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二六章警務局局長王作豐難道是……
犧盟會特派員張衡一在七七事變前就來到壺關了,是一位朴樸實實的中年人,臨汾人,跟他隨行的還有在漳德府跟蘇大本認識的姚希聖,河南人,他們都是中**員,他們的身份就是壺關縣犧盟會特派員。
犧盟會就是「犧牲救國同盟會」,是閻錫山為了保全自己而響應共產黨的「抗日民族統一戰線」的號召進行「聯共抗日」成立的。
犧牲救國同盟會原名是「抗日救國同盟會」,是中國共產黨組織起來的,因當時省城太原一方面存在著日本領事館,掛著日本的國旗,日本特務機關和閻錫山還在明來暗去。為了規避鋒芒,閻錫山把「抗日」改為「犧牲」,簡稱「犧盟會」,閻錫山任會長。
以楊篤寬為首的公道團從省城事先得到消息,知道共產黨的特派員要來,便跟他的同黨們密議如何來阻止特派員來到壺關。
公道團的成員大多數是那些地主富農土豪劣紳,特別是縣城的一些大家族反動鄉紳和「南黨」、「北黨」的同僚們,他們早就了解共產黨是專門跟他們這些人過不去的,是要來「打土豪,分田地」,還要分他們的家業,讓那些沒有土地的窮人當家作主。誰還願意讓共產黨掌握政權呢。
縣長赤崗在特派員來之前就召開了一次會議,會議的內容就是如何迎接新來的犧盟會特派員。他強調:「如今國難當頭,眼看日本人就要來了,我們不能像有些人夾起尾巴當逃兵,聯共抗日是閻省長的號召,我們都得服從,甚至要堅決服從。」
赤縣長強調歸強調,他楊篤寬做歸做,他有後台支撐著,他也不怕縣長。他派自己的爪牙潛伏在潞府至縣城的途中妄圖加害特派員,沒想到,警務局局長王作豐親自帶著人從潞府直接把特派員接到了縣城。
沒過幾天又在北城門口掛出來首級,其實就是楊篤寬一夥把被關在牢里的死刑犯任意提個出來一個,公然製造了緊張氣氛,為犧盟會在縣城開展工作大設障礙。
張衡一來到縣城,感覺這壺關縣城的水很深,知道發生的這一切都是沖著他們來的,那些反對派千方百計阻止他們來這裡掌握政權,不過他們作為犧盟會的特派員是打著抗日大旗來的,又是會長閻錫山親自委派的,儘管縣**有他們的對立派,也是偷著乾的。來到縣**好幾天,他們連個辦公室也沒有,連縣長赤崗都是表現出那種應付差事很消極的樣子。
縣城紡織廠是我黨的主要聯絡點,也是發展壺關縣革命武裝的根據地,針對城門口的事件,影響著壺關縣發動群眾抗日救國的大局,共產黨還沒有在縣城立足,就有人來搗亂,有誰還敢跟著共產黨鬧革命。
衛華找來蘇大本、王強等骨幹跟特派員商量如何改變現在局面,將公道團的囂張氣氛壓下去。
「老蘇是從南面大城市過來的,大家是不是聽聽他的意見」。衛華道。老蘇指的是蘇大本。
蘇大本在前二天經過衛華的介紹認識了特派員他們,沒想到跟隨張衡一一起來的那個青年就是在彰德府介紹他參加革命的那個姚希聖,特派員就是給他們講革命道理的那個老師。
一開始就遇到了這件不舒心的事,即使老相識也顧不上嘮幾句親熱的話題,個個都是憂心忡忡的,既然大家信任他,他索性就把自己的想法告訴大家:「這一定是那些反對我們的死硬派耍的小把戲,是利用假共產黨來嚇唬我們,我們不如揪住這件事情,逼縣長給個交代,他們現在還不敢公明大膽地興風作浪,因為我們是來建立抗日民族統一戰線發動群眾抗日救國的,聯共抗日也是閻省長的決心,他們是覺得山高皇帝遠在這裡為所欲為」。
衛華給蘇大本卷了一支煙,他知道蘇大本很能抽煙,蘇大本推推他,從身上掏出在河南用慣了的小煙,小煙盒裡面裝滿了制好的河南煙葉,捏一撮放在煙袋鍋里,衛華急忙掏出火柴幫他點著。
衛華道:「其實我們在壺關的力量也不小,就像王強同志在固村鎮懲治黑鹽霸,那真是轟轟烈烈,大得民心。」
「所以說,只要我們有組織地發動群眾,領導他們同破壞抗日的壞分子作鬥爭……」。
三天後,縣城大街小巷粘貼了標語,還出現了一隊遊行隊伍,他們打著小旗,喊著口號,來到縣**,要求縣長回答他們南門口的事情,為什麼有意破壞「抗日民族統一戰線」,要求「懲治兇手」。
這些都是衛華、蘇大本發起的像王強、吳樹修、張秀山、劉寶庫等社會進步青年和紡織廠的工人、學校學生髮起的遊行活動。
參加遊行隊伍的還有縣城文化界,商界等團體人士。
遊行隊伍把縣**圍的水泄不通,縣長赤崗知道這又是楊篤寬在搗鬼,故意給共產黨特派員來了個下馬威,他雖然是縣長,面對那些公道團和南北黨的紳士們他也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現在有了這些遊行隊伍,他就像是遇到了救星,終於能找個借口跟這些人攤派了。
破壞「聯共抗日」這個罪名擔當不起呀。面對遊行的隊伍,他一面打圓謊一面差人喚來公道團團長楊篤寬。
楊篤寬看到這個情形也慌了手腳,想不到共產黨還沒有紮下根就有這麼多人在幫他們說話,不過,他也有所準備,只見他不慌不忙地找了個台階沖遊行隊伍喊道:「老少爺們呀,大家弄錯了吧,城門口懲治的是是鄉霸流氓,是不是有破壞抗日的瞎起鬨呀,寫出告示來了嗎?沒有呀老少爺們,現在是聯共抗日的時期了,共產黨是同志了,那還有敵對的道理嗎,我們是積極響應上面的號召的。」
確實人家也沒有寫出告示來,現在我們的目的也達到了,深究下去也不利於我們下一步的工作。
「請問楊團長,你現在說的話能代表縣長嗎?」蘇大本在下面喊道。
「能!」赤崗也高聲說道:「以後我們就是國共合作時期了,是我們團結起來共同戰鬥的時期了,以前的事情就讓過去吧!」
這第一步,特派員算是在壺關暫時站穩了腳跟。縣府正式給他們落實了辦公的地方。
自遊行過後,公道團團長楊篤寬禁不住心裡打起了寒顫,那些遊行示威的一定是共產黨發動起來的,他沒有想到,共產黨早在他的眼皮子底下活動了,他連個球毛都沒有發現。
要不是上頭來了個什麼「聯共抗日」,他還不知道自己會走到什麼地步,長在脖子上的腦袋還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搬家。
他對西街紡織廠早就有懷疑,一定是共產黨的老窩,那個經常在縣街上晃來晃去的衛科長就是這裡隱藏著的共產黨的頭頭,還有那個蘇大本,還有在固村鬧鹽店的那些青年人,還有,警務局局長王作豐?……
太可怕了,太可怕了!
赤崗作為一縣之長也沒有想到共產黨在壺關有這麼大的力量,他戎馬一生,從沒有參過政,不懂得這裡面的勾心鬥角,爾虞我詐。當他聽到日本人佔領了北京,劉保銀已經為國捐軀的時候,他就無心擔任這個縣長了,他還嚮往當年參加義和團殺洋人那個時候。
他雖然是一個國民黨員,也經歷過國共兩黨水火不相容的時候,他感覺共產黨每時每刻都在他身邊,甚至是跟你擦肩而過,讓你有一種危機之感,每時每刻都體會不到那種默契,只有懸念。
現在國共合作了,一奶同胞能夠並肩作戰了,他開始感覺到從來沒有過的輕鬆,早該這樣,自己人不能跟自己人拚命,一個政權推翻另一個政權,那是政治,他真的不懂,現在小日本變本加厲想一口把中國吞了,全民抗戰的時候到了,他終於看到希望了。
他知道警務局局長王作豐是共產黨的人,他一直在他的身邊,他看得出來,不過他每時每刻都在聽從他的指揮,他也一直在暗中做共產黨的事,他跟蹤過他,紡織廠在晚上就會有人講課講共產黨紅軍的事,他做過賊跟蹤過。
他知道那不是縣長做的事,為了澄清自己的好奇和懷疑,他還是做了一個縣長不該做的事,但沒幹賊事,還不知道如何跟共產黨做對。
他一縱身躍到了房頂,雖是老了,當他還有這個能耐,他願意做昔日的小拳王不願意做現在的縣長。
現在共產黨已經拔劍出鞘了,連楊篤寬那些人也感到危機重重了,他反而感覺莫大的輕鬆。
他跟新來的特派員亮明了自己的觀點,讓他們放手干吧,他做個現成。
其實特派員張衡一早有這種思想準備,頭一次來到一個人生地不熟的縣城工作,難免會有不順利的地方,犧盟會的任務就是每到一個地方首先要公開地大力宣傳抗日救國的革命理念,想方設法使黨組織儘快站穩腳跟,順利地開展工作。
沒想到組織已經給他事先備足了革命的力量,很順利地就打開了局面,白天他們公開到縣城各個商鋪、工廠進行宣傳演講,在大街上張貼標語,黑夜在縣府跟舊**的官員講解共產黨的抗日主張,博得了不少上層人員的同情和理解。
就連赤縣長都真正理解了共產黨的主張,針對這次城門口的事件,遊行的代表們要求縣長親自公開為這件事表明縣府的態度,並貼出布告加以宣傳。縣長照要求做了。
數月後,以共產黨員張衡一為核心的「壺關縣犧盟分會」在縣城西街當鋪前院成立,並掛出了牌子。
犧盟會的主要任務是:①發動群眾抗日救國;②建立抗日武裝;③發展區、鄉犧盟會組織,發展會員;④調查富戶,推行犧盟會「有錢出錢,有糧出糧」的口號,號召全縣人民積極投入到全民抗戰的鬥爭中。
「工農兵學商,一齊來救亡,拿起我們的鐵鎚刀槍,走出工廠田莊課堂,到前線去吧,走上民族解放的戰場!
腳步合著腳步,臂膀扣著臂膀,我們的隊伍是廣大強壯,全世界被壓迫兄弟的鬥爭,是朝著一個方向。
千萬人的聲音高呼著反抗,千萬人的歌聲為革命鬥爭而歌唱。
我們要建設大眾的國防,大家起來武裝,打倒漢奸走狗,槍口朝外響!
要收復失地,打倒日本帝國主義,把舊世界的強盜全殺光!」
蘇大本在彰德府學會這首最流行的抗日救亡歌曲,他不分晝夜地教會大家,再由紡織廠女工們組成宣傳隊教到各個學校和縣城大街小巷,再從縣城唱到鄉下,使整個壺關掀起了如火如荼的抗日**。
蘇志燮已經適應了紡織廠的生活,他跟著蘇東保到鄉下發展抗日骨幹,她沒有文化,唱歌跑調,但是她腿腳靈活,跑路送信,張貼標語是她的強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