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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四章 多報個死人交差就是,何必認真

  第八十四章多報個死人交差就是,何必認真

  王天印自升為把總第一腳就沒有踩穩。

  本想趁這場剿殺「拳匪」的東風好好懲治一下劉福祿,因為他知道當初在河口庄鼓動庄民參加義和團的就是劉福祿,而且他的兩個女兒也參加了義和團紅燈照。

  當年他因為自家的罌粟被盜搶懷疑是劉福祿的主謀而跟劉福祿斗,不但沒有得到任何好處,還讓劉保金三年後金榜題名做了京官,他的父親王老別一氣之下害了一場病,從此卧床不起。

  現在王家族長和他的父親都是因為他去世了,他成了王大戶家的一個不孝之子。不但是這樣,還在上面受了千總一肚子氣,原因是他沒有親自抓住一個「拳匪」,卻抓了跟拳匪不相干的自己的家族成員來頂替。

  這對他就是一個戲謔和侮辱,他發誓要在河口庄找到活著回來的「拳匪」,親自把他們送到府營,讓千總看看,出出這口惡氣。

  其實他知道河口庄跑回來不少拳匪,都是被劉福祿聽到風聲通知他們躲出庄去了。唯有他劉福祿沒有躲,他是憑仗他有一個做京官的兒子。

  河口庄那些不願意受劉福祿戒煙懲治的煙民都被他王天印拉攏過來了,他可以供他們煙抽,他們為他做事。躲出庄外的「拳匪」就是這些人告訴他的。

  剿殺「拳匪」是太后老佛爺下的聖旨,他王天印知道這個分量有多重,他才不在乎有什麼人會保他們,連千總他都不在乎,現在一個目標就是抓到真正的「拳匪」。

  他暗中派人緊緊盯著劉福祿,他不相信劉福祿沒有動靜。

  不料,王天印的這些舉動讓曹小乙知道了,曹小乙是扈萬坤的心腹,為了不願意剿殺義和團他連千總都不幹了,可是這個王天印就是死死抓住這個事不放。

  當初在潞府一帶招收義和拳成員的是靳義堂跟趙秀蘋,扈千總都佩服他們,稱他們是俠士,保國英雄。萬一他們沒有被洋人的洋槍洋炮打死,而是回到了家鄉,再讓王天印去給抓住剿滅了。那不是太缺德了嗎。

  曹小乙跑到扈府將這事告訴了扈萬坤。

  扈萬坤道:「這個王天印要是這樣做可就太怕了,潞府一帶參加跟八國的洋人開戰跑回來的和沒有參加開戰的義和拳卻有不少,被洋人的洋槍洋炮打死的那些鄉民自不必說,僥倖活著的安能再帶兵全部剿滅?他們可是『自備刀槍斧資,三餐米飯充饑,夜間席地而卧或在廟宇殘房空閑地設壇居住,從不輕易侵佔民房,不搶劫,不殘害百姓』的一支紀律嚴明的真正是在『扶清滅洋』的隊伍啊。」

  「是啊,要不您怎就不幹了呢。」

  「哎,我不幹有人干啊。」扈萬坤道:「不過他也翻不起什麼大浪,只要那個萬奇不支持他就行。」

  「萬千總不支持他,開始王天印將自家的族人抓來,說是包庇拳匪,萬千總令他放人,還跟他說『遇到現成的就抓來審訊,不是拳首的,是拳民無大錯的,即放了責令改過,不再鬧事,多報個死人交差就是,何必認真。』他在場是聽從了。」曹小乙道。

  「那個萬奇還有頭腦,只是有個偷吸大煙的毛病,人無完人啊。」

  「您老怎要退呢?」

  「我若是不退,他萬奇就會跟這個王天印聯手,到處抓義和團,上面有聖旨是『遇團必殺』,他們做的很對呀,奈何了嗎。這也是我提前告退的緣故啊。提前了卻萬奇的心愿,他就會掌握尺寸的,時道要變了,給自己留條後路吧。」

  「那個靳義堂的拳首也不知道還活著沒有。」曹小乙喃喃自語,他提靳義堂就是在想著趙秀蘋,對著扈萬坤他不敢提及趙秀蘋。

  扈萬坤道:「他跟趙秀蘋可是被上面緝拿的要犯啊。活著會被追剿,死了還得剖棺戮屍。」

  「什麼是剖棺戮屍?」

  「就是挖墳開棺,將屍體梟首示眾,讓你死了還丟人敗興不能安生。」扈萬坤說著「唉」了一聲又道:「當年給楊乃武小白菜平反的軍機大臣剛大人不是因為帶領義和團跟八國聯軍開戰,雖死還給剖棺戮屍了。」

  曹小乙翹耳細聽。

  「剛大人還是隨同太后西狩死於途中的呢。」扈萬坤說著禁不住感慨萬千,唉聲嘆氣的。

  提起趙秀蘋,曹小乙看出來扈萬坤對她還是有些情分的,畢竟她曾經是他最寵的小妾呢。在遙鎮就是他跟扈萬坤為靳義堂的義和拳搖旗吶喊的,如今又要讓他帶兵剿殺,他會去幹嗎。

  「你暗中對這個王天印操點心吧,弄不好這個王天印會遭報應的。」扈萬坤道,他對他不像以前是命令的口吻,曹小乙知道,他已經不是千總了。

  曹小乙跟王天印一樣都是把總,他們都有清剿「拳匪」殘餘的指令。他是扈萬坤在退之前破格提了他的,扈萬坤對他的信任不是一天二天的了,好多秘事都是他給完成的。

  這次他不光是為千總,也為他自己,他希望的是能夠見到一個活著的趙秀蘋,他覺得自己欠她的,最起碼當年在潞府被扈千總趕出來他沒能夠幫上她什麼,眼睜睜地看著她被受杖擊。那個時候她可沒有小瞧他,她把自己都給他了,她是情願的。

  曹小乙聽從老千總的安排秘密派了兩個利利索索的心腹,囑咐他們盯緊王天印,一刻也不許鬆勁,要盯的死死的。

  劉福祿想不到他從河口庄出門一直到遙鎮、游風約還有東山小西天都有人尾隨跟著,而且還是兩撥人,一撥是王天印的,一撥是曹小乙的。

  劉福祿趕著馬車拉著靳義堂夫婦的墓碑直接到了遙鎮那個紅沙溝墓地,將墓碑搬下馬車再扛到墓地埋好,其間也是擺弄了一段時間。

  劉福祿離開墓地上車走後,王天印派著跟蹤劉福祿的兩個人其中一個叫申毛松的就要上墓地看看劉福祿到底埋的是什麼,不料花葵就在劉福祿身後緊緊跟著,劉福祿走後他就去了墓地。

  申毛松怕被發現,又怕劉福祿一溜煙走遠他們跟不上去,就索性先跟劉福祿去了,想是返回來再來這裡看看埋了什麼。

  曹小乙安排的人多,領頭的叫林秀雲,他也看到劉福祿在那個地方埋了什麼,見申毛松被花葵的出現攔阻了一下,放棄了去墓地而直接跟蹤馬車走了,便差兩個跟蹤馬車,他在後面等待著花奎走後去墓地也學著花葵的樣子抱出墓碑看,原來是靳義堂趙秀蘋的墓碑。

  曹小乙派他們出門時就再三囑咐,到了鄉下遙鎮要四處打聽一下一個叫趙秀蘋的和一個叫靳義堂的下落,一旦有消息馬上向他彙報。

  申毛松速派人向曹小乙回報,曹小乙一聽他們已經去世並在遙鎮安葬,心想這裡定有蹊蹺,他們跟義和拳是在京津跟洋人開的戰,又如何是在遙鎮安葬?

  人已死還能自己走回來不成?是不是這王天印早一步就找到了他們,然後快快就動手了?

  於是曹小乙就帶著營兵親自來到遙鎮。

  見到鎮長栗永祿,曹小乙劈頭就問:「你家的那三個紅燈照的女拳匪是不是跟洋人開戰的時候戰死沒回來?你是鎮長,要照實報來。」

  栗永祿一看這麼多營兵,心裡早發毛了,再一聽曹小乙這麼一嚇唬更是摸不著東南西北,香玉、香桂可是前一天才回來的,香桂隨時就跟著劉寶童走了,偏偏這個香玉就是抱著他不走,他一心軟就把她給留下了,想是她一個,目標也不大,只要封的緊,藏也藏的住。

  難道這官府這麼快就知道了?他忽然想起縣太爺說他的那些話:「讓他把眼睛瞪大一點,萬一沒做了洋人的小鬼回來,他知道該怎麼辦。」

  聽曹小乙那一說,他想許是不知怎麼走漏風聲了,如不照實說來,萬一進宅子給查出來,她的小命保不住,就連他這個鎮長也是當到頭了,興許還要蹲牢房。

  還不如將她交出去,保住這個鎮長,再設法救她才是上策。

  栗永祿想到此只好孤注一擲:「報告把總,有一個沒戰死回來了,才說要將她交上去的。」

  曹小乙一聽栗永祿的話到讓他吃了一驚,還是鎮長,連句話都聽不明白,剛才問你「跟洋人開戰的時候戰死沒回來?」你嗯一聲或點一下頭不就了事了,還傻乎乎地報一個出來,不抓吧,對著這麼多營兵。

  「抓吧!」曹小乙道。

  也許是我不該說那句話,這鎮長不經嚇?曹小乙還很後悔。

  香玉被兩個營兵帶出來,因打扮的考究,顯著優雅嫵媚,且恨這鎮長怎麼捨得讓她赴死。

  曹小乙再問栗永祿:「那個靳義堂趙秀蘋兩個拳匪可見回來?」

  栗永祿道:「沒見回來。」

  「不許隱瞞。」

  「不隱瞞,我連自己的家人都交了,何況別人呢。」

  「據報說他們的墓穴都有了,人沒回來,怎來的墓穴?」

  「啥的墓穴,不知道,不知道。」

  即時讓林秀雲領著去那個紅沙溝看,果然有一新建的墓穴,再抱出那墓碑來上面寫著靳義堂趙秀蘋夫婦的名字,碑後面還有內容。那內容讓曹小乙看了禁不住悲聲哀泣。

  問這墓是誰建的,都說不知道,就連栗永祿也真的不知道。

  忽然栗永祿去靳義堂的宅子找到花葵問,花葵見是鎮長,就實說是劉福祿給挖的,屍體是從京城老遠拉回來的。

  頓時,曹小乙對這個劉福祿就產生了一種敬仰,一個屍體還從京城老遠拉回來,可見這人是多麼的俠肝義膽,對死者又是多麼的有情有義。

  在當年因為他的兒子劉寶童的事他就見過他,那個時候也是這個王天印在搞事,非要以響馬罪抓他兒子不可,結果人家安然無事,還金榜題名做了京官。

  看來有關義和團這事,這個劉福祿一定知道不少,他最想知道趙秀蘋是如何死的,她在臨死前有沒有什麼交代,他要完成她生前的遺囑以安撫她的在天之靈,讓她在九泉安息。

  問劉福祿,花葵說他已經回河口庄了。

  趙秀蘋已經過世了,曹小乙那顆懸著的心也著地了,忐忑不安的心境也恢復了平靜。只是意外抓了這個女拳匪讓他又一次悵然若失。

  將她交到府衙?那便是她的死期,還會給那些阿諛逢迎的小人創造居功自傲向上攀爬的條件。

  平順縣一帶是他管轄的範圍,他要把這個女拳匪帶到平順縣衙再做道理。那些縣衙捕快他都能掌握,一個軟弱女子,背井離鄉去殺洋人,將生死置之度外,這是何等的英雄壯舉,可親可敬啊,他能忍心將她交給上面斬首示眾?

  曹小乙忽然想起扈千總那句「剖棺戮屍」的話,趙秀蘋雖是已經一土為安了,萬一要被上面知道了她的墳塋,會不會像扈千總說的那樣呢?為什麼那墓碑會被埋在那裡?王天印的人是不是會發現那塊墓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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