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鐵鍋燉大鵝
宋玉乾望著來人,不正是自己兒子宋小寶嗎?安樂堂的人不是說已經死了嗎,怎麼現在又活過來了?
「寶兒,你沒死?」
「我多咱死了?」宋小寶一頭霧水。
「這些天你到哪裡去了?」
宋小寶滿臉晦氣,抱怨道,「別提了,那夜我們拿著地圖去找大極門麻煩,誰料不知哪個狗日的畫了個假地圖,我們繞著繞著在山中迷路,又碰上了泥石流,原路被封死,在山中困了大半個月,好不容易碰到個採藥的,才把我們帶了出來,那個破地兒,打死也不去了。」又吩咐道,「別閑著啊,先去搞點吃的。咦,李堂主怎麼掛了?」
一切真相大白。
李青山心中一萬隻草泥馬在奔騰,你怎麼不去死呢?要不是你們,我爹也不會落得個如此下場!
「還不是因為你!」
宋小寶納悶,「跟我有啥關係?」
「所有人以為你們死了,跟大極門鬧了起來,我爹也被姓章的殺了。還敢說與你無關?」
章飍見狀,「既然誤會已消除,人我帶走了。」
宋玉乾一擺手,命人放了諸葛鹹魚。
李青山卻怒斥,「休想!你殺了我爹,還想一走了之?」
章飍道,「怎得,要不先幫你家定口棺材?」
李青山來打宋玉乾身旁,緩緩跪倒在地,「安樂堂是巴陵幫的下屬,我爹因此人而死,還請宋幫主幫我李家討回個公道。」
宋玉乾看了看李青山,又瞥見不遠處的笑面虎杜管事沖他搖了搖頭,於是道:「你爹當然不能白死,回頭我跟幫主說一聲,給他弄個因公殉職,撫恤金嘛,就按巴陵幫舵主的標準發放,一年少說也百八十兩銀子,這點我們不會虧待你的。」
李青山指著章飍道:「我想請宋幫主出手,殺了此子!」
宋玉乾見愛子死而復活,而章飍又與金陵唐家有關係,哪裡還管這些破事兒,徑直道:「江湖比武,生死有命富貴在天,你爹技不如人,也算是命該使然,李堂主雖死,但安樂堂的產業仍在,少當家還是節哀順變,我們巴陵幫以後還有合作,來日方長。」
「不行!」李青山站起身,「你們這是非法決鬥,我要去官府告你。縣裡不行,我就去府上,府上不行我就去京城告御狀。」
宋小寶勸道,「做兄弟勸你一句,富不打官司,京控這條路,金山墊道,銀海鋪路,一旦邁入,那可是回不了頭。」
「就算傾家蕩產,也要讓姓章的以命償命!」
宋玉乾道:「真是父子情深,感天動地。要殺章飍,找官府太麻煩,還有其他辦法。」
「什麼辦法?」
「找個殺手啊。我巴陵幫也提供這種業務,大牌子,有保障,走高端定製路線,不過費用嗎,有點貴。你要是承擔不起,我可以給你介紹幾個朋友,他們接單,效果也是一樣的。」
「多少錢?」
宋玉乾道:「我一般出手都是百萬兩銀子起,找我朋友的話,也得十萬八萬兩。」
李青山已被仇恨蒙蔽了頭腦,他問杜管事,「管家,家裡還有多少錢?」
笑面虎杜管事剛與宋玉乾交換過眼神,已得到了對方回應。他們是老江湖,自然明白意思。
這些年來,他替李諾打理生意,如今李諾已死,他又怎肯把安樂堂交給他,於是道,「少爺,咱們賬上沒多少錢了。」
「不是還有百花樓、董家酒樓,還有十幾間鋪子嗎?」
「少爺可能不知道,老爺在世的時候,咱安樂堂已是入不敷出了。前不久您拼酒那一局,咱們一下子賠了十幾萬兩進去,去年欠了巴陵幫的保護費,九出十三歸,現在也襯不少錢。」
他拿出算盤,撥弄了幾下,「把安樂堂的產業變賣了,還掉雜七雜八的債,家丁護衛的遣散費,還剩下……六十兩!」
「六十兩!」李青山急眼了,還不夠他平日一頓酒錢,「怎麼虧這麼多?」
「給老爺辦一場喪事,就算響應朝廷號召,喪事從簡,差不多也不剩幾兩銀子。」杜管事試探道,「不過,老爺這把金絲大環刀,還能當幾個錢,也算解決一下燃眉之急了。」
一場奪家產的戲碼上演,章飍不想摻和,對諸葛鹹魚招招手,兩人趁機溜走。
宋玉乾也道,「清官難斷家務事,你們慢慢算,我先帶我兒去吃點東西。」
董家酒樓。
宋小寶餓了半個月,靠野菜野果為生,如今見到葷腥,敞開了肚子吃著,他問,「爹,安樂堂算是廢了,咱們什麼時候起程?」
宋玉乾笑道:「再等等。」
「還等什麼?」
「等人。」
樓下傳來腳步聲,杜管事肥胖的身影上樓,宋玉乾笑道,「說曹操,曹操就到。」
杜管事來到二人身前,恭敬的從懷中掏出一疊文書,「宋幫主,安樂堂下面產業的地契,還有賬目都在這裡,請您過目。」
宋玉乾看也不看,放在桌子上,「正所謂人走茶涼,李堂主的如今屍骨未寒呢,你小子就跑過來了?」
「宜早不宜遲嘛!」
「杜管事是個明白人啊。」
「李青山廢物一個,以後安樂堂還得仰仗您老人家呢。」
「哈哈,來,坐,喝酒,喝酒!」
……
章飍、諸葛鹹魚回到大極門。
只見大極門上,白綾高掛,靈堂搭起,裡面傳來了燉肉的香味。
兩人對視一眼,「什麼情況?」
兩人也不進去,爬上牆頭,看到朱五斤、牛攔山與東方包子三人在院子里支起了鐵鍋,正用松木燉肉,心說這幾個傢伙不過日子了,還有酒?就算有錢也不能這麼敗啊?
牛攔山端起酒,「兄弟,咱們一起生活大半月,也沒算白交一場,吃完散夥飯,咱們下山就去給章飍和諸葛鹹魚收屍。」
諸葛鹹魚在牆頭一聽,頓時火就上來,正要出去,被章飍一把拉住,「聽聽怎麼說。」
朱五斤也道,「本以為來了這裡,能大展宏圖,誰料天妒英才。如今,分別在即,我也告訴兄弟伙一個秘密。」
「什麼秘密?」
「我的真實身份,其實是皇子。」
牛攔山哦了一聲,「我也告訴你們一個秘密。我的真實身份,其實是玉帝轉世,咱們玉帝對皇子,走一個!」
朱五斤一愣,顯然牛攔山並不相信他,不過,轉念一想,無所謂了,反正吃完散夥飯,大家各回各家,各找各媽,以後都不一定有機會再見。
東方包子嘆了口氣,「可惜了了!」
「怎得?」
「我那鹹魚兄弟,也受牽連,命喪黃泉。我們倆兄弟,在關二爺面前立過誓,不求同年同月生,但求同年同月死。」
牛攔山道,「你不會想不開跟他一起走吧?」
東方包子道,「那倒不至於,就是得再去一趟關帝廟,把那誓言改一改日期。怎麼少了一根鵝腿?」
諸葛鹹魚氣得直罵娘。
朱五斤道:「我給趙禎留起來了。」連轉移話題道,「幹了這杯酒,以後到京城,去八大胡同,提我名字,就能找到我。」
朱五斤又問,「包子,讓你去山下定兩口棺材,怎得還沒送到?」
東方包子愕然,「什麼棺材?」
「趙禎不是給你二兩銀子嗎?」
東方包子指著鐵鍋,「我買大鵝了啊!」
牛攔山道,「算了,只要感情深,用什麼都無所謂,偏殿里不是還有兩床涼席嗎,包一包,刨個坑埋了,也算是兄弟一場!」
咚咚咚!
有人敲門。
牛攔山問,「誰啊?」
諸葛鹹魚沉著嗓子道,「送棺材的!」
東方包子納悶,「我們沒定棺材啊?」
「今天鋪子搞活動,白送的!」
東方包子晃晃悠悠站起身,邊走去開門,邊道:「那勞駕您跑一趟,去安樂堂,那有兩個兄弟,您受累跑一趟,給背回來唄!」
吱呀一聲,山門打開。
東方包子滿臉愕然,六人大眼瞪小眼。
諸葛鹹魚冷著臉,「不用背,我們自己來了。」
東方包子啊的一聲,把手中鵝脖扔在地上,「詐屍了!」
章飍、諸葛鹹魚推門而入,「有酒有肉,小日子過得不錯啊。」
東方包子訝道:「你們沒死?」
諸葛鹹魚問,「怎得,失望了不是?」
「怎麼會,高興還來不及。兄弟們,咱們不用散夥了!」
東方包子喊,連上前一把拉住諸葛鹹魚,諸葛鹹魚一甩膀子,冷冷道,「不是要去關帝廟改日期嗎?」
東方包子笑道,「你是武侯之後,要改也得去武侯祠不是?」他連從地上撿起鵝脖子,在袖子上擦了擦,「來,特意給你留著的,我就說我兄弟吉人自有天相。哈!」
說著,又在他身前轉來轉去,弄得諸葛鹹魚一陣心煩,「你幹嘛呢?」
「都說鬼沒影子,這不是瞧瞧,你有沒有影子嗎?」
朱五斤和牛攔山也站起身,愣在那裡。
牛攔山一拍大腿,「我就說嘛,你倆不會有事,朱五斤偏偏不信,這靈堂和花圈的主意,都是他想出來的。我以東方包子姐姐的名義發誓,跟我沒任何關係!」
「你小子……」
「你是副門主嘛,您發話,我們哪兒敢不聽啊?」牛攔山道,「對了,門主,我告訴你,朱五斤有個秘密。」
章飍道,「我們還是說下你的秘密吧,玉帝老爺?」