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五四章他的心裡一股暖流在觸動
菜田英夫不再追問他們什麼問題了,而是很平和地朝他們走過來,拍拍他們的肩膀,伸出大拇指生硬地說了幾句中國話:「你們好樣的,是皇軍大大地疏忽,思路有問題的。」說吧吩咐翻譯官幾句。
翻譯官「嗨!」一聲出去了。
不大一會,翻譯官領著小隊長程田山進來,菜田英夫朝他又嘟噥了幾句,就見程田山一個立正後說道:「報告,清剿劉寨民兵的隊伍已經準備就緒,晚上準時出發。」
菜田英夫又朝程田山嘟囔幾句,程田山學著很生硬的中國話道:「是的,確確實實在五龍山躲藏,消息大大的準確」。
菜田英夫聽罷點點頭,朝程田山擺擺手勢,意思是讓他出去。程田山行了個軍禮就出去了。
中午菜田英夫備了一桌菜還宴請了他們,表揚了他們對皇軍的忠誠,在以後的日子裡,要他們更加忠於皇軍,為藥王山據點出力。
秦銀富跟劉富景吃過飯憂心忡忡地離開縣城,他們都在猜想菜田英夫的用意,也很明顯這是菜田英夫的陰謀,是對他們的試探。只要不出門不生事,他就沒有辦法。
可是,儘管如此,秦銀富跟劉富景還是對菜田英夫的話不放心,要是真的呢,要不是試探他們,那些民兵同志們不是要因為他們的誤判受損失嗎。
秦銀富不知道劉富景是自己的人,有些話也不敢給他說,不過他知道劉富景是個可靠的人,跟他都是一個村的同輩人,誰好誰壞都清楚。
可是劉富景知道秦銀富是組織安排的,他就像他的一個保膘那樣,時時刻刻在為他操心,這也是組織安排他的最主要的任務,他也知道現在秦銀富在考慮什麼。
「菜田英夫說劉寨民兵那話明明是告訴我們了,是怕我們告訴別人還是故意讓我們告訴別人的呢?」劉富景在回來的路上就故意跟秦銀富搭訕,現在他應該讓他知道自己是最可靠的了。
「多著是在試探我們吧,哪有沒讓我們去參與抓劉寨的民兵還故意告訴我們他們所藏的地方呢。」秦銀富道。
「那我們就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吧,省的給自己找麻煩」。
「鄉里鄉親的,要是真的是抓他們,我們知道了還就成了罪人了。」
「你就別管了,我打聽打聽吧。」劉富景不怕說漏了嘴,因為他就想讓他知道自己跟他是自己人,最起碼是一路人,讓他對他放心。
「行,不過小心無大錯,遇事要留個心眼,能不惹事盡量不要惹事,弄得引火燒身,不划算。」秦銀富說的既肯定又含蓄。
不過這次他們還是確認菜田英夫一定是在考驗他們。
菜田英夫計劃在第二天晚上派隊伍去北羊護羊腦山清剿劉寨跟北羊護的民兵已經被警備隊里的程高松知道了,還是他趁著來通知藥王山的偽軍將情報交給劉富景的,為了秦銀富的安全,程高松不知道他的身份,他只跟劉富景單線聯繫。
劉富景怕秦銀富因為這件事再生出是非來,就如實告訴他他已經知道了鬼子對劉寨民兵的真正的行動情報。
「你是——?」
「我是三八年入黨的。」劉富景道。
「你比我入黨還早?」
「嗯,我的任務就是保護你,掩護你。」
「那你現在怎告訴我了?」
「我怕你再為這件事操心,因為菜田英夫盯你盯的緊。」
秦銀富心裡一股暖流在觸動。
劉富景把程高松送來的情報及時交給了組織,避免了劉寨和北陽護民兵的一場劫難。
菜田英夫認定這就是秦銀富的維持區出了問題,他就像被捉弄了一樣。要不找出這個告密的暗八路,以後這麼一個大據點還能支撐下去嗎。
三天後菜田英夫帶著百十號人把秦庄村包圍了,他們挨家挨戶把群眾集中在一起,逼著秦銀富在裡面找出共產黨暗八路來,藥王山據點裡的兩挺輕機關槍也支了起來。
去年劉寨村遭鬼子屠村的慘象秦庄的百姓都知道,面對鬼子今天的場面老百姓知道秦庄要遭殃了。
菜田英夫面對這個場面,胸有成竹,不怕你共產黨不出來。
秦銀富一時也束手無策,要麼自己站出來,要麼答應他們限期給他們找出暗八路來。
菜田英夫今天不吃他這一套了,他就像一條激怒了的瘋狗,他感覺這是那些共產黨八路在戲耍他,他下令機槍手對準老百姓。
秦銀富正欲張口,忽然見劉富景從人群中站出來:「太君,別沒招了就拿老百姓嚇唬人。」劉富景怕秦銀富站出來,那個時候他就成了罪人了,他為黨完成的任務就宣告失敗了。
幾個持槍的鬼子把劉富景圍起來。
菜田英夫見是副會長劉富景,心裡倒不見得突然,而是他在預料之中的事情,他壓根也不願意在老百姓中間開刀,他知道把老百姓殺紅了,他的工作也不好乾,只要能給他有個台階下,對上面有個交代就行了,否則接連在他這裡發生的事真是讓他抬不起頭來,連個民兵都治不了,還談什麼八路游擊隊。
劉富景被抓走了,老百姓各自都歸了家,一場血腥的屠殺沒有發生。現在最不知所措的是秦銀富,他昨天才知道劉富景是自己人,甚至還是保護自己的人,劉富景已經預感到了他該完成自己的使命了,在鬼子包圍鄉親們的時候他就時刻準備著犧牲。
秦銀富知道劉富景做的這一切都是在提醒他要繼續做他的維持會長,繼續當「漢奸」,要繼續革命。他的眼淚悄悄往肚子里咽,跟誰也不能表露出來,還得在鬼子面前裝出一副副作勢的樣子。
小鬼子把劉富景帶到縣城再沒有從他嘴裡問出個什麼來,就在西門外把他殺害了。
秦銀富心裡就像插了一把刀。
劉寨村和北陽護的民兵暫時歸入了由蘇東保帶領的黃山游擊隊,活動在牛盆、山頭、馮坡、油坊河、好牢村一帶。
五月,為儘快恢復黨組織,建立壺關縣抗日根據地,開闢敵占區和國民黨軍佔領區的革命工作。中共壺關縣黨組織在組織上分為兩個縣委,中共壺關縣委和中共壺南縣委。
中共壺關縣委領導抗日民主地區黨組織工作,中共壺南縣委領導敵占區和國民黨軍佔領區的地下鬥爭。中共壺南縣委因活動在駐常行的國民黨附近區域,縣委成員都處於秘密隱蔽狀態。
夏季到了,形勢變得更加艱苦,日軍和國民黨軍對抗日根據地採取封鎖政策,各種物資奇缺,在十分困難的情況下,中共壺關縣委決定將所有黨政工作人員化整為零,分散到各村、各山莊窩鋪與群眾一道同甘共苦,共渡難關。
縣委要求廣大黨員、幹部不論在任何環境中都要立足於黨的事業,處處為群眾著想。各級幹部群眾化、外來幹部地方化,群眾吃什麼、穿什麼,黨員幹部也要吃什麼、穿什麼。
他們與群眾打成一片方便工作,努力學習當地方言,吃住與群眾在一起,白天與群眾一起下地幹活,晚上點松明子學習、工作。時刻體貼群眾疾苦、與人民群眾建立了深厚的階級感情,很快開闢了東南山區抗日根據地。
還跟群眾一起上山挖野菜、開荒地、揀乾柴,與老百姓建立了親密的魚水關係。黨政幹部生活儉樸,以身作則,使人民群眾增添了戰勝種種困難的信心和勇氣。沒有鹽吃,就在鹽鹼地上熬硝代替食鹽,沒有棉花就用羊毛做衣取暖。
在艱苦的環境里,黨員幹部處處為人民群眾著想,群眾也時時愛護幹部,冒著生命危險保護幹部。崇高的共產主義信念和高度的革命自覺性,把黨員幹部和人民群眾緊緊地團結在一起,形成巨大的力量,渡過了重重困難。
五月下旬,壺關縣抗日民主縣長洛洪章調離壺關,7月,候國英(長治縣人,1936年9月入黨)從中共中央北方局高級黨校結業分配到壺關任抗日民主縣長。
侯國英原籍壺關縣人,童年隨父母遷居西火鎮橋頭村,小個子,膽大過人。1933年,他進入長治鄉師學習,1937年侯國英帶領同學跑到省城參加了犧盟會,回來后,帶頭查封長治縣劣紳裴寶堂鹽店,沒收靳瑞薪商店財產,燒毀汪精衛畫像等行動。
9月,中共壺關縣委主要領導人進行了調整,原書記許少林等調離,李澤(河南省唐河縣人)接任壺關縣委書記,白水泉(又名白天鶴,河南省人)任組織部長。
同時調離的還有宣傳部長戴一之。
戴一之是被栗永祿的兒子栗旗尚救出來的。
栗旗尚原來在黎城縣為保安團團長,三九年日寇第二次入侵黎城縣,旗尚被犧盟會暗中安排在日偽軍里。
戴一之被抓到縣城憲兵隊里,正好被旗尚遇見,他故意跟戴一之打了個照面,意思是讓他認出他就是遙鎮的栗旗尚。當年他們一起參加革命剪辮子,參加甘草會,打土豪懲治劣紳,何止是認得。
是夜戴一之被送到憲兵隊,日本人讓他交代出他的同夥,並投靠皇軍,戴一之不但不從,還破口大罵,結果憲兵隊給他用刑,整的他遍體鱗傷。
第二夜四更天時分,戴一之忽然聽到外面有動靜,不一會,牢房門被打開,一個熟悉的身影來到他面前,只跟他低聲說了一句:「別吭聲,快走!」
他已經認出來救他的就是前天見到過的栗旗尚,不難想像這旗尚在這裡是不簡單的,不管怎麼說,能從這裡逃出去實在是萬幸中的大幸。
到了平順東坡村,栗旗尚才說明了他的身份,原來他是被組織安排在縣城警備隊里的,想不到遇見了戴一之。
既是這樣,栗旗尚是不能再回到黎城縣了,縣領導問他:「下來他計劃怎麼樣。」
栗旗尚道:「打鬼子那裡也一樣。」
於是縣領導就暫且將栗旗尚安排到劉達飆手下。
在游風約的劉保蟬打探到戴一之被抓到黎城縣的時候,正要親自帶人去設法營救時,劉達飆已經派人通知她說,劉保順已經被我們的同志冒險救出來了。
沒過多久,第二次淪陷的黎城縣被我抗日軍隊收復,擬投降日軍的國民黨縣府成員逃之夭夭,黎城縣成立了抗日組織。
劉福祿帶著家眷又重新回到了新宅,開了新宅門的第一件事就是到栗永祿家感謝他們全家對他劉家的大恩大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