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風障
聯軍左軍三鼓而出，戰車在前，步卒在後，浩浩蕩蕩朝著高丘大營攻去。
高丘大營寨樓上方，元肈仙師右手上不知何時出現了一桿青色令旗，令旗之上還繪有風紋。
叔匡仙師在營寨內規整軍陣，嚴密把守高丘大營各大寨門。
此刻一陣風陡然刮過高丘大寨中央的大旗，叔匡仙師抬頭看了一眼被吹的胡亂晃悠的旗幟，下令道：「傳令三軍，不得大驚小怪，不得隨處走動，更不得擅自出寨。」
「遵命。」一名方士拱手抱拳，領命而去。
『轟』『轟』『轟』『轟』五府左軍兩萬大軍朝著高丘大寨進發，馬蹄聲的腳步聲震動著高丘方圓數十里內的地面。
塵土揚起，風塵滾滾，旌旗在風塵中依舊飄揚招展，一排排戰車穿過風沙，奮勇向前。
步卒武士們身披堅甲，手持長戟握長劍，氣勢沉穩厚重，每一步踏出都震動著高丘大寨內濟城軍隊的心神。
然而就在這種厚重肅殺的氣氛下，張道靈卻察覺到了一絲異常。
他伸手凌空一抓，好像是在抓空氣中的楊絮一樣，但是這一抓之下，卻讓他的眉頭一皺。
「兄長，可否稟報太宇公，今日風行無常，左軍恐有不測，還是先撤軍停戰吧。」張道靈對河宋神君說道。
河宋神君一怔，看了張道靈一眼，低聲說道：「大軍既出，豈可半途而止？」
張道靈知道這是太宇仙庭的征戰之禮，於是說道：「兵危戰凶，事可從權。」
河宋神君聞言，又朝張道靈看了看，隨即點頭道：「好吧，我去向太宇公稟報。」
於是河宋神君出列，走到正在觀察戰場局勢的太宇公玉昭面前稟奏道：「啟稟太宇公，方才天漢神君言『今日風行無常，恐對左軍不利。兵凶戰危，事可從權，是否先將左軍撤回？』」
河宋神君這一番話，頓時引來了周圍所有神君的目光。
河宋神君這話是極不符合太宇仙庭的作戰規矩和禮儀的，大軍既然已經出戰，就不能再召回。
但是現在左軍剛剛行進到一半，突然將其撤回，這對軍心極為不利，而且也不符合作戰規矩的。
太宇公顯然也沒料到河宋神君會突然說出這番話，不過顯然這話也不是他自己要說的，而是天漢神君要說的。
太宇公抬頭看了一眼天空，並未發現什麼異常，於是開口問道：「天漢神君此言是何道理？」
眾人紛紛轉頭看向了張道靈，就連河宋神君的目光也看了過去。
張道靈邁步走出臣班，來到河宋神君一旁拱手道：「啟稟太宇公，方才我見風氣逆流，長空之上隱有暗流涌動，只怕是彼軍神術，欲對我左軍不利，故而有此一言。」
張道靈說完，周圍的神君們都抬頭朝眼前的空氣和天上看去，卻並未發現如張道靈所說的情況。
「沒有啊，我什麼也沒看見。」青唐神君仰頭說道。
江武神君也道：「風氣逆流、長空暗流涌動，是什麼模樣？」
其餘神君也紛紛表示沒有看到，只有河宋神君解釋道：「天漢神君身懷神力，能察尋常人所不能察者，諸君不必懷疑。」
太宇公顯得十分沉穩，他朝張道靈解釋道：「令出如山，左軍已出，眼下已距高丘大寨不遠，驟然撤軍，恐致軍心混亂。彼軍若有神術，而我等也非尋常之輩，不必怕他。」
太宇公說完，又對身邊的玉邯道：「但天漢神君所言不無道理，立刻傳令，讓左軍嚴防變故，不得大意。」
玉邯領命道：「遵令。」
然後轉身走到望樓上，用令旗向左軍傳話。
左軍負責觀望中軍信息的方士見了，立刻稟報給李偲等五位仙師：「啟稟五位仙師，中軍發出旗令，讓我們嚴防變故，不可大意。」
李偲與豎相、鄭檢等人對視一眼，然後朝方士說道：「回報中軍，就說我們知曉了。」
當左軍的回報傳至中軍，張道靈已經和河宋神君退回了臣班之中，繼續遙望前方戰場勢態。
然而就在此刻，整個安原突然颳起了一陣歪風。
這風不是大風，不是狂風，不是東風，也不是北風，而是一陣歪風。
這風不東不北，不南不西。從上而來，從下捲起。風勁極強，將中軍與右軍的旗幟都吹的東倒西歪。
「這風不對勁。」洛淵神君低頭看著自己的衣襟一個勁地往上翻飛，而且忽左忽右，忽上忽下，忽前忽後，沒有一個穩定的方向，於是開口說道。
其餘各府神君和太宇公也發現了這一點，他們紛紛抬頭朝前方的戰場看去。
僅僅在這一霎那間，天地陡變，以高丘大營為營門為界，安原之上突然颳起了上下左右全部顛倒的歪風。
前面的左軍瞬間被歪風淹沒，後方中軍、右軍看到的最後一幕，就是左軍兵士在那歪風中東倒西歪，一片散亂的場景。
隨後，左軍兩萬多人的大軍瞬間被歪風吞沒，安原東西數百里長的地帶在這一刻全部被一片黑風籠罩。
中軍和右軍所處的位置，距離眼前的黑風還有十餘里，處於黑風的外圍。
但儘管如此，中軍、左軍的武士們仍然感到四周一片一黑，要不是身邊有旗幟、軍隊作為參照物，就連前後左右極難分辨。
太宇公轉頭朝中軍大旗看去，只見那面大旗此刻已經不是從一個方向迎風飄舞，而是從六個方向亂飛、亂卷。
東西南北、前後都有風吹來，讓你無法分清方向道路。
「這風從何來？」蔡周神君驚呼道。
陳尹神君扶著望樓木轅，一臉焦急地看著陷入黑風之內的左軍的方向，那裡面可也有他陳尹神府的人。
「定是元肈仙師的神術。」中衍神君開口說道：「我知道他們為何在這高丘紮營了。」
中衍神君道：「這安原地形開闊，又無百姓，非常適合發動此種神術。況且安原地勢平坦，我軍又不是三軍齊出，他就可以用神術將左軍困住，我另外兩軍也不能見死不救，故而被他拖延在這裡。」
周圍眾神君聽完這話，不由的面面相覷。
「若真是如此，那我等豈不是真被他拖延住了？」江武神君說道。
「天漢神君之言果然不錯。」陳尹神君轉頭看向張道靈道：「早就聽說天漢神君身懷異術，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
「是啊。」蔡周神君、江武神君、青唐神君等人也點頭說道。
百越神君突然道：「我們各大神府神君在此，還有數十位仙師隨軍，難道就無人可以破此歪風嗎？」
東魯神君聞言，忽然說道：「讓本神君來試試。」
眾人一見東魯神君，眼睛一亮，隨即只見東魯神君從自己的廣袖中取出一方錦盒，他將錦盒打開，裡面正是神君寶印。
只見東魯神君手托神君寶印，踏步出來，走到望樓邊緣。
面對眼前如同黑色牆壁一樣的風障，東魯神君左手托印，右手掐著劍指，口中默念法訣。
『嗡』只見東魯神君印上一道金光亮起，剎那間一股浩蕩正氣從中騰空而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