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你說老爺怎地上外國了?
岳琅逢新納的小妾叫尚風丫,那晚老爺剛剛迫不及待地鑽進她的被窩就被一陣敲門聲嚇得一骨碌起來下床走了,弄得她一晚上也沒有睡著。到後來就再也沒見老爺的面。倒是那個掌班岳群一直來她這裡晃悠,說是老爺要高升了,升到外國去了。
岳群的年齡跟尚風丫差不多,他們都是同鄉,曾經有媒婆跟他說過尚風丫,尚風丫父母看病花了錢,要將女兒嫁出去還債,岳群家裡沒有那麼多錢做彩禮,尚風丫就給岳琅逢做了妾。
尚風丫自進來岳府他們也打過照面,就是見了相互都不敢搭腔。生怕老爺知道了他們以前的事情。
現在老爺不在府里,就不在乎什麼怕不怕了。
「你說老爺怎地上外國了?」一次尚風丫在窗戶里正在描眉,看到岳群就找話茬問他。
「就是到洋人那個教堂當和尚去了。」岳群走近了故意這樣說。
「當和尚?那我們怎辦,老爺要是當了和尚,我們不就要跟守寡一樣了?」尚風丫也是故意說,她不相信岳群說的是真的,她想岳群是故意這樣說讓她聽的,他興許有他的目的。
「那你是想老爺了吧?」岳群道。
「不想老爺想你呀?」
「那怎,我不行嗎?我這身子骨還不如老爺?」
「你可是童子金身啊,我可配不上。」
「是我窮配不上你吧。」
「活該!誰叫你窮來。」
「你也是,天天守活寡吧,那個和尚還會碰女人?」
尚風丫在窗戶里扔出塊化妝粉筆頭正准他的頭。
岳群看看四下沒人,就要進屋,被出來站在門口的尚風丫給堵上了,她悄聲說:「你膽子可不小啊,也不分個時節。」
岳群聽懂了尚風丫的話意,就「奧奧」兩聲興奮地走開了。
岳群知道岳琅逢這段時間是不會回來的,去教堂還是他陪伴他去的,去了第一天就是入門聖事,然後參加三個月的慕道班,學習正統的教理知識,學習天主教的一些禮儀。
這三個月府里的一切事務就交給他岳群了。難怪岳群敢在府里任何一個地方轉悠,原來是老爺授了權的。
岳群沒有忘記尚風丫那句話,還沒到一更天,岳群就來尚風丫這裡轉悠了,手裡拿一把掃帚,深秋的樹葉已經零零星星在飄落。
尚風丫早已從窗戶里看到了岳群,見他那徘徊蹣跚心神不定的樣子,看看天色已經暗下來,就故意開門往外倒了半盆水。
這也是雙方心意相通,彼此的意蘊都心領神會。
岳群也許就是在等待這一刻的反應,他要等待尚風丫對他的那個暗示,這樣他才覺得自己不是一個「趁人之危」的小人,而是尚風丫耐不住寂寞故意撩逗他的。
岳群將手裡的掃帚豎到一顆樹下,看看四周沒人,就躡手躡腳地朝尚風丫的屋子走去,到了門前輕輕一推,門是虛掩的。
屋子裡沒有亮著燈,窗戶的門也插上了,伸手不見五指。
只聽裡面尚風丫小聲喃喃:「插好門。」
岳群這時感覺心跳的厲害,就像要從脖子經過喉嚨眼蹦出來。順著剛剛那低聲細語的聲音摸去,有一陣微弱的粗粗的喘氣聲,一股讓他難耐貫穿心肺的氣息撲過來……
岳群長這麼大還是第一次經歷這種感受,他忘記自己是怎樣扒掉的衣褲,也不知道是怎樣穿上衣服跑出來的。
尚風丫是早已做好了這個準備,她不在乎跟岳群有什麼羞丑,她已經是有主的人了,不是個黃花閨女了。她已經跟老爺圓房了,不管怎麼說,老爺總是上過她的床了。
岳群還回味著那個稍縱即逝的時刻,這個時刻太短了,那一念的感覺就這樣匆匆過去了。他想在這一瞬間跟尚風丫說點啥,可是又能說點啥呢,你當說老爺真的是當了和尚了嗎?
他得馬上離開這個是非之地,剛才那種舍了命的膽量一下子就消失的無影無蹤了。他怕萬一那個人從這裡聽到點什麼或者看到點什麼就不好了。
他的確是這樣想,他還想著以後再也不來這裡了,這事太折磨人了,說不清是一種什麼感覺。
他將要離開她的時候,她忽然爬下床來一下子將他抱住了,抱的緊緊的。她不想讓他走,她將紛亂的頭滾到了他的懷裡,柔軟光滑的小手從的胸脯上下來回撫摸著。
「我得走呀,這可不是我家。」
她沒有吱聲。
他感覺她哭了。
「我不行?。」。
「不知道,他還沒有碰過我,我這是第一次。」
他用手撫摸著她的頭,心裡一陣酸楚。
「他要真當了和尚才好。」
「那好啥?他也不會把你賣了。」
「賣了就賣給你,你有錢?」
「當初沒有,不等於以後沒有啊,賣啥,這樣也好。」
她故意站在窗戶前照著鏡子化妝,擦粉抹胭脂,本來就墨黑的眉毛讓她又塗了層淡淡的眼圈。
她要抹的一直等到岳群從她的眼前走過來。
不到一更天,岳群不自覺地又來到她的門前,門還是虛掩著。
他們不像開初的那樣,就像一股旋風,完全不再顧忌周圍的一切。
「,別叫,外面有人聽見。」
「聽就聽見吧,我才不怕哩。
夜靜的出奇,只有夜風在徐徐地吹。
……
岳琅逢真是後悔不該來這種地方來,還不如去當土匪佔山為王。
這裡面的規矩他真的是接受不了,什麼「獨生制」「婚姻禁忌」,什麼「限令齋期」禁吃這禁吃那。
還要承認在神的眼中你是個罪人,你犯了罪得罪了神,承認你以往在言語、思想和行為上的過錯,為你曾多次忽視神的愛,任意妄為,我行我素,要真誠地向他認錯,並要真心放棄所有錯誤的思想、言語、行為和習慣。
當你憑著信心接受天主的時候,你的生命已經發生改變,天主已經滲入了你的生命,你的罪已經得到了赦免,你已經成為神的兒女,你已經開始了神為你計劃的新生命了。
「我有妻妾五個,神會懲罰我嗎。」岳琅逢問。
神父說:「你可以擁有一切。你給我們做了那麼多貢獻,神會寬容你的。」
也許正如神父說的,神真的是寬容他了。
他回到家才知道就沒有什麼官兵來抓他。
在教堂幾十天的心的洗禮,也許他真的相信了這一切是神在保佑他。
在馮光道大婚那天劉福祿接到眾師父給他送來的帖子,讓他去游風約參加馮光道的大婚,去了才知道馮光道娶得是他的大姨子趙府三小姐趙秀芝。
回到遙鎮,高高興興地告訴了趙英子和趙秀蘋,姐妹倆個自然高興,現在她們姐妹三個終於都有了自己的一個滿意的歸宿了。
劉福祿提議,要在遙鎮也給靳義堂跟趙秀蘋舉行一個簡單的婚禮儀式,就算是一家子了。
二小姐當然樂意,想不到她這個逃跑出來的小妾還能重新跟心上的人辦個婚禮。
王婆是媒婆也是娘家人,劉福祿跟趙英子算是婆家,在婚禮前讓靳義堂在新宅拜個天地,再請來法師按照雙方的生辰八字定日子定婚房。還給王婆以娘家人送上聘禮。
擇日迎親,找車隊轎子,燃放煙花爆竹,一樣也沒有少。
栗永祿保長為證婚人,就在保長家做一桌飯,王婆跟新娘到保長家跟村上一些「娘家人」吃過「離娘飯」。
等新郎婚車婚轎過來,一位男童迎候新郎下車,手裡端一盤,新郎下車后給男童端著的盤裡放些碎銀,然後才能進女家。
進得女家,先給長輩行禮,再到新娘家送花,新娘的姐妹伴娘阻止新郎進屋,新郎就在外面苦苦哀求,並送上九百九十九文銅錢才讓你進門,叫天長地久。
然後給新娘蓋頭紗,放下頭紗蓋頭挽出大廳,上香祭祖,新娘叩拜父母道別,新郎行鞠躬禮。新娘由一福份高之女性長輩持一把黑傘護著新娘進入禮車。
新娘上車后,王婆將一碗清水、稻穀撒向新娘。待禮車啟動后,迎娶隊伍以竹篩為先,青竹連根帶葉,竹端系豬肉一片,防邪神白虎。
一路燃放禮炮,車抵新宅時,新宅的家人燃炮竹迎接。
新娘下禮車時,由男方一福氣長輩持竹篩頂在新娘頭上扶持新娘跨過火盆踩碎瓦片入廳。
新人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相拜,送入洞房。以竹篩覆床,桌上置銅鏡壓驚,新人共同坐在預先墊有新郎長褲的長椅上,謂兩人同心,並求日後生男。然後新郎掀開新娘面紗,合飲交杯酒、吃甜湯,象徵早生貴子。
當天,宴請客人,因劉福祿已在遙鎮成為了名人,賀禮的就連當地鄉首也來了,本鄉百姓自不必說。
晚上就是鬧洞房了,大家心知肚明,做個形式就是了。
婚禮過後十二天,新郎新娘就能出門了,劉福祿跟靳義堂當然是要到游風約去見三姐三姐夫三妹三妹夫了。
就在前幾天,也就是靳義堂大婚後三天,如意班接收了心意班的戲班子,這樣如意班又能成立一個八馱班了。真是好事連連,喜氣盈門。
要去游風約西安里去見連襟親戚,空手去可是不行的,最起碼要帶上八馱戲箱子,到了那裡,一化妝,全家人等就能唱它個七本大戲。
到了西安里,才知道馮光道也是才從京城回來,逢凶化吉。跟心意班散夥歸了如意班也有關係。心意班班主岳琅逢陷害馮公子沒得逞,自知有愧,到了天主教當了教徒了。
最讓人想不到的是馮光道意外地找到了趙英子,劉福祿沒想到當年搶走趙英子的「響馬」就是馮光道。
原來馮光道還在游風約給扮演楊排風的趙英子拍過手給過賞錢呢。
在臨洺關當捕快的尤剛也辭職來到了新安里,他是來找尤大小姐的。他從青樓將她救出來,就是要跟她成親的。
按照劉福祿的提議,尤剛跟尤大的婚禮還跟靳義堂和趙秀蘋的婚禮一樣,舉辦的熱熱鬧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