由書店小掌柜安排送書的腳夫,這些人都是經過篩選共過多次事的,一心傾向革命,又可靠又靈活,有時候還幫助他們送情報。
臨出門的時候,書店小掌柜先到外面探探風,確定沒有危險了才要讓同志們動身。
藏書籍的地方還在離書店一里以外的一個地下倉庫里,送書的腳夫們就在倉庫旁等著,書店裡的吳樹修和張元生在書店後面的一個裡屋等著,自進去就沒有出門,只等送書的出發時間。
小掌柜在書店已經二、三年了,自張全忠在縣城開了店門他就一直是書店裡的小掌柜,負責打點書籍上架和收錢等事宜,誠實勤懇,精明伶俐。
書店是前後門,前面是正街,後面是一條小衚衕,隔壁有郵政所,往東就是縣黨部、日本紅部、憲兵隊、警察局的地方。書店是二層閣樓建築,木板樓,上面是存書籍的地方,乾燥通風。
小掌柜不出書店就能站到閣樓的窗戶前將前後街看的一清二楚,已經午夜了,他一般打烊后就在店裡不出門,因為特務經常在夜間活動,還有警備隊的查夜的,觀察外面的情況就在閣樓上就行。
第一次小掌柜就在樓上觀察了一陣,一直發現在書店的北側郵政局有一些黑影,還以為是巡邏查夜的,沒有在意。隔半個時辰去觀察,北側郵政局那裡的黑影沒有了,南面當鋪北牆腳有黑影在晃動,再通過後窗戶看,後街小衚衕也有黑影在晃動。這時的小掌柜知道是有情況了,馬上下樓通知張全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